“妾身信你。”何婉婷咬牙壓下懷疑,想了想,道:“對了,這裏怎麽成了徐禦醫的家?”
南穀波沉默了一會兒,邊伸了伸長腿,邊考慮著她說這話的用意,到底心裏有幾分不解,想了想終於開口道:“這裏本來就是徐禦醫的家呀。我是租住客棧的,但你現在這種情況,不宜來回移動,就將就著在這裏住下吧,養好了身子,咱們再回京城。”
“啊,你一直租住客棧嗎?你不是……”何婉婷低下頭,尖尖指甲刺著掌心,是誰告訴自己說他在此地買房養了一個賤人的?
“我不租住客棧,又能住到哪裏?”南穀波聽得奇怪,於是笑了起來,“難不成在這裏買處房子不成?”
“看來……”何婉婷皺皺眉,扁扁嘴,閑閑地望著倒也窗明幾淨的房間,道:“看妾身倒是問了一個傻問題呢。”
南穀波笑了笑,沒說什麽。女人的心思總是這麽猜不明白,不如索性不猜,反正她自己憋不住,還會告訴你。
知道南穀波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可是何婉婷卻不得不提,於是坐正身子,抬起頭來問道:“徐禦醫家裏,還有其他的家人吧?妾身這樣冒然地住下,會不會影響到他行醫問診?”
“無事的。徐禦醫現在並沒有開醫館,他院中那些藥草,也不過是閑來無事他自己種著玩罷了。我也無需瞞你,他家裏還有一個女兒,因為之前動了胎氣,所以現如今正在此處安胎。小門小戶的一家人,也不過是和此處知縣家的公子,走得較為近些。”
何婉婷點點頭,果真是有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嗎?那就不是自己的幻覺了。她接著剛才的話題接著道:“原來是這樣。不過,既然是安胎來的,咱們會不會打擾到人家?”這大著肚子的女人,是誰呢?
南穀波搖了搖頭,剛想說什麽,門口有個丫頭清脆的聲音,“世子爺,我們娘子來看望世子側妃了。”
“雪見娘子嗎?”南穀波麵無表情的提高聲音道,“快快請進吧。”
該來的,總會來的。他低聲對何婉婷,似笑非笑道:“你問的人,來了。”
何婉婷的心思,被這似笑非笑一亂,這樣的神色,讓她心裏發毛。門口走進來一個美豔的孕婦,身上一件白色繡蘭草的羅衫,雖然大著肚子,但依然嫋嫋阿娜。她身後是兩個丫頭,其中一個手裏,還拎著一個食盒。
雪見對著何婉婷微微一笑,略福了福身,才道:“聽聞側妃身子不適,雪見讓人準備了些藥膳,來給側妃補補身子。”
一聲忍不住的吸氣聲,正是何婉婷。
聽到她暗啞低沉的聲音,何婉婷瞪大眼睛,吃了一大驚!這聲音……怎麽會變成這樣?
這分明不是她的聲音!
到底穩了穩心神,回頭望了一眼南穀波,然後強自一笑道:“那就謝謝你了。你的名字,叫雪見嗎?倒真是一個好聽的名字。”
雪見忍笑,揚起臉來正要說話,見何婉婷知後,南穀波很隨意的接過話來:“雪見這名字,也是有故事的。”
雪見麵上一冷,這兩狗子!分明是找上門來玩人的吧?一個帶著溫和的假麵,一個扮著溫順的白花。
這樣子,真是可笑!
雪見的嘴角邊帶著笑意迎上來,“名字不過是個符號,能夠不汙側妃的視聽,便是最好的。”說話的時候,特意咬著側妃兩個字,果然,這側妃的手都攥得青白了。
我可是看電影電視長大的,雖然混縱橫的時間不長,但多少也知道些內心的黑暗麵。積著火氣的雪見走到一旁自故自坐下,斜眼看南穀波體貼的幫那側妃披上件衫子。
雪見看過他們秀恩愛,覺得沒買票就進了場,是自己賺到了!這側妃一見到自己就先是“死去”現在又“活來”,就是不知道自己在這出戲中,究竟是一個隱藏的關卡?還是一個幕後的BOSS?應該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NPC吧?
雪見笑著指揮小梅把食盒放在幾上,然後墊著帕子取出來裏麵的沙鍋,小梅對跟進來的綠眉道:“這藥膳溫熱著喝,療效最好。”
綠眉忙謝了她,然後用碗盛了出來,端到何婉婷麵前。她到底喝還是不喝?雪見心裏好笑,自己和自己下著賭注。
南穀波分明看到雪見眉底的笑意,但打死他估計也想不出來原因,所以他笑著說:“有勞雪見娘子費盡了。”雪見也笑得一派溫柔,漫聲道:“應該的,世子爺也不是別人,不是嗎?”
南穀波瞅瞅何婉婷,見她麵色平靜如常,於是摟住她的肩頭,淡淡一笑:“雪見娘子精通藥膳和食材,婉兒你有口福了。”手掌下麵,何婉婷纖細的肩頭,微微有些發顫。
沒等他們二人再說話,何婉婷也笑得花般燦爛,“雪見娘子和世子爺如此熟諳,想來世子爺是得雪見照顧已久了吧。”
南穀波和雪見都帶笑要說話,門口匆匆過來小芝,對著雪見一福道:“大少奶奶,大少爺說喝安胎藥的時辰到了,讓小芝過來接了大少奶奶回去。”
“大少爺?”何婉婷對著小芝一笑:“你們大少爺對大少奶奶倒是體貼入微。”
小芝失笑:“那是自然!”
何婉婷失一下神:“雪見娘子,倒是個有福的。”雪見陪笑,有心想說些什麽,又覺得戲演到這裏,才剛剛演出味來,想想多說恐怕破壞氣氛,還是算了吧。
南穀波便道:“可不敢耽誤了雪見娘子服藥,這是正事。”說完,又對著何婉婷微微一笑,“婉兒,你也起趁熱,喝了這藥膳吧。”
見南穀波親自執了湯匙,雪見也沒再看下去,於是起身道:“那雪見就不打擾側妃用餐了。”也不多留,便扶著丫頭,退了出去。
這出戲裏,各有各的精彩,每個人扮演的,都是什麽角色?雪見出了門口,深深歎氣,太鑽牛角尖了是不是?也可能他們和紫心,紫心和自己,真的沒有什麽關係?可能吧!
處於一個根本無人劇透的環境中,是鬱悶死,還是看開些或者改變它?鬱悶死,大可不必,這春日裏美景動人,自該看開些吧!
等雪見走遠了,何婉婷推開碗,一轉身望著南穀波,眼淚就掉了下來:“她不是紫心,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