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矛!
莫風口中所說的上矛可不是上刺刀那麽簡單,聽上去熱血沸騰,實際在這種環境下根本沒用,你難道想刺空氣。
魔族的上矛等同於放箭,箭羽輕盈,崇尚蠻力的魔族男兒是不屑去觸摸的。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通體深黑色的長矛,兒臂粗細,質感和分量十足,普通靈甲挨上那麽一下跟紙糊的似的。
成千上萬根黑色長矛被擲出,尖嘯聲連成一片,聽得人頭皮發麻。
黑金矛出,追魂奪命。
沒有人敢回頭看,他們怕失去麵對的勇氣。
尚官睿這回算是被害慘了,如果後麵沒掛著那麽一長串尾巴,憑他的能力早就跑的沒影了,哪像現在。
感覺到密密麻麻閃爍著寒光的矛雨越來越近,李若空掃了眼正在專心畫符的的尚官睿,一咬牙,沉喝道:“結劍陣!”
眾人聞言渾身俱是一震,紛紛醒悟過來,應對這種生死關頭,沒有比劍陣更合適的了。
有人帶頭,眾人紛紛伸出空閑的另一隻手,並劍指直指眉心,各自念起了禦劍訣。
雖然禦劍訣五花八門,可效果卻很壯觀。幾乎同時,所有懸浮在他們周圍的飛劍一化十,數十,甚至有幾個劍道高手化出上百支劍影,在他們與黒矛之間交織成一道屏障。
尚官睿此時如果有空閑看一眼的話,一定會被深深的震撼,也會扭轉對這些精英弟子們的看法。
無數支長劍將天地籠罩,日光都瞬間黯淡下來,如此氣勢果然不愧是精英中的精英,一時掩蓋了妖魔大軍的風采。
氣勢洶洶的黒矛與劍陣撞擊在一起,火花四濺,斷裂聲不絕入耳。黑雲漸漸停止了推進,完全被阻攔了下來。
修者陣營頓時爆發出一片歡呼聲,齊心協力,沒有什麽不可以阻擋。
伯哲狹長的雙眼微眯,冷笑道:“跟我們比數量?找死!黒矛千重浪!”
妖魔大軍高速運動的陣型頓時為之一變,然後分批次擲出一波又一波的長矛,矛群像海浪般層層推進,幾個呼吸間就衝垮了劍陣封鎖線,繼續向他們籠罩過來。
李若空眉頭緊皺,對方顯然是指揮高手,這回難辦了。
沈嫣心提醒道:“李大哥,不妨試試殺陣。”
李若空眼睛一亮,攻擊是最好的防禦。他也是果決之輩,立馬改變策略:“十字絞殺陣!”
眾人聞言立即執行。
十字絞殺陣是大路貨,每個門派弟子都會,更何況這些精英中的精英。雖然是第一次合作,卻是配合的非常的完美,防禦陣立刻轉為攻擊陣型。這陣最大的優點是連綿不絕,最適合持久戰,應對眼前的局麵正合適。
黒矛千重浪又被攔截了下來。
棋逢對手,伯哲見獵心喜,對莫風道:“明霄第一公子還是有幾把刷子的,你我二人的攻擊都被攔截了下來。”
莫風不服氣道:“得了吧你,剛上完矛就被你搶走了指揮權,老子一把還沒爽過呢。”
伯哲撇嘴道:“死鴨子嘴硬,交給你也是這招,誰喊還不一樣。”
厲寒煙忽然出聲道:“這裏已經是雲架山的外圍,再不出手,等援軍來了雙方的結局就要對調了。”
伯哲和莫風這才臉色一整,同時下令道:“換百煉黑金矛。”
又是一波矛雲飄過,這次卻輕而易舉的突破了劍陣,阻攔的飛劍比豆腐強不到哪去。
修者陣營大驚失色,怎麽會這樣?
伯哲陰笑道:“這群土包子還以為是剛才的普通貨色,百煉黑金矛可比它們堅韌百倍不止。”
莫風有些心疼道:“這東西每個人身上隻有一支,用在他們身上有些浪費了。”
“你也太貪心了,能把這些人一網打盡,明霄界相當於沒有了未來。就算這次攻不下來,他們很長一段時間內也無法恢複元氣。”
“也是,不過抓住那個劫持厲帥的家夥先交給我,媽的,攢了一肚子氣,老子要一次發泄個夠。”莫風獰笑道。
伯哲提醒道:“悠著點,別玩殘了,那家夥還有點用。”
莫風不屑道:“一個築基菜鳥有個屁用。”
伯哲譏諷道:“還別說,就是這個菜鳥玩的我們所有人團團轉,如果不是後麵那群拖累,那小子早溜得沒影了。小看別人吃虧的最終是自己。”
尚官睿自然不知道別人已經開始談論怎麽處置他了。他現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持續高強度作業,體內靈氣早掏空了。如果不是勾玉攝魂筆幫他分擔了一部分,這會兒說不定脫力而亡了。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畫一張,再畫一張,每多畫一張就多一絲活命的機會,完全靠一股意念支撐,對周圍所發生的一切早就沒了知覺。
玉玲瓏仰頭擔憂的看著他,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尚官睿的情況了。好不容易有了一層生存的保障,卻因為自己卷入了這場是非。雖說報恩無可厚非,玉玲瓏卻無法心安理得。她隻不過舉手之勞,哪像對方為自己拚了命,兩者付出根本不成正比。
一種異樣的情愫在心中滋生,玉玲瓏知道那是什麽,卻沒有壓抑,任由它抽芽。修道之人本就是率性而為,條條框框對他們是沒有用的。
幾女都不是愚鈍之輩,自然看出了玉玲瓏心境的變化,反應也是各異。
如果能和心愛之人死在一起,也未嚐不是件幸事。
將死之時,大部分人都平靜了下來,開始回憶曾經的點點滴滴,這就是修行之人和普通人的區別,在心境上。
就在最前方的矛尖幾乎觸碰到最後方那人的後背時,忽然響起一聲雷鳴般的巨喝:“鬥轉星移!”
高速飛行的百煉黑金矛瞬間匪夷所思的定在了原地,然後以更快的速度反方向激射而去。
伯哲和莫風臉色同時狂變。
“不好!有高手。”
“快保護厲帥!”
不得不說魔族的忠誠是其他種族無法媲美的,所有妖魔沒有任何猶豫的用肉身頂了上去,死死擋在幾位統領前麵。本來處在最前方的厲寒煙三人瞬間被擠到了最後麵,妖魔大軍用人牆組成了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
當然這隻是比喻,世界上沒有牢不可破的防禦,反回來的黒矛毫不留情的穿透了一具又一具肉體,也不管這些幾秒鍾前很可能是自己的主人,沉悶的破革聲不絕入耳。
厲寒煙看也沒看那邊一眼,當機立斷道:“撤!”
然後幸存的幾人都沿原路快速撤離。
“窮寇莫追,以防埋伏!”先前的那個聲音再次響起,製止了正準備追擊的眾人。
尚官睿知道得救了,他很想睜開眼看看是誰救了他們,奈何身體不濟,很光棍的仰倒在蓮座上,昏迷過去。
沒了主人加持,顏月夕也無法繼續控製墨蓮,所有人向地麵墜去。
眾人手忙腳亂的施展禦空法訣,重新懸浮在空中,卻少有人去管正在墜落的“救命恩人”。顏月夕等人想救,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忽然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出現在蓮台下方,左手輕輕一托,支撐起偌大的蓮台連同或坐或躺在上麵的人,緩緩落地。
所有人一見老者,同時鞠躬道:“見過風清真人,謝真人救命之恩。”
沈嫣心更是驚喜道:“老祖宗,您怎麽來了?”
老者正是碎玉宮太上長老沈華,明霄界僅有的三位元嬰高手之一,怪不得如此厲害,揮手間整個妖魔大軍飛灰湮滅。
沈華一臉寵溺的看著沈嫣心道:“老夫恰好在石龍潭訪友,聽逃回去的弟子說心兒被妖魔圍困,就趕來營救,還好來得及時。”
沈嫣心瓊鼻一皺,水晶般的眸子瞬間泛起了淚花:“不及時,一點都不及時,要不是這位尚公子出手相救,您老人家這會兒看到的就是心兒的牌位了。”
沈華忙安慰道:“心兒別哭,是老夫不好。不知哪位是尚公子,我們碎玉宮必有重禮答謝。”
沈嫣心一指趴在那裏跟條死狗似的尚官睿道:“就是他嘍。”
“他?”沈華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要說是李若空吧,沈華一點懷疑都沒有。可這昏迷過去的小子怎麽看都是在築基期上下晃悠,這點可是瞞不過他這個元嬰高手的。這樣一個人自保都是問題,怎麽會救了心兒呢。
顏月夕輕聲道:“真人,不但是沈少宮主,包括小女子在內的所有人都是被尚公子所救的,您不信的話可以問問其他人。”
“哦?”沈華看了顏月夕皓腕的手鐲一眼,忽然道:“陸霞雲是你什麽人?”
顏月夕十分訝異道:“真人認識家師?”
沈華嗬嗬笑道:“你師傅當年也是個才女,你手腕的玉鐲就是當年一屆全界會武第八名的獎品。唉,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小姑娘也成老婦人了。”
顏月夕掩嘴輕笑道:“前輩您真會開玩笑,要是讓家師聽到一定會上門拚命的。”
“哈哈,罪過罪過,老夫失言了,失言了,忘了女人的忌諱,該打。”沈華大笑著捋了捋胡須。
如果尚官睿還醒著,一定把這家夥當成老頑童周伯通,簡直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