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妍清淑,也算了了尚官睿心中一茬大事,最起碼不用整天麵對以淚洗麵的顏月夕了。
正月十五,望海潮。
尚官睿曾有幸觀賞過錢塘江大潮,氣勢磅礴,萬馬奔騰,至今記憶猶新。
而凡事拿到修真界來看,則要放大十倍甚至百倍。
龍眠江大潮他雖然沒見過,光看其規模就無法想象,最窄處也有近千裏,一旦爆發出來。那聲勢,嘖嘖,用海嘯來形容都不為過。
難怪有人把龍眠江比作沉睡的巨龍,原來典故出在這兒啊。
因為龍眠江沒有天然堤壩,要觀潮必須去入海口,從淒冷曉月出發的話至少需要半個月的行程。
不過尚官睿他們沒那麽麻煩,離這不遠的定江鎮有架設界內傳送陣,到達另一端的望海鎮隻需要一眨眼的功夫。
這種奢侈行徑也隻有他們這個級別的人物揮霍得起,大部分人都隻能在遠處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眼神。
有道是趕早不趕晚,加上心情迫切,尚官睿帶著蓮夜大清早就出發了。藍依則被留在了總部坐鎮,妍清淑還沒有充分得到他的信任。
趕到定江鎮時,傳送陣已經啟動了數次,看來比他們早的人有的是,有錢的也多的是。
這一波幾乎也滿了,隻剩下兩個位置。尚官睿和蓮夜迅速的飛奔過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一隻繡花鞋和他同時邁進了傳送陣中。
抬頭一看,是個小丫頭,眉清目秀,很是惹人憐愛,讓他不禁想起了小蠻。也不知道玉小姐主仆在雨霖原過的怎麽樣?有時間該去看看,畢竟是他正兒八經的救命恩人呐。
想著想著便入了神。
對麵的小丫頭不樂意了,凶巴巴的道:“登徒子,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眼睛挖下來。”
尚官睿眼神不由一亮,不怒反喜,心說這一罵更像了。年輕就是好,活力充沛,連罵人都這麽帶勁。
小丫頭被他盯得心虛,怯怯的收回小腳,嗖一下跑到了一個黃衣女子身後,露出半個腦袋,告狀道:“夫人,您看那個人,眼神好邪惡哦。”
尚官睿聞言摸了摸鼻子,心說哥的眼神很純潔好不好,小丫頭不懂不要亂說話,破壞哥的形象。順勢又打量了一番被小丫頭稱為夫人的黃衣女子。
頓時呆住了。
隻見她頭挽雲鬢高髻,雙眸盈盈若秋水,傾國傾城貌,腰係白玉絲絛,盡顯身段窈窕,配上米黃色羅裙,白色雲罩,端是雍容華貴,比起那位姓解的妖女也不遑多讓。
他這一呆不要緊,已站在傳送陣中的人不樂意了,嚷嚷道:“你們走不走,不走別占地方,我們還急著去觀潮呢。”
尚官睿驚醒過來,忙做了個手勢:“這位夫人請。”說著,半隻腳已經從陣中撤了出來。
黃衣女子搖了搖頭,微笑道:“公子先到,理應先請。”
“我不急,還是夫人先請吧。”話已出口,萬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尚官睿堅持道。
黃衣女子還要再推辭,那小丫頭眼珠咕嚕嚕一轉,嗖一下跳進了僅有的兩個位置之一,活潑的跟隻兔子一樣,衝著尚官睿做鬼臉。
尚官睿不以為意,笑著對黃衣女子點頭示意,指了指其他人,意思是不要讓別人久等了。
黃衣女子見狀,無奈的走了進去,對他歉意的笑了笑:“妾身魚文君,敢問公子……”
話尚未說完,光芒一閃,傳送陣中空無一人。
尚官睿氣急敗壞的揪住一旁控製傳送陣的陣師,理論道:“人家話還沒說完呢,你怎麽能這樣?”
陣師是個中年男子,下巴上的一小縷山羊胡須很有喜感。他翻了翻白眼,不耐煩的說:“要說話一邊說去,不要耽誤老子做生意。”
“你……”
“你什麽你,再唧唧歪歪信不信我拒載,讓你跑著去望海鎮。”山羊胡子陣師下巴一抬,傲氣凜然道,一副我的地盤我做主的架勢。
尚官睿氣的咬牙切齒,卻還真不敢把陣師怎麽樣,顧客就是上帝在交通行業顯然是行不通的,誰讓人家實行的壟斷呢。
隻好怏怏的走進傳送陣,問身邊的蓮夜:“那美女剛才說她叫什麽?”
蓮夜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撞槍口上了。訕訕的閉上嘴,等著傳送陣再次啟動。
遺憾的是,待尚官睿來到望海鎮,佳人雲煙渺渺,不知所蹤。
尚官睿歎了口氣,手搭涼棚,入眼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頭。
他知道,這些都是附庸風雅的普通觀潮民眾,真正參與神秘觀潮社的人,萬中無一。
隨著人流前行了一會兒,來到一座古樸的小樓前,快速閃了進去。
說來也奇怪,一進門,人聲就被阻隔在門外,世界瞬間清淨下來。
仔細打量了一圈,樓內空空蕩蕩,隻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翁仰坐在藤椅上閉目養神。
見有人進來,他睜開惺忪的睡眼,嘟囔了一句:“怒濤卷霜雪……”聲音幾不可聞。
好在尚官睿耳尖,湊到跟前接了一句:“天塹無涯。”
這是暗號,事先寫在請柬上的,每個人都不一樣,有點類似於身份認證。尚官睿每默念一遍都覺得牙疼,這些人也太能折騰了。
果然,暗號對上。老翁渾濁的眼神閃過一絲精光,上身微微前仰:“原來是淒冷曉月的尚公子,久仰。”然後他指了指旁邊的樓梯道:“您來的稍微晚了些,趕緊上去吧,自然有人接應。”
說完,老翁的雙目重新闔上,恢複到之前半死不活的模樣。
尚官睿還想打聽幾句,見老翁沒有說話的意思,隻好帶著蓮夜蹬蹬蹬上了樓。
樓上同樣空曠,地板上布著小型傳送陣,陣旁站著一位仙風道骨的男子,顯然是個陣師,他的形象要比之前那個山羊胡子強多了。
陣師微微躬身行禮,做了個請的手勢。簡單的一個動作讓剛受過不公平待遇的尚官睿感動莫名。
你看看人家這服務態度!
光芒一閃,場景變幻。
待再睜開眼發現已經來到一處平台,風吹得衣衫獵獵作響。
舉目眺望,諾大的望海城在腳下如同棋盤,城中熙熙攘攘的人群難以辨清。
咦!
沒看到望海城有這麽高的建築啊?
尚官睿正狐疑間,一個白衣宮裝女子迎了上來,巧笑嫣然道:“貴客駕臨天台,有失遠迎,請移步雲鶴樓。”
雲鶴樓,是懸浮的天台上唯一的建築,共七層。飛簷朱瓦,古色古香。最難得的是麵向龍眠江入海口,是一等一的觀潮之所。
隨女子進去之後,發現裏麵更是別有洞天。
古樸典雅的屏風將每層樓隔斷,迎江的一側沒有牆壁,取而代之的是寬闊的陽台。向外延伸很長一段距離,足以容納下整層樓的所有人,是專門方便客人觀潮所用。
樓中間有架直通穹頂的紅木梯,通過它可以到達任意一層。
接替白衣女子接待他的是另一個女子,服飾依舊,相貌氣質更勝一籌。
她很禮貌的躬身行禮:“請公子出示請柬,奴婢好安排貴賓入座。”
尚官睿從儲物空間拿出那張請柬,遞了過去。
女侍者雙手接過,臉上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很快就被她掩飾住了,手一引:“尚公子請,您的位置在天字號梅漱間。”
此言一出,尚官睿沒覺得什麽,坐在一層各隔斷側耳傾聽的眾人頓時炸開了鍋。
天字號就是最頂層,被邀請到那裏去的無一不是雲河最頂尖的存在。那些人他們都認識,可沒聽說從哪裏冒出來一個尚公子,竟然有資格上坐。
於是紛紛從屏風後露出頭來,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
尚官睿也覺得不妥,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以自己現在的身份地位,到二樓就頂天了,哪敢奢望去觸摸金字塔頂端。
他無視一樓眾人匪夷所思的目光,禮貌地問白衣女侍:“您是不是弄錯了?”
白衣女侍待人接物那麽多年,頭一次碰到對侍女都平等對待的人,心中好感嗖嗖嗖往上飆,輕笑著搖了搖頭:“沒錯,主人特意交待過的,聞人大家已等候您多時。”
一聽聞人如若的名字,尚官睿明白了大半,感情是自己那便宜幹妹妹從背後周旋啊。
他便不再猶豫,隨著白衣女侍漫步而上。
每上一層,周圍都會投來異樣的目光,飽含羨慕和驚異,甚至有一絲敬畏。
尚官睿知道,他們敬畏的不是自己,而是階級和權勢,修真界同樣不能免俗。
在第五層,他意外的看到了之前遇到的那個黃衣女子。她正在和友人閑談,看到他同樣有些驚異,良好的涵養才讓她保持鎮定,微微欠身施禮。
尚官睿笑著點點頭,繼續拾階而上。
其實他有心上前和黃衣女子攀談幾句,混個臉熟。可一想到這地方人多眼雜,別有用心的人多的是,他就不去自找麻煩了。如果想知道女子的真實身份,相信中情部能給他滿意的答案。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魚文君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