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是誰埋了她?”
聽到靈慧禪師和林辰的話,沈家書生怔住了,整個人仿佛全身的力氣突然失去,軟倒在地上,他口中喃喃自語,沉吟片刻,隻見得他臉色雖仍然蒼白,但雙眼卻明顯回複了神采,在家中仆人的攙扶下,他顫巍巍地站起來,雙手合十,對這靈慧禪師和林辰鞠了一躬,道:“緣起即滅,緣生已空,敢問方丈大師,世間為何有那麽多遺憾?”
靈慧禪師捏指笑道:“因為這是一個婆娑世界,婆娑即遺憾,沒有遺憾,空有愛情,你也不會體會快樂。”
書生摸了摸自己的心房,苦笑道:“大師,如何讓人們的心不再感到孤單?”
靈慧禪師輕轉經綸,道:“每一顆心生來就是孤單而殘缺的,多數帶著這種殘缺度過一生,隻因與能使它圓滿的另一半相遇時,不是疏忽錯過,就是已失去了擁有它的資格。”
聽到老禪師這話,一直聆聽著的林辰,突然怔住了,他的心中,竟不自禁地浮現出一道難以磨滅的身影來,這個向來曠達無忌,生性孤傲的剛強少年,突然出聲道:
“如果遇到了可以愛的人,卻又怕不能把握該怎麽辦?”
靈慧禪師向林辰看去,笑道:“留人間多少愛,迎浮世千重變,隨心而為,別問是劫是緣。”
林辰默念片刻,突然淡然一笑,朝靈慧禪師點了點頭,退到一旁。
內殿之中,一時間安靜極了,香霧彌漫,唯林辰,靈慧禪師和書生的一問一答,清晰可聞,那字字珠璣之中,仿佛充滿著令人深思的禪機,場上香客皆是聽得如癡如醉,不能自拔。
“你呢,可懂了麽?”
看著靈慧禪師那道充滿睿智,清澈安寧的目光,書生仿佛突然大徹大悟,一把掙紮開仆人的攙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向老禪師磕了三個響頭,嘶聲道:“感謝大師點化。”隨即一躍而起,大笑一聲,分開眾人,走出了殿外,沈家中人大喜,那夫婦倆感激哆嗦地向靈慧禪師深深鞠躬,一行人急急地追著書生而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老禪師默念了一聲佛號,此刻天上烏雲再次攏合,遮住了皓日,而那片照耀到老和尚身上的陽光,慢慢地消失不見,仿佛那是本來是老禪師所發出的莊嚴佛光,如今慢慢地被他收回到體內一般,而隨著沈家中人的離去,大殿裏再次清靜下來。
“活佛!”
場上香客方自回過神來,看的如此奇象,不知誰帶頭說了一聲,匍匐在地上,全部人竟然情不自禁地跟著他匍匐到地上,朝著佛像的那位佛法高深的老和尚頂禮膜拜。
“阿彌陀佛,眾位施主請起吧。”靈慧禪師向眾人輕輕點了點頭,香客們聽得這話,無一不從,憑著呼吸,方輕了腳步,慢慢地退出了大殿之中,仿佛生怕一個失足,驚擾到這莊嚴的寧靜,一時間,大殿中的外人,隻餘下林辰,和那一直站在殿中一側看著林辰的兩個女子。
“呃……”林辰略顯尷尬,正想說話的時候,隻看的靈慧禪師向他笑道:“施主心中的疑惑,稍後且到內閣來,老衲等你。”
說著,老禪師慢慢向殿中內閣走去,身後兩個童子小僧緊跟其後。
林辰微微一怔,思索了片刻,從「須彌芥子」中拿出那支「碧海寒煙」玉簫,心中泛過略微的不舍,向那兩個一直注視著他的女子走去。
畢竟,即便在修仙界中,上品靈寶,乃珍稀之物,更不要說林辰本身喜好音律,這支「碧海寒煙」,無論其品質還是稀罕的程度,對好音律之人來說,更是可遇不可求的靈物。
“孫姑娘,昨晚走得匆忙,一時忘了把玉簫還給你,很抱歉。”林辰抱拳說道,把「碧海寒煙」遞給了孫含煙。
“哼!”孫大小姐冷哼一聲,一把奪過「碧海寒煙」,左右看了下,又看了看林辰一眼,隻覺對方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似是遺憾,又似是不舍,當下無不疑惑道:
“喂,小騙子,你不會拿一支假的換給我吧?”
林辰白眼一翻,哭笑不得道:“即便我想,也找不出另外一支像「碧海寒煙」這樣的靈簫給姑娘你啊。”
孫含煙奇道:“靈簫?”
“呃……”林辰想了想,道:“就是充滿靈氣的意思,姑娘這支玉簫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仙家法寶呢!你想啊,要不是這「碧海寒煙」有他的神奇之處,昨晚我也招不來風雨。”
“你怎麽知道它是仙家法寶?”孫大小姐又疑惑了,不過她又自言自語道:
“嗯,這倒也說得過去,奶奶當初也是這樣說的,你這牛鼻子小賊倒是有幾分本事,方才還弄出那個神奇的什麽明鏡台來。”
林辰聽得她的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才一晚時間,自己竟又多了那麽多綽號,看來自己把這孫大小姐氣的不輕,想到這裏,少年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從未見過的嬌曲玲瓏,沒想孫大小姐也正好看了過來,看得林辰盯著她神色古怪的樣子,頓時俏臉一紅,顯然也是想到那羞人的一幕,氣呼呼道:“你這無恥的小騙子,是不是還想看啊!”
這話一出,她身旁的趙潤兒,玉靨頓時漲得通紅,低下頭來,兩隻小手緊緊地抓著衣裳的下擺,端的無比的羞澀。
林辰臉色一紅,訕訕說不出話來,孫大小姐看到他這悻悻的模樣,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狠狠地咬他一口,突然,她眼珠一動,頓時有了主意,笑吟吟道:
“小騙子,你輕薄了我姐妹倆,是不是應該要做點事兒抵消你的罪孽呢?”
“姐姐!”卻是趙潤兒臉薄,急急地扯了扯孫含煙的衣袖,低聲道:“林大哥不是故意的,況且還是你自己取笑人家在先。”
“喲,你這小妮子,就會跟姐姐唱反調,還林大哥呢?”孫含煙仿佛早料到她會這樣說,似笑非笑地打趣道,那位趙家姑娘頓時又羞又急,說不出話來。
“呃~輕薄?”,倒是林辰一聽這話,卻是整個人怔住了,從蜀山到冰嵐雲閣,少年也算是經過大風大浪,可是此刻被孫大小姐這麽一說,整個人蒙住了,待回過神來,這個被孫大小姐鑒定出來的輕薄之徒,馬上便忍不住發言為自己辯護:“我沒有!”隨即頓了一下,想了想,又馬上補充道:
“那真的是誤會,在下吹奏那引風接雨曲子時真的沒想到……”
但不幸的是,少年今天的運道著實不濟,他的這些短促有力的解釋,卻似乎都起到了負麵的作用;在他話音剛落之時,便見得這眼前這嬌蠻的大小姐白眼一翻,戲謔道:“切~那就是了,以前那些街邊輕薄過女孩子的無賴兒,事後都會這麽說!”
頓時,這位原本意氣風發的蜀山忘塵峰大弟子,不光鬱悶無比,這腦袋也似乎有些嗡嗡作響起來,他雖然一向曠達無忌,但這“輕薄”的帽子扣下來,要是給燕驚塵或者明筱倩小師姐知道的話……想到這,少年不禁打了個寒顫,頓時正色地對兩個姑娘道:“昨晚那實在是無意之舉,呃,在下自知理虧,姑娘吩咐,但教力之所及,無所不從。”
孫大小姐雙眼一亮,仿佛就在等這句話兒似的,笑盈盈道:“我要學你那呼風喚雨的本事!”
林辰微微一怔,想了想,認真道:“並非在下不想傳授,但這本事真的不是常人所能學會,姑娘若真的想學,恐怕至少要十年時間。”
“啊?十年啊!”孫大小姐一聽,失望之色頓時浮現臉上,看了看林辰一眼,又疑惑道:“喂,小騙子,你不會騙人家吧?”
“說真的。”林辰認真說道,心中暗算著,要使出招來雲意的水靈法術,至少要有修仙十六境中第七重養道期的修為,從第一重聞道期到第七重養道期,即便以蜀山的大道直指通明劍典進境之快,也至少要十年時間,即便諸如凰冰璃,冰靈兒這等從小修煉的天才,也要起碼十年時間,當然,異類如自己,也是在自小勤煉諸天生死翠虛訣,更是被老頭子天天泡在藥壇子中的條件下,上蜀山真正修仙五六年,方有如今這身駭人聽聞的道行。
所以說,修仙這條路,沒有任何的捷徑可走,也沒有任何的精彩可言,不忍受著世人難以承受的苦楚,是不可能有所成就的。
孫大小姐看林辰眼神認真,不疑做作,當下小嘴一撅,透過薄薄的輕紗,林辰看得真切,那雙雪亮的明眸中,盡是失望之色,突然的,她看了看身旁的趙潤兒一眼,計上心來,道:“好吧,十年太久了,既然這個條件不行,那換成另一個,嗯,你得答應我姐妹倆三件事。”
林辰沉吟片刻,道:“可以,但這三件事不能違背俠義之道。”
孫含煙白了他一眼,哼道:“嗤,你這無恥的小騙子還曉得俠義兩個字,好吧,人家答應你就是,不會讓你做違背良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