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次遠征日本，就目前為止我軍已先後消滅了倭寇37萬人有餘。所占領的區域的麵積雖然還不夠大，但卻都是日本的腹心之地。”
說話間，唐少哲已經順手整出一張日本列島清晰全圖出來——直接的虛擬投影，看得朱棣很有些目眩神迷。
當唐少哲用手在上麵開始畫圖標明勢力範圍的時候，朱棣早就開始責令周圍宮女、太監和護衛之流全部將這個區域隔絕開來。
“陛下請看，目前我軍所控製的區域就是淡路國、和泉國、大和國、山城國等地的全部，還有攝津國的一部分。從麵積上來說，還僅僅隻是控製了不足日本全土的十分之一的麵積。”
“唔，幸苦國師大人了，不知全殲倭寇近四十萬眾，是否已經將之全國兵力消滅幹淨？”朱棣還真是沒有想到，區區一個屁大點地盤的日本居然也有近40萬的軍隊。
何況就目前唐少哲展開的地圖來看，消滅了這麽多敵人也才占領了對方不足十分之一的領土麵積。他可是明白殲滅敵人有生力量的重要性，戰爭雙方打的就是兵力嘛！
“陛下可以放心了，經此一戰後倭寇精銳力量已然被盡數殲滅幹淨，再往後應該是不會再發生上規模的野戰交鋒了。”
朱棣的思維還沒有完全轉變過來，得到想要的內容後頓時放心下來：“嗬嗬，朕還真沒料想到，小小倭寇尺寸之地，竟然也有數十萬兵力，難怪國師大人需要3旅的神機營呢！”
唐少哲聞言笑笑，馬上開始琢磨該怎麽解釋這個殲敵數字當中還有很多水分——不少占領區域統治障礙階層遭到清洗的死亡數字也包含在內。
這37萬多的殲敵數字裏麵，真正屬於軍隊的數字也就稍過20萬而已。其餘超過15萬人以上都是皇族、公卿、貴族和宗教人士，還有部分識字的商人和武士。
類似這種大規模的政策性殺戮，若是沒有朝廷中樞的支持，不可能有條理的維持下去。所以說這個問題必須要和朱棣攤牌說清楚，今後還需要他和朝臣們的支持。
“不過也好，國師大人此戰已然殲滅了大部分敵軍，想必日本朝廷也會認識到他們之前所犯下的錯誤有多麽嚴重，今後要彼輩稱臣納貢、割土裂地必可一舉成功！”朱棣頓時開心不已，這次對日作戰的目標在這麽短時間內就實現了，證明分封天下的戰略絕對沒錯。
直到這個時候，事實上朱棣還沒有決定徹底要滅亡日本，僅僅隻想借助當初寧海鎮倭亂和倭人幕府對朝廷使者無禮的因素，發兵懲罰日本並趁機割讓部分領土過來。
但是唐少哲對日作戰的目的卻根本和朱棣不同，這次回來就是準備和皇帝說開了的。
眼見明成祖如此滿意，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有些話需要趕緊說清楚才行，免得雙方雞同鴨講，以至於後續問題無法溝通。
略略思考一番措辭後，唐少哲當機立斷的開口：“陛下且聽我一言，有些事情尚未對陛下明言清楚。其實這次回來，也是想向陛下求援來了。”
“哦？國師大人有話盡管說，若有什麽需求，朕必然鼎力相助到底！”
“陛下，若是想要擊敗日本的話，現在我們肯定已經達成目標了，但是呢……”
朱棣突然發覺唐少哲的這次暫停似乎尚有深意，稍稍沉默後追問道：“難道國師大人尚有其他意見？無妨，但說就是，朕洗耳恭聽！”
“陛下且看我大明與日本的聯合地圖，不覺得兩邊的距離有些太近了些麽？”
“唔，僅僅不過是隔海相望，與國師大人所拿出來的天下堪輿圖來看，確實不算遠。”
“那臥榻之側，陛下又豈能容他人酣睡呢？”唐少哲的語氣中擁有說不出來的誘惑味道。
朱棣當即朗聲笑道：“哈哈哈，當然不容此輩酣睡。朕與國師不是早就有約定在先麽？今後便在此列島上割地封疆，安排皇室子弟。怎麽，難道國師大人忘記了？”
朱棣還以為唐少哲專門提起此事來，是又有新的什麽想法，特意提起之前的約定，避免國師大人變卦。說真的，日本列島的位置其實不錯，分封下他2個兒子完全沒壓力。
“對，陛下果然好記性！大明分封天下的起點從日本列島開始，完全正確！不知陛下看上了什麽地方，我們可以好好商量一下。”
“嗬嗬，此次對日出征之前，不是早就定好了目標麽？就是那2塊大島，九州和……呃，四國！對，就是九州和四國。有此2島，足以安置漢王和趙王的封地了。”
我說你的胃口也太小了點吧？九州和四國那麽點小地方，你就已經滿足了呀？好吧，相比漢王的封地樂安來說的確要大太多了，何況趙王朱高燧還沒有封地
你這還哪裏對得起曆史上“遠邁漢唐”的評價？根本就是小富即安好不好？明成祖應該更大氣一點，不敢說氣吞寰宇萬國，怎麽也得是橫掃八荒千秋吧！
“陛下所言雖然不錯，我卻有些不敢苟同，不知陛下可否聽我一言？”
“嗬嗬嗬，今日又不是朝會，朕私底下與國師大人用膳而已，有什麽話盡管說便是。”
“那就容我放肆了！若有什麽說的不好，還請陛下見諒。”
“哈哈，國師大人必有良策教朕，還請速速說來，朕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剛才陛下也曾說，日本和我大明距離很近。要我說，陛下還沒有真正認識到這個距離究竟有多近。日本民間甚至有言，便是抱個澡盆出海，也能飄過汪洋抵達明國。”
“唔，這又如何呢？”朱棣其實不明白唐少哲專門拿這個說事兒的真正目的所在。
“陛下可知道倭寇為何屢禁不絕？”不等皇帝搞明白真相，唐少哲的話題又“嗖”的一下飛了出去，跳躍性強大到讓朱棣徹底一頭霧水了。
幸好朱棣的智商也不是白給的，思索片刻後試探道：“難道就是因為兩國距離太近？”
“對呀！”唐少哲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大聲道：“陛下果然明見萬裏，一語道破其中真諦！”
朱棣雖然得意唐上仙誇獎，不過卻也還沒有忘形，謙虛道：“還請國師大人賜教！”
“陛下可以想一想，從古至今，為何我華夏千百年來總會苦於邊境線上遊牧民族的劫掠與入侵？多少強橫一時的王朝，最終都被邊境草原問題給折磨的欲仙欲死？”
朱棣都不用再算，這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從春秋戰國開始，一直到宋朝亡國給蒙元為止，匈奴、突厥、鮮卑、柔然、羌族、契丹、女真、吐蕃、蒙元……幾乎數不勝數！
不過他還真沒想過，這到底是什麽原因造成的。雖然根本上這是遊牧民族和農耕民族的天然性對立，但其中也不乏地緣政治的影響。
朱棣是想不通就不想了，直接頷首道：“所以此次草原攻略大成後，朕可以放心對後人說一句‘從朕以後，華夏再不用苦於草原各族劫掠’了！當然，此事全賴國師大人威武！”
唐少哲卻不想就這麽結束話題，輕輕跳了過去道：“多謝陛下誇讚，不過此番全賴神機營將士奮力廝殺，才有今日之豐碩成果，微臣實在不敢居功。”
眼見朱棣還要誇獎，唐少哲急忙製止道：“我們還先是說正題，誇我的話以後再說。陛下且看地圖，是不是覺得大草原和中原花花世界的距離似乎太近了些麽？”
“嗯？”朱棣看著唐少哲在虛擬投影地圖上來回比劃，似乎明白了什麽但又說不清楚。
“我華夏子民自古以來便辛勤聰明，男耕女織靠雙手勞動吃飯。而大草原上的部族們走馬飛鷹，以強弓勁弩獵食。眼見我華夏花花世界萬般繁華，又怎能心甘情願忍饑挨餓度日呢？雙方的生活水準相差太多太多，到最後終究隻能以武力分個勝負出來。”
“唔，這話說的極是。朕得登大寶之前，曾長年累月鎮守北疆，深知草原部族生活困苦。彼輩若想活下去，當真需要不斷與天地人戰鬥不休！否則，隻有死路一條啊。”
“陛下說的沒錯，在草原上生活的遊牧部族之所以前仆後繼的覬覦中原江南，為的不過是更好的活下去。我們先不討論他們的生活態度，想更好的活下去是不是隻有用刀去搶？我們隻說華夏周邊夷狄眾多，為何屢殺不絕？”
“彼輩恃強淩弱，畏威而不畏德，華夏中樞又從來不肯斬盡殺絕……”
“稍等，陛下，我們不討論這個話題啊！”草原遊牧民族你光靠殺是肯地殺不絕的，所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嘛！
遊牧民族的生命力，其實和草原上的草一樣，都是那麽的頑強。
“那國師大人想給朕說什麽呢？”
“唔，其實我想告訴陛下的是與地緣政治有關的學問，一切的難題其實都在距離上麵。”
“地緣政治？還請國師大人不吝賜教，朕洗耳恭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