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曆5125年,寒旬冰季20號,下午,旅人之家。
昨晚開始下起來的大雪直到今天中午時分才算是慢慢的停歇了,可是過了沒多久時間就又開始飄飄揚揚的慢慢落下了小雪花。
這次沒有開始鵝毛大雪漫天飛舞的那種氣勢了,隻是零零碎碎的下著小雪花,看上去就像是天空中落下了小小的風沙。原本停歇的北風也再度吹起,雖說風勢不大,但卻很冷。
天空中依舊是沒有太陽露出來的,而經過一夜的風雪侵襲後天上的烏雲看上去卻好像更加厚重了幾分。天色陰沉沉的,街上的行人也沒有幾個。
這種天氣外麵實在冷的很是駭人,即便是旅人之家已經正式開門營業了也還是沒有幾個客人上門。這會子留在酒館裏麵的少數客人,都是原本就住在旅人之家的。
若說城裏麵的客人,那就隻有馬卡斯一夥人算是了。可是這些人今天全都垂頭喪氣的,從馬卡斯開始沒有一個人能提起精神來的,甚至還有人唉聲歎氣。
後來雖然馬卡斯覺得今天弟兄們有些辛苦了——大雪天在街上找人,全都凍得耳鼻通紅汗流浹背,還是勉強點了一壺麥酒給兄弟們暖暖身子祛祛寒。
往常喝一點酒都會吆天喝地個沒完的一群大老爺們,這會兒卻都是悶著頭不說話。這些天來最有可能成功的一筆生意,就這麽眼睜睜看著最終黃了。
換做是誰,也會感到心中不爽的很。平常美味至極的麥酒即便喝下去,也好像是全然不知道什麽滋味了。一個個耷拉著腦袋,隻是沒聲息的啃麵包。
今天沒有什麽收成,又喝了麥酒出了帳,於是麵包就隻好買最便宜的山麥硬麵包了。
啃著啃著,肯尼迪就很是生氣的用自家腦袋狠狠的撞起了桌麵:“真是蠢蛋啊!你怎麽就沒有想到提前給交待一聲呢?這下全都泡湯了吧?就來晚了那麽一會兒!若是路上跑快一點點,也不至於落到這個下場呀!真是白癡啊,肯尼迪!”
外麵的天氣陰沉寒冷,而酒館裏麵也滿是垂頭喪氣的味道。不光是馬卡斯一夥人心氣不好,其他被大雪滯留在聖尼古拉斯的客人們,也全都沒有任何好心情。
他們都是行商人,這下子被天氣折在了外地,也就意味著他們的生意泡湯了大半。偏偏還要在住店花錢,心情哪裏還好得起來?眼下看見肯尼迪的動作,越發喪氣了很多。
雖然此刻還是下午時分,但是外麵的天色陰沉的厲害,小酒館中也已經是半黑不亮的了。
就連原本很是會活躍氣氛的幾個女招待,現在也都相互交換著眼色不知道該怎麽調節現場氣氛了。於是最後的結果,就是整個旅人之家都死氣沉沉的。
看著現在時間也差不多快到點了,莉薩準備起身去見見門羅老板,看看是不是付出一點代價後能夠幫著磨平與雷爾夫之間的小問題。她現在恨不得抽自己幾嘴巴,上午就不該多嘴。
不過剛剛起身,就聽見旅店的大門被推開了。但是她現在哪裏還有心思關心這個,來了什麽客人都和她沒有關係了。
可沒想到下一秒就聽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清朗聲音傳來:“嘿嘿嘿,我的肯尼迪先生,假如你把自己撞成了一個傻子的話,我可是要減少支付的傭金喲!”
隻此一句話,就頓時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莉薩也驚喜莫名的停下了腳步。
下一刻,吸引了全場眾人矚目之下那個熟悉的身影慢慢從門口走了進來,微笑道:“外麵居然又開始下雪了,真是糟透了。嘿,各位,下午好!”
天空還是那麽的陰沉,但現在或許是從裏向外看的緣故——酒館裏麵還沒有點燈,竟然讓很多人都覺得剛剛進門的這個人身後滿是一片白茫茫的光彩。
這個瞬間,進門的人就站在門口,身後是呼呼的北風和落葉般的小雪,搭配上一張破舊的麻布厚門簾之後,竟然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清爽。
要知道此前的小酒館內氣氛比較壓抑,就算是平常伶牙俐齒的酒保也都在保持沉默,專心一致的麵向吧台擦拭酒杯,根本就不像往常時候談笑風生。
隨著這個人的進門,小酒館內竟然在短時間內陷入了某種奇怪的沉積當中。
剛剛還正在用腦袋撞桌麵的肯尼迪,也傻傻的抬起頭來,指著來人長大了嘴巴,卻一個單詞都說不出來。他身邊的馬卡斯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口麵包差點就噎住了。
莉薩愁眉苦臉的半轉身離開,這時候就像是時間凝固了似的停住腳步,站在原地發呆。
至於其他的客人和女招待們則是都張大了嘴巴,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剛才這些女人們聚在一起可是沒少取笑莉薩,說她剛剛搭上了一個金主就沒了蹤影。
尤其是知道了昨晚的房費和今早的早餐全都是莉薩付賬後,大家級更加嫉妒起來了——這隻能說明昨晚上莉薩收到的過夜費絕對是大價錢。當然,也可能是被人家哄了感情去。
女人通常若是愛上了一個男人,也是會全身心付出所有的。
有的女招待還在十分惡意的揣測著,是不是昨天晚上莉薩被那個小白臉幹爽了?於是被人家人財兼收了!說起來,或許昨晚那個小白臉開始的做派隻是掩人耳目而已。
故意裝作是富家子弟然後騙女人的心,最終卷了女人的錢跑路。否則實在無法解釋,有錢的客人怎麽會來旅人之家?這裏的檔次也就是不上不下,遊離在底層和中層之間。
這樣的旅店酒館,怎麽可能引來真正的大款?就像開著勞特萊斯的客人停車在路邊炸臭豆腐的小攤上,怎麽著都覺得不像是消費者而隻可能是問路的!
不過今天看莉薩有點神情蔫蔫的,問十聲未必回一聲後都猜測是不是讓人家騙財騙色了現在竹籃打水一場空?畢竟她們不知道其中的實情,隻能瞎猜八卦而已。
結果現在誰也沒想到她們口中騙財騙色的小白臉竟然又出現了?偏偏還神清氣爽的,就好像是剛剛撿到了一堆錢似的,頓時讓所有人都覺得驚訝不已。
還沒等大家醒過身來,就聽莉薩陡然發出了一聲分不清快樂還是激動的尖叫後,隨即直直衝上前去,撲進了來人的懷中:“太好了,羅格,你總算是回來了!”
僅僅是一個擁抱,就讓唐少哲完全明白了莉薩的激動心情——她其實說撲上來是有點形容不夠準確,正經來說應該算是騎上來。
莉薩在衝到唐少哲麵前的時候,直接原地起跳就將自己送進了唐少哲的懷中去。
而這個時候,唐少哲為了避免她掉下來,隻好伸出手去將她抱住。而莉薩則趁著這個機會分開雙腿緊緊的夾住男人的腰,一雙玉臂自然也是鉤住了男人脖子而死死抱住不放。
還沒等唐少哲開口說話,莉薩已經是吻如雨下,劈頭蓋臉的就砸在了唐少哲的臉上。
這種熱情幅度,實際上就連唐少哲本人都完全沒有預料到,難免有點應接不暇的意思。
話說他和這個姑娘也就是一夜/情的關係,甚至說的更低俗一點就是嫖/客與妓/女之間的交易罷了——盡管唐少哲昨晚上沒有真的和莉薩發生肌膚之親。
就算唐少哲給出的1個金路易有點貴重,但也還沒到這種地步吧?唐少哲可是能夠分清楚莉薩現在所爆發出來的感情是真還是假,很讓他疑惑的就是莉薩這好像是真情煥發。
可越是這樣,越讓唐少哲難以置信——什麽時候一夕貪歡也會形成這種感情?
他當然不明白這半天的時間裏,莉薩的心中是抱有多少失望和悔恨——為自己當時居然昏了頭去提醒唐少哲注意,最終卻不得不為此而付出更多代價來維持安全。
尤其當時看唐少哲的態度好像真有包養莉薩的意思,然後眼睜睜看著生命中未來的指望就這麽消失了,那種心如死灰的感覺實在是難以形容清楚的。
這時候已經到了最絕望的關頭,正準備去付出巨大代價來挽回當時在卡爾麵前的失言,卻發現唐少哲安然無恙的出現在了麵前。就好像是醫生通知得了絕症,下一刻卻發現奇跡誕生了——最新的特效藥研究出來了。
莉薩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再說什麽了,隻能是用無限的熱吻來表達心中的激動。
而唐少哲實際上昨晚並沒有和她真的發生什麽關係,於是現在就難免有點被動和無語。
幸好莉薩也還很快就清醒了過來,直接口不擇言的接連發問道:“怎麽樣?你是怎麽逃出來的?那些家夥竟然沒有傷害你?天哪,你知道你是多麽的幸運嗎?居然可以從那些家夥的手裏逃出來?雖然他們看上去不算很強大,但雷爾夫可是有名的心狠手辣又陰險。陰狐的名號,可不是白白得來的!你快點說說,怎麽就逃回來了呢?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額……”
就在莉薩猶如連珠箭一般的發問時候肯尼迪也及時的醒悟了過來,第一時間就衝了上來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唐少哲,確認他好像真的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後才算是放了心。
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在他的肩頭,大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福大命大,不會那麽容易就倒黴的!話說我也很是好奇,你究竟是怎麽回來了呢?難道雷爾夫那幫人真的改行吃素了?額……雷……雷爾夫?”
幾乎是同一時刻,正在說話的莉薩和肯尼迪同時住嘴,看著旅人之家的酒館大門再度被推開了,又隨後跟著唐少哲走進來了幾個人。
而當先的那個,正是莉薩和肯尼迪口中的“陰狐”雷爾夫,後麵則是跟著卡爾、哈裏、亨利、巴克、奧德裏奇幾個人。
正在莉薩和肯尼迪衝上來的後麵,馬卡斯也好不容易才咽下了那塊該死的麵包,又喝了口麥酒才慢慢走上來,正準備咳嗽一聲清清嗓子後就介紹自己來著。
結果這個時候卻恰逢雷爾夫等人推門進來,兩顆眼珠子頓時就幾乎從眼眶中瞪了出來。
下意識的他一個箭步就竄了上去,先攔在了唐少哲和雷爾夫等人的中間去——好不容易金主回來了,總不好看著他就在眼前被別人脅迫或者造成人生危險吧?
雖然還沒有簽訂合同,但是現在馬卡斯的心中卻已經將唐少哲當做了雇傭對象。
但是下一刻,他就發現自己的行動好像有多餘了。因為一連串進來的雷爾夫等人全都是焉頭鼠腦的沒個精神。不但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膽小謹慎,還好像有些畏懼害怕。
而馬卡斯僅僅是稍稍仔細觀察,就發現了他們所畏懼的目標居然就是前麵的唐少哲。
甚至於雷爾夫一行人走進來之後也半點都沒有敢多動一下,十分老實的站在唐少哲身後就像是一群小跟班。這個事實,頓時就讓馬卡斯幾乎亮瞎了自己的鈦合金狗眼。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絕對看錯了,這怎麽可能呢?雷爾夫是什麽人?雖然算不上什麽太大的強者,可也算是這附近有名的混混頭了。別看直屬手下不多,但是這個家夥也是不甘落後。
以前並不是沒有人招攬過他,畢竟論起對於聖尼古拉斯的熟悉程度,還真沒有幾個人有他們這些家夥熟悉。何況雷爾夫等人長期處於底層,跟各方麵的混混們也都有交情。
真正的開始攀關係,也是七扭八拐的能夠扯出不少的圈子來。綜合起來,就算是城防軍當中也有幾個熟人——當然全都是下層的小頭目最多了。
可是在很多時候,聖尼古拉斯發生了什麽最新鮮的消息,就是這個社會最底層的圈子裏麵傳揚最快。各種七零八落的消息和門路,也能為他們帶來不少的收入。
而搭配上雷爾夫寧為雞首,不為牛後的那種心態,本人又是狡詐狠辣的底層典範。即便在戰鬥力方麵馬卡斯這些人能甩出他們兩條街去,卻也不願意輕易得罪雷爾夫這些人呢。
但是眼下看上去,怎麽好像雷爾夫這些人全都是唯唐少哲馬首是瞻呢?
這個不科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