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哲眼見少女突然從怒氣衝衝變成了驚訝,有點不太明白。而少女則指著他的耳朵,不可思議道:“你是……哥?”
等待著少女破口大罵的唐少哲幾乎被這一聲閃了腰,與預期相差太遠,讓他有點無法接受。從來都沒有想到,有一天會突然有個美少女跑到他身前叫他哥哥。一時之間,他隻是悲憤欲絕的想到了馬克&吐溫小說《競選州長》裏麵的橋段。
“你為毛沒找幾個孩子來抱住我的大腿叫爸爸呢?我根本就沒有妹……”剛剛說到這裏,看著少女臉上輪廓的唐少哲就有點說不下去了。不,他應該有個妹妹。雖然他小姨的女兒應該算是他的表妹,但現代計劃生育後這就算是非常親近的兄妹關係了。
越看越覺得與他記憶裏麵的形象重合在了一起,眼見少女的小嘴一扁就要哭出來了,唐少哲哪裏還有疑惑。這個動作是以前他每次見到表妹惡作劇的時候,表妹要哭的經典前兆動作。隻要一開口,必然是一句:“大姨,哥哥欺負人!”
“啊……大姨,哥哥欺負人!”少女並沒有讓唐少哲失望,所有表現都與記憶重合。
果然沒錯!現在再仔細看看,更覺得眼前少女與記憶中小姨的女兒李曉菲超過百分之九十的相像。記得上一次見麵的時候,還是5年前小丫頭才10歲的時候。女大十八變,相隔5年時間的變化讓唐少哲剛才根本沒認出來。
“菲菲?”確定目標之後,唐少哲驚喜萬分。一把拉過少女的手,左看右看沒完沒了。
少女李曉菲見到果然是表哥,心中的委屈再也忍耐不住。直接撲進唐少哲的懷中,將頭埋在他的胸前,死死摟住背脊放聲大哭起來。一時間淚如雨下,悲切淒涼無以言述。而唐少哲不明所以,隻當是表妹久別重逢高興過了頭。
於是他隻是輕輕拍著表妹的後背,小聲勸慰著李曉菲。可他哪裏知道表妹現在心頭的悲切根本與他料想的完全不一樣,隻見表妹哭個不停。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感覺胸前的衣裳都全濕了。就算是喜極而泣,這也有點誇張了吧?這個時候,他終於覺得有點不對了。
他拌開李曉菲的肩頭,驚疑不定道:“到底是怎麽了?菲菲,你快說呀!”
李曉菲似乎也才醒悟過來,也顧不得擦拭眼淚,急忙拉住唐少哲的手,焦急道:“哥,快帶我去見大姨。我……有急事啊!”
話音未落,唐少哲的耳邊就響起了“咕隆”的聲音。眼見麵前的少女頓時紅了臉,他頓時發覺聲音正是李曉菲肚子中發出來的。小姨一家的生活很不錯,姨夫的生意幾年前就已經做的有聲有色了。唯一的女兒怎麽會讓她挨餓?這不由讓他大吃一驚。
“怎麽了?菲菲?走,哥還沒吃飯呢,陪哥哥先去吃飯。有什麽事兒,我們邊吃邊說。”唐少哲不由分說,拉起李曉菲的小手就向電梯走去。
這個時候他才看得分明,眼前表妹的衣服雖然還不錯,但是卻也沾染的有點髒了。臉上更是蒙著一層淡淡的灰塵,一條腿的膝蓋上還有一處淤青。這必然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否則絕不會如此不堪。當下不動聲色,隻是一味安慰表妹。
半個小時後,坐進百味閣的包廂中等待上菜的時候,唐少哲才終於開口問話:“到底是怎麽了?菲菲,小姨呢?怎麽你一個人跑來銀夏市了?這幾年為什麽都沒有消息呀?”
不說還好,他的問題剛剛出口,李曉菲頓時又抽泣起來。雖然時斷時續,但是好歹將整個事情的經過都說了個清楚。而等到飯菜上桌後,唐少哲趕緊照顧妹妹吃飯。眼看李曉菲狼吞虎咽的樣子,他的心中格外的不是滋味。
“老天,你怎麽會餓成這樣?早上沒吃早飯嗎?”唐少哲一個勁為妹妹夾菜。
李曉菲一邊吃飯,一邊嘟囔道:“從前天晚上起我就沒吃飯了。”
此言一出,更令唐少哲心驚之時感到了無盡的疼愛。托計劃生育的福,唐少哲這一代人幾乎沒有什麽兄弟姐妹。小時候有李曉菲這麽個表妹,不知道他有多開心。因此,兄妹兩人的關係一直很要好。每年寒暑假休息的時候,也總去各自家庭所在的城市玩耍。
李曉菲的母親徐露真是唐少哲媽媽徐露微的妹妹,姐妹兩人的關係從小就極好。相比唐媽媽性格溫柔不同,徐露真是一個自主性很強的人。在當年喜歡上了一個男人後,不顧家中的反對執意也跟男人結婚。雖然家人反對,但她卻認定了男人並珠胎暗結。
有了李曉菲後徐家勉強同意了2人的婚事,但是卻為此一直頗有心結。好在男人頗為爭氣,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白手起家,幾年內也做出了一番事業。徐露真這才感覺揚眉吐氣,與家人的緊張關係也大為緩和。
但是在5年前,突然與家人再度失去聯係。全家人貌似人間蒸發了一樣,隻是給父母去了一封信讓他們不要擔心。但卻絕口不提聯係方式,直到3年前父母去世也未曾恢複聯係。但是唐少哲的外公外婆在臨終前卻極為想念這個小女兒,拜托唐媽媽一定要找到妹妹。
可是茫茫人海中去找一個異地刻意斷絕聯係的人談何容易?唐少哲都不記得母親有多少次和父親談起小姨的時候傷心欲絕,但登報上電視尋人啟事都沒有作用。直到唐父唐母在墨西哥意外出事的時候,還是未能恢複聯係。直到今天,唐少哲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說來原因很簡單,隻是因為徐露真離婚了。自己感覺到當初父母極力反對她嫁給那個男人,高傲的心中羞愧難當才拒絕聯係父母家人至今。而現在麵臨困境之時,無路可走的李曉菲想到了大姨和大姨夫,才毅然決然的前來尋親。
“哥,大姨和姨夫呢?他們身體好麽?”李曉菲一邊吃飯,一邊詢問親人的消息。
聽她提起父母,唐少哲心頭一震,不由低聲道:“他們……他們已經過世了。”
“當啷!”正在夾菜吃飯的李曉菲初聞噩耗,手中的筷子都被失手掉在了地上。她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望過來,結結巴巴道:“哥,你說什麽?大姨和大姨夫去世……怎麽了?”
等到唐少哲肯定她沒有聽錯之後,李曉菲再也顧不得吃飯,頓時眼圈一紅。想到以前大姨和大姨夫對他的疼愛,她那裏還吃得下飯?再想到媽媽如今麵臨的困境,看見滿桌子的美味佳肴立即沒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