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符子在所有符道院執事和弟子的注視下,把院主的黑玉腰牌交到了尚官睿手裏,完成權利的交接。不管眾人心裏怎麽想的,卻不得不承認符道院從此時起已經換了主人,隻能硬著頭皮不情不願高聲呼喊道:“恭賀尚院主。”
尚官睿微笑著揮手致意,等眾人聲音低下來,才道:“當此大任,在下惶恐至極,務必兢兢業業,讓符道院更上一層樓,以回報大家的信任。”
眾人心中雖不以為然,麵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又高呼道:“院主英明!”
玉符子插言道:“老夫還有些事要與尚院主商談,都退下吧。”老院主發話,沒人敢不聽,都陸續散去,隻有羽若彤留了下來,顯然有事情交待。
五行殿雖大,裏麵卻很空曠。正對門口的牆壁上是一幅萬裏江山圖,圖下麵擺放著張八仙桌,桌兩旁主客桃木椅各一把,除此之外別無他物,白白浪費了那麽大麵積。
玉符子示意他坐下,羽若彤則很有眼色的給兩位倒上茶,侍立在一旁。然後玉符子才微笑著說:“如何,很簡陋吧。”
尚官睿喝了口茶,不著痕跡的奉承道:“還好,師傅清淡的性子,自然不喜歡身外之物。”
玉符子笑罵道:“你小子就不要在為師麵前裝模作樣了。老實告訴你吧,之前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老夫已經提前把所有東西都搜刮走了。”
尚官睿啊了一聲,不樂意了:“師傅您不至於這麽吝嗇吧,給我一個空殼算什麽?”
“不是為師吝嗇,符道院曆代的規矩,上任院主離任的時候,要把跟自己一切有關的東西都帶走。”
“什麽破規矩!”尚官睿不信。
“它自有存在的道理。你管那麽多幹嘛,以後照著做就是了。”玉符子並沒有繼續解釋,抬眼對羽若彤道:“接下來的時間我要傳授你們院主一些東西。你呢,就暫時代管符道院,每隔一段時間把賬務匯總讓他審核一遍,不可懈怠。”
“弟子盡力。”羽若彤敷衍道。
玉符子心中暗歎,看來自己的話這群天之驕子也聽不進去,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等羽若彤把門關上,才苦笑著對尚官睿道:“徒兒,人走茶涼,你也看到了,為師隻能幫到你這裏,怎麽把他們折服還是得靠你自己。”
尚官睿滿不在乎道:“這個以後再說,師傅啊,您還是趕緊傳授我符道吧。”
玉符子對他好學的態度很滿意,指尖敲擊著桌麵道:“不急,為師看過你的比試,符道基礎非常紮實。既然入了門,為師也沒什麽可教你的東西,這符咒與其他不同,全靠個人領悟。就像最後用的那個什麽符塚地獄,符與陣的契合精妙絕倫,連為師都歎為觀止,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出來的。”
尚官睿歎了口氣:“我也是病急亂投醫。之前嚐試過,三品符咒必須借助外界手段驅動,而兩種方法又以陣法最保險,就著重研究了一番。沒想到還真整出一些上不了台麵的東西,陣符結合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玉符子眼皮跳了一下:“這還叫上不了台麵?聽你話裏的意思,除了陣符還有別的東西?怎麽沒見你在比試的時候用?”
“哦,那些都是繪製符咒和陣法的技巧,跟比試沒直接關係。”
玉符子捋著胡子想了一會兒,道:“看來你的缺陷還是在靈氣不足上麵,我們可以在這方麵入手。”
尚官睿驚訝道:“師傅您有辦法?”
“製作符咒方麵沒有更好的辦法,還是需要借助匯聚靈氣的陣法。這點連我們這些老家夥也不例外,畢竟人體內所儲存的靈氣不足以繪製高階符咒。為師這裏有個四方回靈陣,效果要比你在《太乙三清符道基礎綱要》上所學的強很多,隨後可以教給你。至於符咒驅動嘛,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陣盤?”
“不知道。”尚官睿回答的很幹脆。
“陣盤其實就是將陣法烙印在一張玉質碟片上,需要時直接扔出去就能用,省去了布置陣法的時間。”尚官睿眼神一亮,瞬間明白了師傅的意思,有這東西在,自己以後隨時都能使用符咒了。“陣盤分普通型和組合型,中小型陣法用一張陣盤就能容納的下。而護山大陣之類的大型陣法則需要每張陣盤記錄一部分,最後拚裝使用,而你隻需要掌握普通陣盤的製作。可有疑問?”
“謝師傅指點。”
玉符子欣慰的點點頭:“符道一途,為師幫不了你太多。陣法,玉璣子那老家夥肚裏也沒什麽貨,免得誤人子弟。索性你全靠自學,形成個人的理念,脫離傳統的束縛,或許能走出不一樣的道路。太一門鬆濤閣最頂層的典籍對關門弟子是開放的,你可以去那裏尋求答案。”
“弟子受教。”尚官睿斂衽一禮。
“有什麽難以解決的問題可以隨時到聽雷閣找我。”說罷,玉符子的身影漸漸變淡,消失在原地。
鬆濤閣同樣是太一門重地之一,在符道院西南方向,總共有九層,隻有下麵七層對內院弟子開放,最上麵兩層的書籍隻有掌門長老和關門弟子才有資格閱覽。駐守的是一位麵無表情的老者,頭發稀疏,兩眼無神,沒有穿長老的服飾,尚官睿弄不清他什麽來曆。對方淡漠的看了一眼他的黑玉腰牌,側身讓出了通往第八層的通道。
尚官睿又回頭打量了他幾眼,才繼續往上走去。一到第八層就碰到個熟人—墨瑤光。兩人默默對視著,誰也沒開口說話。墨瑤光此時的心理很複雜,她是尚官睿的領路人,按理說兩人的關係就算不親近,也應該很和諧,可現實卻把二人推向對立麵。如果尚官睿平庸一點,都不會有現在這個局麵。可惜沒有如果,後者實在太過耀眼了,威脅到了每一個關門弟子的切身利益,怎麽和睦相處?
尚官睿歎了口氣,他早料到會有今天,可還是必須要走下去,因為他要回家。回家,聽上去容易實際比登天還難。現在他已經不是修真小白了,知道大乘高手不是爛白菜,整個修真曆史上到達這一境界的都屈指可數。至少到現在,他都沒聽說哪裏有大乘期高手。但是他知道一定會有,沒有的話他也不會來到這裏,而且還不止一個。越是高手越有怪癖,不是藏在深山老林裏,就是躲在哪個犄角旮旯裏拾石子,世界那麽大,去哪找?怎麽去找?
去哪找他是沒有頭緒,怎麽去找還是有辦法的。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給錢,這幫明裏道貌岸然,實際上比普通人強不到哪去的修道之人一定會趨之若鶩。能有今天的良好開端,是他自己爭取的,是他唯一的希望,天王老子都不能阻攔,何況一個墨瑤光。命運,注定他們不能成為朋友。
一個幽幽的聲音響起:“你想要什麽?我們能滿足的都會給你,隻要你屈服。”
尚官睿認真盯著墨瑤光的眼神道:“掌門之位歸你們,符道院歸我,你們同意嗎?同意的話就成交。”
“不可能!”墨瑤光斬釘截鐵道:“不把符道院掌握在自己手中,我們怎麽會放心。”
尚官睿冷笑道:“那是你們心胸狹隘,沒有容人的雅量,玉清子掌門怎麽不擔心我師父奪權,和他老人家相比,你們差得遠了。”
墨瑤光沉聲道:“隨你怎麽說,再問你一句,答應還是不答應?我善意的提醒一句,不要以為你真的掌握了符道院,你現在仍然被排斥在外,人家根本都不服你。”
尚官睿懶得理會,他當然知道符道院裏肯定安插了不少他們的人,肯定會時不時給自己搗亂。不過那又如何,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完全掌控符道院。他的壽命可沒有這裏的人悠長,再說家裏人能等他幾十年?玉清子掌門就算卸任最少也得一二百年,自己到那個時候早就化成灰了,他們怎麽找自己的麻煩?所以,他根本就不怕對方威脅。他要的是符道院的財富,而不是裏麵的人,他們可以不聽自己的吩咐,卻無法阻攔自己撈錢。隻要一日是符道院院主,他就不會擔心財源,可以用這些錢買情報,雇傭人賣命,何必局限在一門一派。自己的計劃他不會告訴任何人,哪怕是師傅。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逃離”計劃,還有可能給予今天的地位嗎?答案顯而易見。
由此看來,被其他人誤會也不是件壞事,最起碼能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想到這尚官睿狠了狠心,和對方擦肩而過。墨瑤光看著他的背影,神色黯然,最後一次勸告失敗了,以後就是敵人。男人都是有野心的,如果有一絲希望誰會願意放棄,就連大師兄那樣的人物也抵抗不了權力的誘惑,何況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