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歸邪看著一臉訝然的林辰,不禁又抓了抓頭,他臉色微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訕訕道:“那個,師弟,你真的沒聽過師兄我的名字?”
顯然,這個年輕人對蜀山中還有不知道他名字感到有些鬱悶,要知道,除了凰冰璃,這些年在蜀山中,他,林煊,陸雨晴,宇文牧雪,明燕姊妹等幾個成功邁入丹道期的年輕弟子,六脈中幾乎無人不曉,被譽為年輕一輩中的風雲人物,而此刻林辰愕然的樣子,顯然真的不知道他的存在,這就不得不讓他有些鬱悶了。
林辰哭笑不得地看著他,道:“我也是最近才回到蜀山,就隻知道六脈會武之事。”
寧歸邪顯然也是個生性灑脫之人,聽得林辰這話,他擺手一笑,很快就把那點鬱悶拋諸腦後,接著,他有些興奮地低聲道:“既然師弟如今知道那熱門人選,不知道師弟可有興趣賭一回?師兄我可是開了個莊,很多人都到我這裏下注了。”
“賭?”林辰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大衍峰的師兄,賭博這玩意,他自是知道,在餘杭中他便看過不少賭坊,不論市井之徒,抑或世家子弟,都對這玩意趨之若鶩,隻是,他卻沒想到這塵世中人熱衷的玩意,居然給這個一臉笑眯眯的師兄不聲不響便弄到蜀山之中,還借著六脈會武如此盛事開賭,要知道,玄門素有清規戒律,蜀山為玄門正宗,門規更是深嚴,這些塵世間玩意,在玄門看來,無疑是動搖道心的邪門歪道,門中弟子自是沾不得。
“呃,師兄不怕給律德長老抓到麽,這等事可是明令禁止之事,給發現了怕是重罰。”林辰心中好奇,出聲問道。
寧歸邪卻是一臉不以為然道:“我從小到大,最喜歡幹的事情,便是破壞規矩了,嘿,你可不知道,我這輩子最崇拜的便是蜀山三代前的司徒塵長老,他一生瀟灑寫意,從不把那些破戒律放在眼中,如此隨心逍遙的一生,才是我所向往的。”
林辰一怔,隨即啞然失笑,沒想到這個師兄也是性情中人,當年下山去潘陽之時,陸雲晴便曾給他詳細說過蜀山中事,他亦是從那時起知道了兒時一直所欽慕的酒劍仙,真有其人,正是蜀山三代時期的“酒長老”司徒塵,沒想到這個師兄也和他一般,自幼便神往酒劍仙的灑脫不羈,心中對他的親切不禁又近了幾分,如此想著,林辰笑道:“仗劍紅塵已是癲,有酒平步上青天,遊星戲鬥弄日月,醉臥雲端笑人間,每次瞻仰酒劍仙前輩的事跡,隻恨沒早生幾年,否則與前輩對酒當歌,禦劍乘風,遊戲人間,豈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聽得林辰這話,寧歸邪頓時雙眼一亮,大喜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師弟也!”
幾言下來,兩個年紀相仿,性情相近的少年郎,竟有種惺惺相惜之感,林辰心中感慨,這“歸邪”之名,當真沒取錯,寧歸邪敢公然破壞蜀山的門規便能看出他的狂傲不羈,不拘一格,不僅僅是因為他有這個實力,更多是因為他的真性情本該如此,這樣的人,往往是不被認同的,偏生這個家夥混的風生水起,蜀山年輕一輩中,乃至玄門年輕一輩中,恐怕也隻有那少數人能比得上他,卻不如他這般活的灑脫。
“話說回來,老弟要不要賭一手?這可是難得的體會啊!”寧歸邪笑著說道,顯然大有把眼前這個同樣是性情中人的師弟引為知己的意思,說起話來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拘束。
林辰想了想,笑道:“未知師兄的賭局的規則如何?”
寧歸邪道:“嘿,很簡單,便是猜測誰是這次大會勝出之人,先前所說那些熱門人選都可以選擇一人作押寶人選,至於押寶的東西,可以是靈石,可以是法器什麽的,反正有價值的都可以。”
林辰頓時苦笑一聲,靈石他可沒有多少,靈石這東西,由純淨的天地靈氣所結,不論對修行還是煉製法器都有莫大的幫助,正是如此,靈石便被作為玄門中衡量法寶價值的標準,和塵世間的銀兩一般用途,蜀山之中,弟子們每個月都可以到禦劍閣領取一些丹藥和靈石,作為日常修行之用,靈石當然可以向其他人或在一些法寶交易大會上購買或換得自己心屬之物,像林辰須彌芥子中那艏七彩玲瓏舟,舟身上下便鑲滿了各種靈石,加上冰嵐雲閣的獨門煉製手法,其價值自不是尋常法寶可以比擬的。
林辰忽的心中一動,道:“不知丹藥可否作為押寶之物?”
寧歸邪一愣,道:“當然可以了,不過師弟可要想清楚了,丹藥在玄門中可是比尋常法器還要稀缺,畢竟煉製法器的方法,雖然難,卻人人都能習的,可這煉製丹藥,就不用說了,相信你也知道煉丹人在修仙界的地位吧,他們的珍惜度,在師門那些老家夥眼中,可是比得上一件上好的法寶了。”
林辰點了點頭,環顧禦劍閣四周人群一眼,笑道:“六脈會武真的有那麽多同門參加嗎?”
寧歸邪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看這些摩拳擦掌的家夥便知,六脈會武乃我門最大的盛事,同門各脈無不視之為頭等大事,而且最後幾輪代表各脈出戰的各位兄弟姐妹,無不是佼佼出眾的人物,那個場麵的壯觀刺激就不用說了,上一屆六脈會武大會,凰師妹小小妙齡,便驚資綽約,三劍擊敗當時最火熱的風雲人物,要知道,那家夥可是我的大師兄,十年前便是丹道期的天才,事實也證明了,凰師妹乃一代天驕,而後在昆侖百年盛事上敗盡年輕一代的好手,盡管昆侖那啥慕容龍幽因衝擊丹道沒有上場,但如今凰師妹以雙十年華邁入陽神大道,古往今來世間無人能及,這等天縱奇才的橫空出世,實乃我蜀山之福啊!”
說起凰冰璃,便是寧歸邪生性不羈,也不禁對其折服,語氣不經意間帶上幾分敬佩。
林辰不禁有些心馳神往,盡管已多次聽得凰冰璃風姿絕代的事跡,但此刻聽的寧歸邪此言,顯然上一屆的兩宗盛會這家夥也在場,親眼見證過凰冰璃風姿絕代的開始,要知道,這或許是見證了一個傳奇的開端啊。
多少年後,你回首往事,可還記得當年誰誰誰的年少輕狂和風華絕代?
寧歸邪看到林辰有些神遊物外,不禁笑了笑,眼中同樣閃過一絲迷離之色,似乎在回憶著過往之事,他淡然一笑,卻帶著幾分沉重,道:“上一屆六脈會武,我還是一個整天隻會惹禍生非的孩童,對修行之事並不熱忱,可是,當我看到年紀比我還小的凰師妹,站在那個萬人矚目的會武場上,握著那把天藍色的,甚至比她當時身高還要高的神劍,驕傲地仰望穹蒼,接受著無數人的掌聲,那一刻,我便立誓,有朝一日,我也會如此那般,站在那個高度之上,讓所有人為我起舞。”
林辰微微一怔,直覺此刻寧歸邪給人的感覺,竟仿佛換了一個人似地,他站在那裏,長身玉立,雙肩若陡崖,給人一種山崖將傾的壓迫感,如此襲人之勢,同樣的感覺,在多年之前,昆侖那個天之驕子舞動手間的絕世凶兵,眉目間盡是輕狂,口中一句“劈天地,試做今朝盤古,吾輩心,可照日月昆侖”之時,同樣感受過。
不知為何,林辰竟然生出這樣一種感覺,或許眼前這個師兄,與慕容龍幽是同一種人,至少在那種狂傲的道心上,恐怕這個世間沒有能讓他們低頭。
隻是,少年心中的對眼前之人的感慨,還沒持續一刻,便聽得寧歸邪忽的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邪邪笑意,道:“但若是有些美貌新進的年輕師妹為師兄我的風采折服,尖叫歡呼,那豈不更是人生一大快事?”接著,他轉過臉一本正經地對少年道:“老弟啊,你說是不是?”
“呃,是……吧。”林辰有些錯愕地說道。
……
不知不覺間,兩人相談甚歡,夕陽慢慢落下,林辰身前的人群,也逐漸稀少。
寧歸邪抓了抓頭,此番前來禦劍閣,本是想著多讓一些人參與賭局,卻是沒想到和這個師弟如此投緣,難怪當時自己第一眼看到這個師弟的背影,就覺得他有些與眾不同,寧歸邪有些苦惱道:“光顧和你聊著,人都走光了,我說老弟啊,你到底要不要下注啊?”
林辰想了想,摸了摸鼻子,忽的認真道:“那個,能不能押寶到其他人身上?”
寧歸邪一楞,道:“這個……我倒是沒想過,不過你也知道道境相差一個層次,道行便相差甚遠,丹道期之人對上其下之人,更不用說了,要知道,像凰師妹這樣的人,出了一個已是天幸,哪裏還有第二個,我這規矩既然已經定下,這個似乎有些於理不合。”
林辰白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不是最喜歡破壞規矩麽?這有何不可?”
寧歸邪怔了一下,突然大笑起來,“老弟說的對,規矩就是用來破壞的!老弟想把寶押到哪個人身上?”
林辰無所謂的笑了笑,從須彌芥子拿出一個瓶子,淡淡道:“這是能解除五靈法術帶來的一些負麵影響的「八味檀香散」,我押……忘塵峰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