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師知道他來了,已經迎到了國師宮外。隻見他微微躬身道:“王爺,今兒怎麽得閑了,來咱們這逛逛?請!”
鳳九淵長長地歎了口氣道:“悶得慌,真是悶得慌,來你這拜拜神,說不定能找到靈感呢?有軒敞點的地方嗎,咱們別去屋子裏了,悶!”
大國師道:“好,那就請王爺青木水榭奉茶!”
青木水榭就是國師宮後麵的一座小湖泊,湖畔建有一榭,周圍也有幾分景致,確實比呆屋裏強多了。
鳳九淵剛坐下,茶也奉了上來。他著實沒心情喝,揭開碗蓋,看了看淺綠清亮的茶湯,懶懶地道:“大國師的日子看來過得挺清閑呀!”
大國師笑道:“王爺,你恐怕不是來看我是不是過得清閑的吧?”
鳳九淵掂了掂手裏的茶碗蓋,站起身來,走到闌幹邊,望著一湖粼粼波光,突地奮力將茶碗蓋擲了出去,看著它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然後掉入了湖裏,久久不語。
大國師也拿起茶碗蓋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身邊站定,輕輕地拋,茶碗蓋就好似竹蜻蜓般繞著水榭自由飛舞起來,然後又像魚鷗般劃過百丈闊的湖麵,忽高忽低,最後忽地一下子‘紮’進了水裏——之所以說是紮,而不是掉,是因為力道太猛——消失不見了。鳳九淵正自思考大國師此舉何意時,就見那茶碗蓋赫地又破水而出,飛了回來。回來的茶碗蓋不是一隻,而是兩隻,他先前扔的那隻也被‘撈’了上來。
接過大國師遞過來的茶碗蓋,鳳九淵頓時笑了,說:“有意思。可是大國師能做到,我卻做不到。有沒有辦法可以讓我也能做到呢?”
大國師道:“有。修煉!不出三十年,你也一樣能辦得到!”
“三十年!”鳳九淵哧地一聲笑了開來,然後長歎道:“我是隻爭朝夕,三十年太久了!”
“也有!”
“哦?”鳳九淵眼神一凜,道:“願聞其詳!”
“除非你有奇遇。能在一夜之間功力修為陡增半甲子!”
這也算辦法?鳳九淵有些啼笑皆非,說:“你逗我樂吧?”
“能逗王爺一樂,也算是功德一樁了!”大國師坐了下來,問道:“王爺可是在為博覽會的事情煩惱?”
鳳九淵道:“是呀。拿不出來好東西,贏不了博覽會,到時他們肯定得將我五馬分屍!”
“不至於!”大國師道:“隻要用心去做,問心無愧就行!”
“是呀,我是這麽想的,可朝裏的大臣們卻不這麽看!”鳳九淵搖了搖頭,又拿起茶碗蓋道:“難道除了修煉,再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自由地控製它了?”
大國師道:“也有。你不是發明了螟靈陣麽?稍稍把它改一下也就行了!”
“螟靈陣不過是玩意兒罷了,登不得大雅之堂。我要的是能在幾十裏,幾百裏,甚至是幾千裏內自由控製的法陣。有嗎?”
“目前還沒有。但說不定會在王爺手裏誕生呢?”
鳳九淵苦笑道:“你高看我了!都這麽多天了,我還是一無所獲。今天就是來你這裏取經的!”
“我這裏沒有經!”大國師道:“要取經,王爺自可去重生殿裏。說不定鳳凰神會賜給你靈感,解決了這個難題呢?”
一提起重生殿,鳳九淵的心裏就掠過一陣怪怪的感覺,像陰霾般揮之不去。沉默了良久,他又問道:“以前也沒有人這麽做過?”
大國師想了想道:“據我所知是沒有。王爺你也不要氣餒,萬事開頭難,總會有拔開雲霧見日月的時候!”又說了會話,就有小侍童來請大國師去講經,大國師隻得告了罪,去了。
鳳九淵坐了片刻,極不是滋味,便對思菊道:“咱們還是回去吧!”起身時,忍不住拿起大國師剛才耍過的茶碗蓋看了看,喃喃地說道:“假若這東西再大幾百幾千倍,往裏麵裝一名法師進去,豈不是可以自由控製了?”想一想,又覺得這個想法委實可笑,隻是搖頭歎息。
剛走到重生殿外的廣場上,鳳九淵心念一動,道:“走,去殿裏看看!”
看著流光溢彩,栩栩如生的鳳凰雕像,鳳九淵問思菊道:“這真是用整個的神石雕成的?”
思菊道:“是,中京城還沒有建起時,神殿就已經在這了。聽說它是首任大國師用了整整60年時間才雕成的。”
“60年?”鳳九淵禁不住咋舌,說:“這可真不把時間當成時間了!”望著將近十米高的巨大鳳凰雕像,心頭忍不住道:“都說鳳家是鳳凰血脈,估計這也是久遠的傳說吧?鳳凰呀鳳凰,為什麽我每次看著你的時候,心裏總是感覺怪怪的呢?不是恐懼,不是慌亂,也不是親切和熟悉,總之就是一種說不出來,更論不上好壞的感覺。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嗎?”
念頭剛落下,就看到雕像的眼睛眨了眨。鳳九淵以為自己眼花了,忙揉了揉,再看,果見還在眨,他頓時駭得渾身汗毛倒豎,心頭大叫道:“雕像活了,雕像活了……”卻不知為何,嘴巴就是張不開,渾身上下也無一處可以動彈的。
“這是怎麽了,這是怎麽了?”朦朧間,感覺整個世界變得不真實起來,飄飄浮浮的,恍如夢裏一般。
“你為什麽不相信自己是鳳凰的血脈呢?”
當一個陌生的聲音在鳳九淵腦海裏響起的時候,他已經喪失了驚慌和恐懼等情緒,隻是很淡然地答道:“鳳凰是鳳凰,人是人,人怎麽可能是鳳凰的後代呢?就像有人說他們是龍的子孫,龍的傳人,你覺得可能嗎?”
“好吧,你既然對一切的傳說都抱著堅決的否定態度,這個問題我們就留著以後再來討論吧!我再問你:如果我能幫助你解決你的難題,你又拿什麽來回報我呢?”
“回報嗎?”鳳九淵想了想道:“如果你真是我們的祖先,又怎麽會要回報呢?更何況,我區區一介凡人,還能有什麽值得你看中的?”
“你可真會詭辯。但我希望你對這筆交易感興趣!”
鳳九淵道:“什麽交易?”
“我幫你解決你的難題,而你欠我一個承諾,在將來我需要的時候,你必須無條件地兌現它!怎麽樣?”
“空頭支票!”鳳九淵道:“你想坑我嗎?不行,這個我不能答應。我不喜歡頭上懸個炸彈的感覺。更何況我不知道你是誰,是敵是友!”
“是的,我已經猜到你不會答應了。你的頑固是眾所周知的!那好吧,我就先付出一點,讓你知道這個世界有著無數的神奇存在,但這筆投資將來我會收回來的!”也不待鳳九淵允許,整個世界再一次變得光怪陸離起來。
陡然間,鳳九淵感到腦子裏一熱,然後就像無數根針在紮那般劇痛,慘叫一聲,抱著頭當場倒了下去。
思菊見狀,驚問道:“王爺,怎麽了?”一把將鳳九淵從地上抱起來,見他臉色通紅,雙眼緊閉,仿佛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煎熬。
怎麽會這樣?
重生殿原本有侍童,見狀慌忙去向大國師稟告。思菊見自己無法解除鳳九淵的痛苦,隻得抱起他去尋大國師。剛出重生殿的門,就見大國師淩空飛了過來,叫道:“放下!”思菊依言將鳳九淵放在了地上。
大國師探了鳳九淵的脈息,又看了看他的眼瞳道:“沒什麽,隻是封印突然又鬆動了好些,刺激了他的大腦!睡上一覺就沒事了!”思菊這才鬆了口氣道:“那就好!”又緊張地問道:“不會有其他問題吧?”
大國師道:“這個問題我還真不知道!”掏出一瓶丹藥道:“這是安神養腦的藥,晚上睡前服一粒,連服半個月就可以停用。如果他還出現頭疼、流鼻血等情況,一定要來告訴我!”思菊點頭。
這個夢似乎很長,也很短。在夢裏,鳳九淵看到了無邊無際的星際艦隊,看到了它們是怎麽建造出來的,看到了它們的每一個核心部件,還看到了擁有人類一般智慧的機器人……當他想看到更多的時候,才發現整個世界好像被看不見的壁壘給隔了開來,不論他怎麽的絞盡腦汁,都隻能看到這麽點!
好熟悉,好神奇的世界。
與鳳凰界全然不一樣!
強大的智能控製,強大的機械工業,強大的科技……為什麽鳳凰界就沒有呢?
這到底是哪?為什麽我的腦子會出現這些東西?是原本就有的,還是突然被灌進來的?
天呐,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到底是怎麽回事?
當長長的夢醒了之後,鳳九淵拚盡全力睜開了眼睛,然後就是呼吸,呼吸……他不想再夢下去了,他要確認自己是活在現實裏的。看到的一切都是夢,是虛幻的夢境——盡管它們那麽真實,真實到可以用手去觸摸!
見鳳九淵雙眼裏全是驚怖,韓以柔湊上來扶著他問道:“王爺,感覺好些沒有?”
鳳九淵用力地拍了拍腦門道:“我怎麽又做惡夢了?”
韓以柔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估計你最近也是累壞了!”擰了一把熱水,擦了他臉上的汗,道:“離天亮還有個把時辰,要不要再睡會?”
鳳九淵這才看到她滿臉的倦意,想必是守了一夜沒睡吧?心下忍不住生出幾分憐惜之情,道:“我沒事,你去睡吧!熬夜多了會有黑眼圈的!”韓以柔道:“也不爭這會。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麽?”
鳳九淵點頭道:“好,有銀耳蓮子羹嗎?”韓以柔笑道:“這個連做都不用做,現成的。我去給你拿!”
韓以柔出去後,鳳九淵就坐了起來。
拉開窗戶看了看,見院裏積著水窪,想必是才下過雨了,清涼的空氣一湧而入,讓人越發的清醒。坐下來後,想著夢裏的東西,又陷入了痛苦的糾結中,暗說:“到底現在才是夢,還是夢裏才是夢呢?”手指搭在了桌沿,想像著它就是智腦的鍵盤,然後飛快地敲擊了起來,不過片刻功夫,就寫出了智能識別和控製的核心程序,心頭感到好不暢快,所有的痛苦和驚懼全都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韓以柔端著冰鎮銀耳蓮子羹進來時,正看到鳳九淵從桌前站了起來。前後不過片刻功夫,儼然換了個人,說不出的意氣風發,激情澎湃,好似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力量,她一時也看得呆住了。
見韓以柔端著托盤站在門口,鳳九淵道:“發什麽呆?”走上前去,端起銀耳蓮子羹,淺嚐了一口,便讚道:“不錯,好久沒嚐到你親手做的了!”見馮塵和思菊也進來了,便道:“怎麽,把你們也驚動了?我這沒睡上多久吧?”
韓以柔道:“是沒多久,也不過兩天兩夜!”放下托盤道:“披上衣服吧,才下了雨,小心著涼!”
鳳九淵邊吃邊想著那天在重生殿裏的情形,一時吃不準這個夢到底是那個陌生的聲音給自己的還是原本它就藏在自己腦子裏的,隻不過被那個聲音打開了門放了出來。
見他邊吃邊兒疑惑,馮塵就道:“你們看,這人吃東西也不老實。難怪三天兩頭的出問題,害我們擔心!”
鳳九淵道:“我隻是在想,怎麽就睡了兩天兩夜的。回頭得找個太醫來瞧瞧,好好調理調理,像你說的,三天兩頭的出問題,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韓以柔說:“太醫早來瞧過了,說你就是疲勞過度,沒什麽大問題。睡一覺就沒事了!就連大國師也來看過了,還專門給你配了丹藥!”指著櫃子上的小瓷瓶道:“喏,讓你每天晚上睡前服一粒,安神養腦,連服個半個月就行了!”
鳳九淵拿起小瓷瓶,拔開塞子聞了聞,一味辛辣味直入肺腑,嗆得得連連作嘔。好在韓以柔見機得快,把藥瓶奪了回來,要不然又得被他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