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周家,自然一家好眠,即使有巡夜的家丁護衛望見不遠處的火光,也隻是派人去稟了管家,然後管家也及時的派了幾個家丁去幫著救火。派出去的人還沒有回來,誰也沒有想到這失火的人家,竟是徐家。
白逸天和周家的管家自然是熟的,知道白逸天半夜前來,忙出來迎了。白逸天並不說話,不言一臉悲戚地問:“三少爺在吧?快快請了三少爺出來說話。”
管家抓抓頭,心裏還在想,隻知道這白家公子和大少爺是好友,沒想到這三更半夜,卻是來尋三少爺的,忙叫了人去請,然後又請了三人進屋,叫人進來上了茶水。
三郎聽到信,也是不明所以,但他知道必有大事,不敢耽誤,跟著下人來到客廳,對著白逸天笑道:“逸天兄,隻聽聞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沒聽說這一時不見,也有勝似三秋的。”
白逸天聽了這句話,更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哆嗦著嘴角,頹然往椅上一坐,喃喃道:“出大事了!”三郎自然猜到是大事,隻是不知道究竟是何等事情,讓這平時嘻笑怒罵的縣令公子,如此的悲傷欲絕。
燭光下,白逸天麵色鐵青,兩眼發直。
不言輕輕拉了一下三郎的衣角,小聲道:“三少爺,您要節哀。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都……,都去了……”
三郎大吃一驚,打斷他的話:“你在胡說什麽?大哥和嫂嫂明明好好在家休息,你這廝……你這廝卻在這裏混說!”
不言和不語幾乎是同時退後一步,兩人互望一眼,這種時候是個人都會抓狂,自己礙著身份,到底不便多說。
“逸天兄,你怎麽……”三郎板下一張臉,這一主二仆向來胡鬧慣了,怎麽什麽事情都可以拿來胡說的,看到不言和不語不再吭聲,才皺著眉頭對著白逸天說了句:“拿這種事開玩笑,確實是太過了些!”
“三郎……”哪裏有拿這種事開玩笑的?白逸天滿心苦澀,根本沒留神剛才三郎說的話,“徐家這場火燒得……,竟無一人生還……”
“什麽?徐家?整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三郎越聽越糊塗,這是話本嗎?安寧一向都有巡夜的更夫,如果真失了火,也會有人發現,又怎麽乖乖的任由火神把一整個院子吞噬?
“我剛才去看了,全燒沒了,都沒了……”白逸天強忍悲痛,把自己知道的現場的情況全說了出來。
白逸天一臉的悲戚,哽咽的聲音也引起了三郎的注意,不禁挺直了身子,整個耳朵都豎了起來。“雖說天幹物燥,但徐家一向對火之一事禁忌頗多,怎麽可能起火?此其一。其次,即使是起了火,但也不可能徐家闔府全部睡死,無人發現吧?最後還有一點,這麽多的人,火又被及時撲滅,怎麽可能無一人生還?”
白逸天聽了,輕輕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明顯的漏洞放在那裏,有眼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而且再連想起之前的東勝村那場火,尼瑪,這人除了放火,再沒有其他的手段不成?
這麽一想,白逸天忽然覺得,之前雪見明明說過那夜火起,她聽到有人窗外密謀,他和周博一直認為是雪見聽錯了,畢竟那夜受了那麽大的驚嚇,火場聲音複雜,聽錯也是有的。現在再回過頭來看一看,說不定都是真的,關於那場火的猜測,連方向都沒有選對,錯得有些太離譜了。
隻是,誰會和這樣普通的人家有如此深仇大恨?以前單單是衝著雪見,現在卻是周博雪見徐從安,一個都沒有放過。絕不可能是柳家娘子了!
“會是誰?又為了什麽?”白逸天一臉恨意,“是因為雪見而連累了博哥和徐翁,還是衝著另外兩個人而去?是什麽事?能有什麽事值得這樣草菅人命,還這樣肆無忌憚的放火燒之?”
“還不隻這樣,公子,整間的院子,說燒就那麽短的時間內燒個精光,擺明了是燒之前倒上過火油等物的。”不言接了一句。
不語也點點頭,緊張地道:“那些人死得全部都是一樣的,全在屋內,竟沒有一個人逃出來也是疑點,莫非是事先用了迷藥?”
“仵作說還要細細查過才可辨明正身,所以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的屍……,還要過兩天才能送還府上。”看著三郎的樣子,不言小心翼翼地說道。
三郎整個人都呆住了,等等,等等,他到底錯過了什麽?開始他以為這三個人一人一句的隻是在分析案情,聽著還當了真,可雖沒想到越說越離譜,到得後來,怎麽又開始胡說起來。好歹白逸天和自家兄嫂關係莫逆,怎麽開起玩笑來仍是無遮無攔的?不管怎麽說,這人性關天的事,也是可以混說的不成?何況嫂嫂還身懷六甲,怎麽都要忌諱些的。
“如果白公子想玩,就等明日早晨兄嫂起床,你們再接著玩吧,且看我大兄能不能容忍你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三郎拂袖欲去。
他可是再也聽不得這樣東一句西一句,低級惡俗沒品的表演,雖說唱說俱佳,但也太讓人惡心了。
白逸天聽到這裏,仿佛突然醒悟過來,拉住他的衣袖,“等等,三郎,你說,你剛才說什麽?說周博和雪見,他們,他們,他們……”
“公子,三少爺的意思是說,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明天早起會跟咱們沒完。憑什麽呀,咱們好心好意來報信,他們還跟咱們沒完……”不語明顯的是折騰了半晚上,腦子有些不清醒了,他氣呼呼地說,“我看要怪隻能怪咱們自己,好心換來了驢肝……”
話沒有說完,已讓不言捂了嘴,下麵的話被捂了回去。
三郎聽得懵懵懂懂,但卻鬼使神差的也算知道了,這主仆三人真不是沒事找事夜貓子上門來的,是真的誤會了什麽。
再一想,便明白了。大哥大嫂回來周家,也是臨時起意,並沒有什麽事先的計劃,小七娘一句看曇花,才引來了後麵雪見講故事,然後順理成章的留了下來。這樣的事情,連周家人都是意外之喜,更遑論白逸天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猜到。
三郎到底是聰明人,三句兩句解釋清了情況,白逸天險些吐了血,這烏龍鬧的。就算是他和周博關係再好,上門來給本人報喪,估計周博這冷血少爺,也是沒有好臉色的吧?可是,不見到周博本人,他心裏又惴惴的,畢竟剛剛親眼見到了那燒焦的院子,也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難聞氣味。
所以,讓不言親自回去和縣丞說明情況,白逸天倒是留在了周家休息。不過,他和三郎都沒辦法入睡,現在比較擔心的,到底這次的之災,起因是何事?而事態,會不會因為該死的人沒死繼續發展下去?
“明日大哥早起晨練,再去通知大哥前來。”三郎可是特意交待了下人,不許提前通知兄長的。嫂嫂懷孕,最忌驚嚇,有事還是明天再議吧。
忽然間,他有些羨慕起周博來,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他卻仍然可以一夜好眠下去,自己和三郎在這裏,烏雞眼對烏雞眼的分析來分析去,半點睡意全無。
誰知第二天,難得的周博沒有早起,小娘子剛剛回家,雖然不能抵死纏綿,但適度的恩愛也是少不了的。誰會願意在這樣濃情愛意的早晨離開嬌妻呢?
可是門口,卻傳來小梅急促而低低的聲音:“大少爺,大少爺,您快些起來……”原來小梅發現周博並沒有在既定的時辰起來晨練,而是罕見的睡了懶覺,不由著起急來。
“這是有什麽要事嗎?”周博心裏想著,聽到小梅聲音有異,便知道必是多福有要事相傳,這才央了小梅前來喚門。想到這裏,周博如此淡定的人,都少了三分的風度。看看懷裏的雪見,忙輕手輕腳的放開她,然後下床穿了衣服,腳下加快,朝門口趕去。
門口的小梅也是一臉的尷尬,一想到大怒的大少爺有可能變身冷麵殺手,她的心就咯噔一下子,多福,你這是害我呢吧。
不料,周博自己卻道:“是不是多福有事?”
“是的,大少爺。”小梅立刻反應,“多福一大清早便在內院門口等您,說有要事,白公子和三少爺,都在客廳等您。”
周博點了點頭,“知道了,我馬上過去。”雖然想不明白,能有什麽大事,可是這白逸天這麽天還沒亮就登門,也是頭一遭,還是出去接見一下吧。簡單的梳洗後,周博叮囑小梅留心伺候雪見,這才出院而去。
“大少爺早。”出了門口,一路上不斷有下人對周博行禮,周博隻是點頭示意,更直奔外院門口而去。
外院門口,一頭大汗的多福神情緊張。“大少爺,您可出來了,白公子等您半晚上了。”
周博快步走到跟前,“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