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靈憂沒有說什麽,立場不同,再多的同情也沒有用。
一股磅礴的氣勢從她身上迸發,青絲倒懸,隨風而舞,這一刻的她更像一尊女魔神。
煉劍陣中的劍林都不受控製的顫動起來,紛紛脫離泥土,緩緩上浮。
智緣知道自己的機會不多,甚至隻有一次,他也不再有所保留。隨著虔誠的佛號響起,一股濃鬱的金光自體表散發,仿佛鍍上了一層黃金。
與此同時,智緣的身後浮現出一尊巨大的佛像。體型纖瘦,雙腳赤裸,露出半邊臂膀,手中那柄數十丈長的金劍耀人眼目,尤其是劍身上密密麻麻的梵文,囊括了禪門所有加持類佛咒。
持劍金身的出現也再次讓各大門派對天心寺的底蘊感到歎服不已,他們對於肉身奧秘的探索已經走到了最前列。也難怪有天下體修出天心的說法,不服不行。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關注在擂台上時,沒人注意到一個人影悄然出現在觀武台,正是本應該躺在床上養傷的莫醜。
他到來的同時恰好看到武靈憂和智緣兩人蓄勢待發的一幕,眼神中不禁閃過一絲驚訝,是為武靈憂。剛剛完成蛻變的他正處於身體的最佳狀態,自然能感受到武靈憂的強大,這水準已經遠超他的幾輪對手。
這種“驚喜”讓莫醜暫時忘卻了糾結於心的疑惑,專心致誌的看了起來,如此場麵並不多見,他需要從中汲取高修為對戰中的經驗。
武靈憂是個很好的老師,她的動作很緩慢,不怕別人模仿,其中的內涵不是隨便什麽人看幾眼就能學會的。也隻有俞振聲、沐衛白等到了一定級別的劍宗年輕高手才能有所體悟,這些體悟對殿主長老等已經定型的前輩沒有太大的幫助,這顯然是武靈憂刻意為之。
包括李叔伯在內的劍宗高層驚喜莫名,武靈憂所表現出來的東西已經到了另一種境界,頗有一代宗師的風範。
俞振聲和沐衛白等人看的很仔細,盡管接受一名同輩弟子的指點很丟麵子,現在卻不是考慮那些的時候,人家在劍陣方麵的路已經走得太遠太遠。
瓊華派掌門玄音收斂起了笑意,她發現還是低估了此女的威脅,有些事情開始真正脫離她的掌控,先是一個莫醜,緊接著一個武靈憂,還不知道有什麽在後麵等著,老實說這種感覺很不爽。
妙蓮禪師感受到了她心態的變化,不禁暗暗叫苦。不滿意也沒有辦法,他已經盡力了,武靈憂的水平明顯和林遠玄、季雲一個水平,這類人不是想攔就能攔得住的。
再看林遠玄等人的表情,也是非常凝重,顯然把她視為了對手,武靈憂所表現出的實力得到了他們這個圈子的普遍認可。
赫連晴忽然輕笑道:“有意思,林師兄,把她讓給我吧,小妹我有些技癢了。”
林遠玄下意識點點頭,同時也鬆了口氣。作為與赫連晴接觸最多的人,當然注意到了她最近的變化,不像以前那麽癡纏他了。
這是件好事,林遠玄真心這麽以為,連他也對赫連晴的性格感到吃不消。如果是帶刺的玫瑰他倒不介意采一采,帶毒的就敬謝不敏了,這也是林遠玄遲遲不肯接受赫連晴感情的原因。
不接受還不敢明著拒絕,惹毛了對方難保不會因愛生恨,林大少可是對這位師妹的心靈扭曲程度有著更深的認識。如果說別人隻是懷疑姬雨墨的失蹤跟她有關的話,林遠玄則是肯定,他太清楚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妹了。想要的,一定不擇手段得到,討厭的,千方百計的毀去。
對赫連晴來說,要麽臣服,要麽毀滅,沒有第三種選擇。也難怪玄音會如此欣賞她,兩人本質上是一類人。
正好,借助武靈憂之手看看赫連師妹成長到了什麽程度,有沒有超出他的控製範圍,對於隱患,還是下手為強的好。
所有人認真觀看的同時,莫醜卻一反常態的閉上了眼睛。對於他來說,武靈憂的演示既是美酒也是毒藥。
他在自己的劍陣道路上同樣走了很遠,如果此時接受了武靈憂的指引便不是借鑒,而是推翻。他有那個勇氣卻沒有那個必要,隻有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武靈憂的有意拖延反而讓智緣快了一步,他的持劍金身佛像已經將金劍高舉,一道光線從劍尖直射而出,穿透雲層,讓人心生膜拜之感。
好在在場的人道行都不淺,受到影響的隻是少數。
隨著最後一個尾音從智緣口中吐出,持劍近身佛像睜開了雙眸,金色的瞳孔中沒有一絲感情色彩,隻有漠然,這是屬於神的視角。
金劍開始傾斜,然後傾斜的速度越來越快,一劍斬下,到最後隻能看到天地間一抹金光閃過,無法捕捉其軌跡。
沒有任何聲音,擂台無聲無息的被斬成兩半,切口光滑如鏡。
擂台下負責維持禁製的長老們甚至沒來得及更換晶石,這座擂台的禁製就已經被擊潰。
場外驚呼一片,莫醜卻有些皺眉。威力不錯,創意不錯,缺點也太明顯了,智緣的這一擊顯然要落空了。隨即他便有些驚訝,自己什麽時候能站在如此高的角度來點評如此級別的比試了。
換做兩天前他或許能在事後想通其中的原理,卻不可能當場指出來,這就是修為提高帶來的好處。於是乎,莫醜又陷入了糾結當中,換誰重傷一場便能發生如此詭異的變化都有些難以接受,破而後立是好事,可原地滿狀態複活就另當別論了,誰也不希望自己是個怪物。
正如莫醜所預料的那樣,塵煙散盡,武靈憂仍然完好如初的站在那裏。整個擂台都被劈成了兩半,她的人包括腳下的劍陣都沒有一點損失。
此時的她僅僅豎起了兩根手指,就將智緣蓄勢已久的必殺技給擋住了,那金劍牢牢地被武靈憂的食指和中指鎖住,場麵十分震撼。
當然事實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如果武靈憂真的能輕而易舉用兩指攔下持劍金身的全力一擊的話,那她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高手們自然知道剛才短短的一瞬間發生了什麽,隻是有些難以置信的麵麵相覷,他們不認為如此高明的手段會在一個劍宗弟子手中施展出來,可事實是它已經發生了。
智緣麵色慘白:“我……輸了。”然後頹然倒下,持劍金身也隨之消散,消失前還發出無聲的呐喊,表情猙獰充滿了不甘。
在裁判長老宣布武靈憂取勝時,場麵還是靜悄悄的。
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人眼神複雜,有著羨慕嫉妒恨,為武靈憂的天賦感到羞愧。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人眼神茫然,同樣有著羨慕嫉妒恨,因為他們連知道的資格都沒有。
在這種場合,哪怕不知道的人也不好意思詢問長輩剛才發生了什麽,這樣隻會反襯他們的無知,要問也得等沒人的時候再問。
當然聞人如若顯然沒有這份覺悟:“魏姐姐,剛才是怎麽回事?沒見武靈憂出手,智緣怎麽就認輸了?難道有內幕?”
魏驚鴻哭笑不得道:“不要胡說,讓別人笑話。”
“那到底怎麽回事啊?”聞人如若的問題同樣是貴賓席其他幾位大家想知道的,不過她們沒有聞人如若這麽率直。
魏驚鴻歎道:“武靈憂剛才出手了,隻不過速度太快,以你的修為看不到罷了。其實不光是你,連我也隻能看到一部分。”
“有那麽誇張?”聞人如若難以置信道。
“比你想象的還要誇張,在金劍加速到落下的一瞬間,武靈憂共出劍一萬兩千到一萬三千劍之間,具體數目我也沒數過來。你有沒有注意到煉劍陣中的劍少了近一半?”
聞人如若點點頭:“這倒注意到了。”
“一半的劍都在與金劍高頻率接觸的過程中消散了,如此手段,我遠遠不如也。”魏驚鴻一臉的感慨道。
眾人聞言倒吸一口涼氣,她們光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其中的凶險和激烈可想而知,如果沒有絕對的自信,下場隻有一個——隨著擂台一起被斬成兩半。
在後方不遠的姬雨墨點點頭,魏驚鴻的實力有些出乎她的預料,以她的實力也隻能把武靈憂的出劍次數推測具體到一萬兩千七百劍到一萬兩千九百劍之間。
至於準確數字恐怕隻有武靈憂本人才清楚了,如果她有心的話。
一息一萬劍的出劍速度對劍修來說是一道坎,跨過這道坎就成了真正的劍道宗師,很多人為了這一步付出了數倍的時間,也難怪會心裏不平衡。
武靈憂的強勢出現給百年論劍蒙上了一層濃厚的迷霧,讓人們看不清接下來的走向。
這究竟是劍宗的絕地反擊還是回光返照呢,隻能通過後麵的比試來確認。
下一場,劍宗莫醜對陣空蟬宮莫問天。
對於這一場比試,裁判長老隻是象征性的喊了一句,就準備宣布空蟬宮的勝利,畢竟莫醜的情況是個人都知道。
可就在這時,擂台上忽然出現的人讓裁判長老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雙眼暴突。
驚現莫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