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峨眉派這次請來的散仙之中,有一個名叫陳嫣,專修戊土一脈道法,跟桑仙姥是天生的對頭。冷清虹兩世之前本是她的徒弟,被她派去殺死剛剛出生不久的桑仙姥,那時候桑桓還是桑仙姥的舅舅,保護桑仙姥跟她相見,互生愛意,後來雙雙死在桑仙姥麵前。
後來桑仙姥被天癡上人尋去,甲木乙木互相補益,遷往小南極青虹島居住,先把桑桓引渡上島,收為弟子,再尋找冷清虹。
冷清虹轉世之後,也有仙緣,在黃河岸邊一邊修行一邊積攢善功,偏偏遇上陳嫣之前的丈夫韓修,將她認出,轉而向陳嫣汙蔑她前世背叛恩師,幫著仇人損毀陳嫣的法體,陳嫣半信半疑之下,將她以法術禁住,折磨逼迫,偏偏這時候桑桓正好尋來,二人又死在了陳嫣的手上。
那陳嫣戊土法術,天性為乙木所克,當年便是打著要趁桑仙姥轉世年幼,法力未成之時將其除去,數次暗害無功,自己先被丈夫韓修害得被迫屍解而不自知,第二次殺死桑桓和冷清虹之後,知道桑仙姥跟天癡上人甲乙木參修法力大增,自己絕不是對手,特地去西南雲貴邊境隱居不出。
東海三仙手上有七星聯盟各派弟子名單,從冷清虹和桑桓身上推算出因果,特地讓朱梅去西南將她請出來,告訴她桑仙姥已死,桑桓和冷清虹已經入了五台派,他們倆繼承了桑仙姥的乙木道統,又說當年武夷山老桑複又生發出一條乙木靈根,也被他們移植到了五台山。
朱梅老奸巨猾,話隻說到這裏,那陳嫣俺想,二人既然同修乙木道法,將來還是自己的克星,而且他們上輩子又是死在自己的手上,等神功練成之後,肯定要來找自己報仇雪恨,必須得趁他們成氣候之前將其消滅,因此帶齊法寶,跟著朱梅出山,來參加華山論劍,戰場之上專盯著冷清虹和桑桓二人,準備暴起發難,將其殺死。
石生受傷墜地時,正好冷清虹和桑桓也在旁邊,二人看出石生傷得頗重,也入地救援。
地火坪乃是當年烈火祖師去北海火山口中,取千年地晶石鋪成,內力還有仙法禁製,堅硬如鐵,飛劍斬上充其量也就是一溜火星,一般的法寶打上去根本損傷不了分毫,在這裏隻有石生和石完他們既有天賦異稟,更加遁術不同,方能進入,普通的地遁法術根本無法通行,而冷清虹修煉先天乙木神光,木能克土,走這裏也是如履平地,帶著桑桓緊追石生而去。
陳嫣修煉的是戊土法術,在地下穿行如魚入水,比在地麵上還要自在三分,一直埋伏在地下,尋找尋找出手機會,爭取一擊必殺,以免被冷清虹和桑桓逃走,隻是二人一直用先天乙木神光護體,身邊又常有高手,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如今總算見到二人落單,遁入地下,急追石生而去,不禁大喜,急忙取出後土神珠,小心地隱蔽遁光,盡量跟周圍土壤融為一體,悄悄跟隨。
石生被五行神火焚燒五髒,遁入地下之後,很快便陷入昏迷,冷清虹急忙過去,讓桑桓抱起他,先拿了一顆混元丹塞入他的口中,護住髒腑經脈,以免時間長了損傷根骨,正要尋路回五台山去請鄧八姑救治,猛然間周圍山石滲出黃光,堅若金剛,若非有先天乙木神光護身,此刻已經被土石卡住,徹底活埋在這裏了。
回頭看時,見一個黃衫少女,正將一道戊土神雷打過來,脫口而出:“師父……”
戊土神雷打在乙木神光之上,炸的青光一陣扭曲變形,冷清虹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要殺自己,急忙抱過石生,拉起桑桓就走,隻是在這地下,那陳嫣是如魚得水,遁地速度比她更快,緊緊咬在後麵,不停滴將戊土神雷打過來,若非她那乙木神光是和桑桓三世苦修凝聚而成,又經天一真水和混元真氣重新洗煉早就被對方打散了。
冷清虹慌不擇路,越逃越深,上下四麵全是黑晶樣的岩石,本就有華山派原來的陣法加固,這時又有陳嫣以法術禁製,幾乎是寸步難行,她大聲哀求道:“師父,我們縱有什麽不是,上輩子已經死在你的手上,所謂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有什麽恩怨情債也都還完了結了,你何必非要致我們於死地呢!”
陳嫣一邊放出一件法寶,努力將周圍一片地麵山石全部禁錮,一邊冷笑:“小賤人忘恩負義,當年夥同外人毀我法體,第二世又跟仇人一起背叛與我,如今老桑死了,你又拜入五台派,將來成道,必要找我報仇,你也並非不知我的性格,焉能不先下手為強?這次讓你和那小賊一起形神俱滅,方才一了百了呢!”
冷清虹四處衝突不出,哭求道:“雖然你疑我害我,但我一直拿你當我恩師,至始至終沒有動過一個背叛的念頭,都是你以己度人,疑心太重罷了!現在桑仙姥已死,我隻想和桓哥兒相親相愛,廝守到地老天荒,你為何也不能容呢?”
陳嫣喝道:“廢話少說!快快受死吧!”說完便打出後土神珠,隻聽轟隆一聲,黃氣狂飆,周圍的山石被這黃氣一衝,立刻變得黃金也似,閃閃發光,冷清虹二人用來護體的先天乙木神光也被震開,黃氣如沙,將人裹住。
冷清虹拚命噴出精氣,將己方三人護住,向陳嫣懇求:“我和桓哥兒命苦,苦掙三世,仍然逃不過死在一起的命運,既然宿命如此,我也認了,隻是這位石師兄與咱們之間的恩怨無關,他是掌門師叔祖最為鍾愛的徒孫,你若連他一起殺死,五台派上下必定不會再容你,還請你延緩片刻動手,容我將他喚醒,放他離開。”
陳嫣冷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麽?我隻在這裏讓你們一起形神俱滅,又有誰會知道?即便那姓嶽的知道,有能耐我和?我這次受嵩山二老邀請出山,參加華山論劍,當年五台派便不是峨眉派對手,今日更要一敗塗地,過了近日,世上是否還有五台派還不一定,那姓嶽的想找我報仇,才是妄想。少說廢話,小賤人,你和那小賊快快受死!”
後土神珠二次打來,這次比先前更狠,一波波土黃色光潤如潮水般向周圍爆發開來,然後再向冷清虹三人席卷過去,其中蘊含千山萬嶽的力道,冷清虹二次放出乙木神光,拚命撐住,強大的反震力道使她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落在青黃光潤之中,緩緩融散消失。
她伸手拉住桑桓一隻手,緊緊攥住:“沒想到,我們轉生三世,還是躲不過死在一起的厄運宿命,可也活該,誰讓你當初說要跟我同年同月同日死來著。”
桑桓還沒有恢複前生記憶,不過這些天相處下來,也知道冷清虹是真對他好,而且三世情緣,內心之中也有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觸動,他也小聲啜泣著,一手半抱著石生,一手反握住冷清虹的手,兩人拚命抓到一起,向一起靠攏,想要抱在一起。
陳嫣柳眉倒豎,喝道:“都到這地步了,小狗男女還在表恩愛,都給我去死吧!”
後土神珠發力一震,乙木神光再次破碎,黃色光潤向絞去,便似無數道洪流匯聚之處,便是一塊生鐵落進去,也要被頃刻碾壓成灰渣。
陳嫣看著冷清虹和桑桓哭著往一起抱攏,四目相對,仿佛天地之間隻剩下對方,這樣相愛相依,生離死別的樣子,不由得觸動了隱藏在最深處的一根最忌諱的心弦,陡然升起一絲憐憫,不過很快就被輕鬆代替,殺了這兩個人,自己宿命中的敵人就全都死光了,這個世界就徹底清淨了!
然而那後土神珠所發出去的黃色光潮並沒有像預想當中那樣將三人碾壓成粉身碎骨,而是紛紛投入桑桓的懷中,便似長鯨吸水一般自動投入,她修煉戊土一脈的道法,這後土神珠是她數世養煉的至寶,準備將來用它寄托第二元神,性命攸關的東西,從來都是如臂使指,隨心所欲,今天竟然不聽自己的指揮將敵人殺死,就在驚訝不已的時候,那珠子更是一舉從手中跳出,化成一道黃光直飛入桑桓的懷裏。
這一景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非但陳嫣呆愣當場,連冷清虹也驚訝不已,趕忙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喜道:“桓哥兒,你,是怎麽做到的?”
桑桓茫然無知地搖搖頭,看見冷清虹笑,他也笑。
冷清虹伸手到他衣服裏一抹,取出來一枚深褐色的小圭,陳嫣的後土神珠正黏在上麵,一閃一閃地放出黃色光芒,不禁又驚又喜:“這是師叔祖的後土圭!他是什麽時候給你的?”
桑桓回憶道:“師叔祖要去四川之前,說我命運多舛,性子又軟,不是木命而是土命,修煉土係道法反克自身性命,特地給了我這個做護身符,說是此寶與我有緣,我當時還想給你看哩,隻是這東西後來就不見了,我怎麽找也找不到,今才又看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