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許飛娘道,“餐霞賊尼那裏我經常過去走動,她待我很是尊敬有禮,我們下棋品茶,還切磋過劍法。至於荀蘭因的九華山別府我也常去做客,她們……“
“她們那是故意做給你看呐!隻等將來再撕破了臉,讓你把舊日的同門,各派同道,乃至於旁門魔教全都召集到一起,好來個一網打盡!”嶽清沉著臉說道,“你不會忘了吧?自長眉真人飛升之後,齊漱溟他們打得旗號可是蕩盡天下群邪呢!你捫心自問,我們五台派在他們口是不是邪魔一類?這些年他們是不是對咱們趕盡殺絕?何曾有過一絲客氣?”
許飛娘沉吟著,臉上陰晴不定:“師弟今日因何有空來黃山了?”
“當然是為了我五台派的中興大業而來!”嶽清越過許飛娘,大步流星往洞裏麵走,“師姐啊,師父的大仇是該早報,隻是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重新振興五台派。”
許飛娘笑了下,帶著些許的冷漠和苦澀,隨後走進來,到櫃上拿起茶壺給嶽清和劉泉各倒了一杯,她覺得這個嶽師弟性情氣度跟往日變了許多,但具體是哪裏變了又說不出來。
嶽清拿過茶杯喝了一口,語重心長地說:“峨眉派如日中天,飛揚跋扈是注定了的,這幾年是越來越明顯,他對咱們趕盡殺絕也已成定局。咱們要做的是想辦法重新振興五台,拉攏同道,跟他們抗衡,而不是煉成幾口飛劍,幾件法寶然後去跟他們拚命。當年恩師在時,那五毒仙劍威力不可謂不大,然而雙拳難敵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人家有三仙二老,咱們呢?你就算是真把那天魔誅仙劍煉成了,能以一己之力鬥得過三仙二老嗎?更何況,就算你殺了三仙二老,人家還有羅浮七仙,殺了羅浮七仙,人家還有醉道人、簡冰如,還有餐霞、屠龍兩個賊尼,還有專愛給他們捧臭腳,充當馬前卒的羅紫煙、華瑤崧之流!就算這些人都被你殺光了,還有長眉真人預言的三英二雲,峨眉七矮!而且佛門裏那些賊禿和旁門中的散仙,哪個不站在他們那一邊?你幾十年如一日,苦苦煉那天魔誅仙劍,這些人是你一口寶劍就能殺得完的嗎?”
許飛娘臉上神色淡淡的,端著茶杯:“你說我的法子不行,那你是怎麽打算的?重興五台基業,又如何能夠做到?昔日的同門被殺的殺、滅的滅,剩下的也大多嚇破了膽子!就憑你我二人麽?哦,對了,還有一個金身羅漢,他現在還守在五台山,倒也真是不易。”
“就憑這個!”嶽清右手張開,掌心拖著一團五彩煙嵐。
“太乙五煙羅!”許飛娘叫出來的聲音都幾乎破音,哆嗦著撲過來,將太乙五煙羅捧在懷裏,眼淚撲簌簌如雨而下,哽咽著問道,“你、你,你見著那叛徒了?”
“是,他已經被我殺了!”嶽清拿出丁甲神魔葫蘆,打開塞子,伸手一拍葫蘆底,裏麵噴出一股血氣,朱洪的魂魄在裏麵出現。
一看到許飛娘,朱洪登時就癱軟在血霧裏,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許許許……”
看著朱洪,許飛娘眼裏現出恨毒了的光芒,伸手就把他抓了過來,咬牙切齒地撕成粉碎,等朱洪重新再血霧裏現形之後,再過去將他拍在腳底下踩個稀爛,短短一刻鍾的功夫,朱洪就被死去活來幾十次,體驗到了許飛娘能夠想象得到的各種死法,朱洪淒厲的哀嚎在山洞之中震蕩回響,聽的人心髒都跟著一起抽搐。
許飛娘殺了朱洪近百次,胸中怒氣稍歇,又抱著五煙羅大哭了一通,直到聲嘶力竭,這才撩起額前頭發,擦了擦眼淚,紅著眼睛說:“師姐失態,叫師弟和劉道友見笑了。”說完把太乙五煙羅還給嶽清,進內洞梳洗去了。
過了片刻,許飛娘重新出來,已經換了一身青色的衣裳,跟她過去一直穿白不同,頭發也重新打理好,隻是眼睛還很紅腫:“朱洪既然已經伏誅,那道書下冊定然也已經在你手裏了。”
“在這裏。”嶽清拿出混元副冊。
許飛娘接過去,翻看了兩頁,看著上麵熟悉的筆記,眼淚又止不住地流出來。
嶽清緩緩說道:“不光副冊在我這裏,上冊我也全部知道了。”
許飛娘大吃一驚:“朱洪當年連通玄真經也一並偷走了?不可能的,通玄真經……誰也偷不走的。”
嶽清試探地問:“師姐修煉過通玄真經?”
許飛娘沉吟了一下:“我修煉過一篇經文,還有後麵的幾種煉丹煉寶的方子。”
“通玄真經共有九篇,不知師姐修煉的是哪一篇呢?”
“你連通玄真經有九篇的事情都知道了?我修煉的是第一篇。”
嶽清便開口背誦第一篇的經文。
許飛娘滿臉驚愕之色:“你是從哪裏學來的?莫非……不可能的,當初隻有司空湛學了三篇,脫脫師兄學了兩篇,我學了一篇,法元師兄學了不到半篇。”
“是師父教給我的。”嶽清直言坦誠。
許飛娘把臉沉下來:“師弟,你知道師姐的心思,莫要用他跟師姐開這種玩笑!”
“師姐息怒。”嶽清說道,“確確實實都是師父叫我的,他已經把九篇經文全部教給我了,非但如此,還把太乙混元劍煞傳授給了劉師弟。”
“劉師弟?”許飛娘看向劉泉,“白水真人劉泉,你昔年的大師兄毒龍尊者跟我是故交,當年你入門的時候我也見過幾次,後來叱利老佛壞了事,聽說你拜入苦鐵長老門下,跟隨他去了海外。”又轉向嶽清,“如何成了你的師弟?莫非你已經叛投別教了不成!”說到最後幾句話時,她聲色俱厲,大有嶽清一旦承認,便要放出飛劍來將他斬殺的架勢,“若是嶽師弟心慕他教,想改換門庭倒也沒什麽,隻是你得了本門秘傳道書和太乙五煙羅,師姐可就容不得你了!”
嶽清趕緊解釋:“師姐息怒,並非小弟改投別教,而是劉師弟入了我們五台派。”
這一說法大出許飛娘意料:“你擅作主張,代師授徒?”
嶽清便把自己從前些時跟許飛娘分手以後,如何去四門山誅殺叛徒朱洪,又怎麽跟峨眉派打了一架,之後結實明夷子助他得到函虛仙府開創純陽派,又收劉泉入門到茅山拜祭恩師,然後在定境之中與師父相見,得傳通玄真經這些事情從頭到尾,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劉師弟也在運功時候見了恩師,並且當麵拜師入教,恩師傳了他太乙混元劍煞,師姐若還是不信,可讓師弟為你演示一下,那太乙混元劍煞天下隻有師父一人會使,小弟說的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劉泉以原本的真氣施展劍煞,射出一道白光將洞頂的石壁上刺出一個茶杯大的小坑。
許飛娘徹底呆住了,嶽清給她說的這些實在太過離奇,自己心中朝朝暮暮念著的人竟然能未死!單隻這個消息就足夠她消化一陣了,若是不信,嶽清的通玄真經和劉泉的太乙混元劍煞又是從哪學來的?這兩樣東西可沒法做假,劉泉施展的那劍煞雖然有些不倫不類,但那個手法和劍煞發出來的形態,一看就是太乙混元劍煞無疑,她看那個人使用了幾百年,是絕不會認錯的。
莫非,他真的還活著?許飛娘一顆心砰砰亂跳起來:“師弟,我們現在就去茅山!”
嶽清將她拉住:“師姐,茅山先不忙去。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恩師他現在將元神寄托於虛空之中,顯化次數不能太過頻繁,否則的話,稍有疏忽便要被虛空裏脫離出來,打落原型……”
“對對對。”許飛娘揉了揉眼睛,“修煉那通玄真經,寄托元神的時候不能有絲毫的起心動念,我就是試了許多次,總是堅持不了太長時間。”她開始坐立不安,一會坐在椅子上喝茶,一會站起來走動,一雙素手緊緊攥起拳頭,心思早已經飛到茅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