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陣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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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對峙

沈赫親自把戰報如實匯報上去,沈嫣心看完,並沒有做任何評價,也沒有追究任何人的責任,而是回了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再接再厲。

明複軍眾將這才鬆了口氣。

而熟知沈嫣心性情的沈赫心裏最清楚,這四個字與其牽強的說是一種勉勵,不如說是警告更為恰當些。如果不是顧忌一側的友軍,這次很難說一部分人的位置還能不能保得住。

他暗下決心,一定要指揮明複軍打一場漂亮的大勝,來洗刷先前失利帶來的恥辱。

藏劍戰部的表現有目共睹,卻遲遲沒得到應有的獎賞,就有些友軍開始為他們鳴不平了。

“喂,湯子,你們長官也太小氣了吧。這都過去兩天了,上麵連點表示都沒有。”說話的是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穿著護衛軍的製式輕盔,正對著埋頭擦拭佩劍的年輕人嚷嚷道。

湯子笑而不語,繼續撫拭著掌中劍,仿佛永遠摸不夠似的。大漢是他不久前認識的,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算是老鄉,對他頗為照顧,走動的多了,便漸漸熟絡了起來。

其實這種事很普遍,明複會和淒冷曉月內部組織結構相近,下麵沾親帶故的不少,大家也見怪不怪了。與以前的淡漠不同,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再加上同是天涯淪落人,所以現在大多數修者對鄉土之情格外的看重,這也算是明霄眾的一種普遍社會現象。

“笑,你還笑。你小子怎麽這麽缺心眼呢,老哥我是為你好。”大漢氣道,恨不得撬開這家夥的腦袋看看裏麵到底在想什麽,怎麽就不開竅呢。

湯子停下每日例行的工作,抬起頭憨笑道:“老馬哥,你不知道怎麽回事,就不要瞎操心了。來,消消氣,一會兒我請你去喝酒。”

老馬恨鐵不成鋼的戳著他的腦門道:“臭小子不要給我灌迷魂湯,你老哥我不缺那兩口酒錢。什麽叫我不知道怎麽回事,賞罰分明天經地義,你就沒點想法?不行,今天你必須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湯子笑嗬嗬的撥開老馬粗糙的大手,將他摁在一旁坐下:“好啦,好啦,我說還不行嗎?用得著生那麽大的氣。你沒發覺到現在為止,藏劍內部沒有一個人抱怨嗎?”

老馬愣了愣,匪夷所思道:“嗨,奇了怪了,還真是如此,難道你們的人都被洗腦了?”

“你才被洗腦了!”湯子笑罵道:“我們內部有規定,為了穩定軍心,摒棄浮躁,戰時不進行任何獎勵性活動。直到戰事結束後,再根據整個階段的表現,功過相抵,來決定最後是獎勵還是懲罰。”

“這是為什麽?”老馬不解道。

湯子想了想說:“我們私下討論過,這項舉措很有必要,可以保證我們盡可能少的犯錯誤。舉個簡單的例子,這次我們藏劍首戰大捷,未免會產生浮躁和驕狂的心理,這是人之常情,無法避免,但是大家卻能保持底限。”

老馬連連點頭:“確實如此,換做我們早嚷嚷著請戰了,你們卻能保持沉默,很難得。”

湯子笑道:“其實我們心裏也癢癢,也想繼續乘勝追擊。可不得不考慮輸了怎麽辦,輸了的話就前功盡棄了。沒有必勝的把握貿然行事,毀掉好不容易建立的赫赫戰功,到底值不值得。多想幾次,便冷靜下來,也變得理智了很多,知道如何取舍。”

老馬人粗心細,仔細一琢磨,便理會了其中的用意,擊掌讚曰:“妙啊,想出這個舉措的人一定是個天才,對人性的把握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湯子自豪道:“你以為呢,我們老大雖然看上去很不靠譜,做事卻非常嚴謹,要不然早被別人賣了。”

老馬一拍腦門,恍然道:“原來是那個奸商想出來的餿主意,我說怎麽透著一股子賤味呢。”

湯子頓時不樂意了:“怎麽說話呢,不許說我們老大的壞話。”

老馬苦笑道:“湯子,換做你處在老哥我的位置,也不會對那家夥有什麽好印象,我沒指著他背後罵就很給你麵子了。”

“怎麽講?”湯子好奇心頓起,他也知道自家老大在外麵的名聲不怎麽好聽,具體緣由還真不清楚,畢竟這種事沒什麽值得宣傳的。

老馬就耐著性子,從頭到尾一五一十的把尚官睿做的“天怒人怨”的“惡事”給抖落了出來,重點討伐他在明複會身上割肉,搞得明複軍待遇一直提不上去,還拖欠過好幾次軍餉。

聽得湯子直捂嘴偷樂,搞了半天自己的滋潤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怎麽非但生不出同情,還有點幸災樂禍呢,不行,自己也墮落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古人誠不欺我。

其實有一點湯子沒有透露,這就涉及到了內部保密機製。相比普通獎賞,淒冷曉月成員最看重的還是積分製。別的勢力需要耗費大量貢獻才能換取的常規丹藥和修煉資源,淒冷曉月是無限量供應的,根本不用操心。而隻要集齊足夠的積分,你可以換取任何你想要的東西,法寶,丹藥,功法,等等不一而足,而且沒有任何限製。

也就是說,身為一名劍修,哪怕你換一本高階丹訣擦屁股玩,也沒人管你,多麽自由和諧的內部環境啊。

之所以對外保密,就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如此待遇會觸動很多勢力的根本利益的,到那時淒冷曉月就成了眾之矢的,大家一起玩完。

有一種原罪叫做嫉妒。

※※※※※※※※※※※※

在左路軍休整期間,其他兩路也是打得非常慘烈,從原本清可見底的龍眠江麵泛起了淡淡的紅色就知道戰況如何。求其軍部負責的中路壓力最大,六支精銳戰部隻剩下了骨幹,下麵的卒子已經補充了好幾撥。

如果不是有許靜陶等人坐鎮,恐怕現在早被突破了。

琉焰青府負責的右路卻令人大跌眼球,竟然呈一邊倒的形勢,而且倒的對象是魔族聯軍。

一看統帥的名字,包括尚官睿在內的很多人都一陣蛋疼,因為他們都曾經是這個人的手下敗將,而且敗得無話可說。

誰啊?

秦修政。

這家夥根本就是個魔星,禍害完自己人又開始去禍害魔族了。

看完他的相關戰報,尚官睿眉眼狂跳。

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和狂躁,打退魔族聯軍,甚至追殺出幾千裏,沒有一點取巧,全都是正麵衝擊。

你能想象五萬名火係戰修同時施展火係術法的情形嗎?那簡直是場噩夢。

據幸存魔族聯軍將士回憶,眼神裏充滿驚恐和絕望:入眼全是一片火海,到處都是掙紮和哀嚎,在無盡痛苦中死去的同袍。

“火魔”凶名,不脛而走。

雲河戰部的頑強,得到了完全的體現。

讓沈嫣心和尚官睿等人不禁感慨,想當初明霄戰部若是如此,何至於淪陷的那麽快,能逃出來的人也不止這點啊。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接下來一個月,雙方進行了多次試探性攻擊,互有勝負。

而隨著雲河方在邊打邊練兵中不斷補充兵員,此長彼消之下竟然維持了平衡,魔族聯軍一時也無可奈何。雙方就以橫貫雲河界的龍眠江為界,轉入對峙期。

隨著商盟財力的大量注入,雲河各個勢力都開始了擴張。

明複軍以原來的三支戰部為核心,擴建到九支。原來三部提升一級,每一部下轄三支戰部,每個將校都得到晉升,皆大歡喜。

而淒冷曉月行事就低調多了,隻新增了一支戰部,具體人數和構成不明,一直未投入戰鬥。

另一方麵,許靜陶深謀遠慮,認為魔族聯軍久攻不下,肯定會繼續增兵。現在的雲河戰部雖多,水平卻大不如前,單憑一界的潛力抵抗起來有點懸。

於是,雲河高層便決定派遣使團去各界請求援兵,一起將魔族聯軍驅逐出境。

這個擔子毫不意外的落到了名聲最顯的聞人如若身上,憑借她的聲望和人脈,這事準成。

尚官睿此時才知道自己那便宜幹妹妹為什麽到哪裏都如此受寵了,根結原來在這裏。

使團出發後,許靜陶就率雲河高層開始對龍眠江防線巡視,第一站,選在了尚官睿所在的左路軍。

很容易理解,三路防線隻有左路不在雲河的直接掌控當中,她最不放心的就是這裏。

巡視團的規格很高,雲河界金字塔頂端的人物基本都來了,包括一些潛修的老怪物。生死存亡關頭,誰還有閑心去修仙問道啊。

沈赫身為左路最高長官,率眾迎接。

他身後緊跟著的是各部主將,以此類推。而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前麵竟然沒有尚官睿的身影。

許靜陶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問沈赫:“沈帥,尚公子何在?”

沈赫微不可察的向身後瞥了一眼,苦笑道:“許大人,尚公子說他是非戰鬥人員,理應回避,就沒有來。”

許靜陶秀眉一蹙,巡視團頓時一片嘩然。

開什麽玩笑,身為一部主將還說自己是非戰鬥人員,騙鬼呢。

許靜陶略微一想,就知道問題出在了哪,心中好笑,這家夥心眼可真夠敏感的,不肯向任何人低頭,哪怕名義上也不行。

手輕輕一揮:“肅靜。”

場麵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看她如何處置這目無尊上的另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