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清仗著法寶之利,轉眼之間便將朱由穆三人擊潰,一死一傷一逃,從他自雲端飛墜出手,到李寧奪命奔逃,不過數念的功夫,李洪三人也沒想到他們會敗得這麽快,等到李寧都被逼退之後才想起來要逃走,謝瓔擎著淨光寶幢直奔東北,李洪和陳岩則攜手並非西南。
嶽清喝道:“哪裏走!”鳴鴻刀化作一道三四丈長的金虹,從背後直劈謝瓔,同時使出玄都彌天手,化出兩隻遮天巨手,去抓向李洪和陳岩。
李寧看鳴鴻刀那架勢,竟似要將謝瓔從背後貫穿而過,雖然她舉著淨光寶幢,但鳴鴻刀威力太強,她那寶幢方才又曾經在天遊印下失利,未必能夠抵擋得住,他急忙將手腕一頓,從小指上自動脫落一截下來,使出菩薩舍身大法,化成一道金光向鳴鴻刀迎過去。
普通劍仙修煉的滴血分身大法、脫骨代身之法,皆是在自己遇到危險時候,脫下身上的一部分來,通常都是小手指上的一截,代替自己應劫,然後真身逃走,佛門卻有一種菩薩舍身大法,可以用自己的身體代替別人應劫,甚至連整個生命也可以舍棄,替別人受地獄苦報,李寧今日為了救謝瓔性命,使出這門法術,金光撞上鳴鴻刀,被一剖兩半,而謝瓔已經被李寧用一朵蓮花接應過去,化成一道金色長虹,雙雙飛走。
另一邊李洪和陳岩可就沒有這麽幸運了,以嶽清現在的法力使用這玄都彌天手,與芬陀、媖姆二人的須彌金剛手相比,即使不如也是相差有限,李洪的六合旗門、香雲寶蓋俱都為嶽清所破,飛劍亦被昊天鏡鎮壓住靈氣,跌落塵埃,如今哪裏還能抵擋得過。
那玄都彌天手每根手指都有數十丈長短,從背後疾速飛至,李洪和陳岩反手放出神雷,並打出三件法寶,俱被混元真氣封印,二人施展佛道兩門的玄功變化,替身挪移,在掌心處上躥下跳,隻是此手所罩之地,上下左右,陰陽五行,全被顛倒,兩人根本逃脫不得,分別被兩隻巨手迅速縮小,滿手捏住,五指皆有手臂粗細,緊緊箍住身體,便似小孩撲蟲一般,任憑二人人如何掙紮,也是逃脫不得,迅速倒飛回九宮崖上。
“噗通!”兩人被摜在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還想順勢遁地逃走,但嶽清竟然將他們擒住,又如何會容他們輕易逃脫,袖中早飛出捆龍索,此寶乃是上古時期,瑤池金母所傳,為其女兒龍吉公主帶下界來,後來太公封神,宮主上天做了紅鸞星主,在下界時,曾經留下一部道書,數千年來,原版已經失傳,魏楓娘在天山頂上所得乃是殘篇,先前賜給雷起龍的白光劍和如今用的鸞飛劍,皆是照著書上煉成。
這捆龍索正好是末頁,隻有一半煉法,當年嶽清附身魏楓娘的時候,覺得此寶不錯,數次祭煉改進,但都無法做到像書上記載,上古時候龍吉公主使用時,出手便能將敵人捆住,戰將捉敵,無往不利,然而現在李洪和陳岩都已經被混元真氣禁住,自然毫不費力,兩根繩索飛過去,四馬倒攢蹄,勒住手腕足踝向上吊起,半懸在空中。
李洪又羞又氣:“你這妖道,敢這樣折辱你家小爺!你早晚不得好死!”
嶽清不再理會,隻將他們倆並排吊在崖前,此時九宮崖上已經是一片狼藉,碎石遍地,塵埃飄撒,嶽雯和林寒一起過來,相互看了一眼,最後還是嶽雯開口:“此地山景有損,不是待客之地,不如真人移動尊駕,到別處……”
嶽清擺擺手:“不能走,待會會有魔頭從這前麵經過,我之所留下來,並且趕緊將朱由穆他們擊退,便是要等那個魔頭,將他截住,否則他再往裏走,去倒翻凝碧崖,破了乾天一氣太清神符,你們峨眉派就真的要大難臨頭了,整個道門也要從此一蹶不振,邪魔兩道得了勢,不知要有多少蒼生遭災。我就在這裏,你們去別處再搬桌椅來,有個坐處便好。”
嶽雯看了看還在那裏破口大罵的李洪,張了張口想要說話,最終沒有吭聲,轉身飛到別處宮殿找桌椅去了,林寒這時過來求情道:“真人,論理這話我不該說,今天這事,洪兒鑄下大錯,但這裏畢竟是峨眉山,今日賓客來往有多,您這樣吊著他,恐怕還要招惹許多無謂的麻煩,不如把他放下來,一樣禁住,等時候將他交給掌教師叔懲治……”
他話還沒說完,李洪便在那邊罵道:“林寒你個背師叛教的畜生!不用在那裏假惺惺地扮好人!我李洪跟你勢不兩立!你趕緊讓那妖道殺了我,否則將來我必十倍報之!嶽清老妖,你不得好死!小爺我早晚將你碎屍萬段!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嶽清向林寒道:“你看?他這個樣子,我如何能放?”他伸手一招,對麵山崖上便被他扯過來一條拇指粗的藤條,伸手一摸,附上混元精氣,枝葉全脫,隻留下五尺多長,遞給林寒,“他再罵我一句,你便抽他一鞭,必要破皮見血。”
林寒不敢接鞭:“真人,這……”
嶽清抬手射出一道混元劍煞,準確地把李洪的一根手指切掉:“你不肯替我出氣,我隻有自己動手,他罵我一句,我便切掉他一根手指,手指切完,再切腳趾、手臂、大腿,最後他還罵我,我再斬斷他的脖子,讓他跟朱由穆一路作伴!”
林寒機靈靈打了個寒顫:“真人……”眼看嶽清又把手指舉起來,對準李洪,他趕緊答應,“真人莫再動手!晚輩願意代勞!”他疾步走向李洪,勸慰道,“洪兒你莫要再罵了,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
“吃你娘個屁!”李洪又痛又氣,幾乎暈厥過去,此刻什麽也不顧了,“你不讓我罵,我偏要罵!嶽清妖道,不得好死!賊道邪師,必遭天譴!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嶽清再次舉起手指,林寒不再遲疑,掄起藤條,往李洪身上抽過去,那藤條上附著混元精氣,李洪的渾身法術皆不管用,每一下抽過去,果真要破皮見血,痛得哇哇慘叫,越是挨打,罵得越歡,他越罵,鞭子落下的就越多,到最後,都帶起了哭腔。
林寒勸他:“你莫要再罵嶽真人,隻罵我便好。”
李洪哭道:“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讓我罵上一句!那姓嶽的賊道,傷風敗德,壞事做盡,將來生下兒子,必定與人為奴,生下女兒,必是妓館倡優……嗚嗚……他是大烏龜,他老婆是大魔頭……嗚嗚,啊!他……他兒子女兒都是小王八……”
他罵不絕口,林寒怕嶽清再切他手指,也隻得鞭落不止,他又是四肢向上倒吊著,臉向崖下,千丈甚遠,很快就被鞭子抽得衣衫破碎,渾身鮮血。
陳岩在一旁陪綁,好幾次都要說話,但等張開嘴,又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如果是嶽清故意用酷刑虐待李洪,他還可以很仗義地站出來替他分擔一半,但李洪這個根本就是自找,人家沒想打他,隻要他住口便完了,他卻偏偏不肯住聲,這讓陳岩很是糾結,猶豫要不要跟李洪一起罵兩聲。
很快,嶽雯回來了,自乾坤袋中拿出精致的桌椅茶具,一個個隻有拇指大小,鑲金帶銀,仿佛極細微的模型,張口一道真氣噴過去,迅速變成正常大小,而且華麗百倍,放在崖上,又擺好精致茶具,親自動手,到一邊生火煮茶。
嶽清拿起一個茶杯看了看,問道:“你這個倒是不錯,沒想到峨眉派竟然有這種物事。”
這種俱是平常家什用具,但又可大可小,類似於法寶,乃是劍仙在外居家旅行修煉,常被之物,不過隻有很高明的散仙才能夠煉製,而且頗費功夫,說白了,這些東西就是法寶,隻不過用途不一樣,隻有極為奢侈之人才會有閑心煉這個,嶽清當初在幻波池的東洞巨鼎裏麵曾經也得到過幾件,可以自動行走,翻山越嶺的銅車銅馬,以及隨手一擲,便可化為宮格樓台的仙府,嶽清以為那些東西太過精巧奢華,恐引起五台派弟子相互攀比,繼而把心思用在祭煉這個上麵,以至於玩物喪誌,因此都隨手給了別派晚輩當做禮物了。
嶽雯一邊放出仙火烹茶一邊說:“這並非本門中人所煉,而是靈嶠仙府幾位前輩帶來,他們仙府地進靈空仙界,常有上界的金仙、天仙到仙府之中做客閑遊,他們煉了三百多件這種寶物用來待客,這次峨眉開府,幾位前輩便帶了一些來作為禮物。”他將水煮好,注入八寶懸空壺中,然後緩緩轉動壺芯,聽得李洪哭聲越來越慘,卻仍然喝罵不絕,有心開口求情,不過想了想,還是忍住,免得火上澆油,將事情變得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