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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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嗬佛罵祖無所忌(下)

跋鋒寒傷勢穩定。也用不著時時刻刻陪在身邊。囑咐了程咬金等人輪流值夜,陳勝便步出院落,信步向旁邊另外一側的禪房走去。目的非是其他,正為了傳聞中同樣寄居在白馬寺,以風流倜儻聞名武林的那位多情公子侯希白。

當今武林之中,跋鋒寒、侯希白、楊虛彥等三人,是年輕一代中最享負盛名的人物。一年前陳勝擊殺宇文化及之後,武林中曾經有人把三大改稱四大。但隨著陳勝再度擊殺宇文傷和隋煬帝,以及接掌瓦崗軍大權之後,則其聲名威望明顯已經遠遠超越了跋鋒寒等三人。再將之相提並論,顯然就不合適了。故此四大又重新變回了三大。

這三人之中,跋鋒寒是塞外草原的馬賊出身,來曆十分清楚。楊虛彥則隱約有傳言說,他乃屬隋朝楊家皇族的宗室中人。雖然事實究竟是否如此,一向查無實據,但終歸也有個來曆。唯有那位多情公子侯希白,其出身來曆似乎一片空白,無人能知其過往。雖然眾說紛紜,卻也始終莫衷一是。

但陳勝作為神域成員,卻知道許多這個世界的人不知道之隱秘。侯希白的出身來曆,就是其中之一。這位多情公子,實際上和楊虛彥份屬同門師兄弟,同為魔門八大高手之首,邪王石之軒的徒弟。而且,侯希白更是魔門兩派六道之中,花間派的當代傳人。

魔門兩派六道,合共有八大高手。分別是身兼花間派和補天閣兩派傳承的“邪王”石之軒、陰癸派宗主“陰後”祝玉妍、魔相道“魔帥”趙德言、滅情道“天君”席應、天蓮宗“胖賈”安隆。至於真傳道則分裂成老君觀和道祖真傳兩個支派,前者傳人為“妖道”辟塵;後者傳人乃“子午劍”左遊仙。最後則是邪極道的“倒行逆施”尤鳥倦。

魔門之中,花間派和補天閣的心法截然相反。前者重生機,後者主死氣。生死之間,猶如水火不容。石之軒能以一身而兼兩派傳承,實在是魔門中極罕見的異數。故此等到他自己收徒弟的時候,並沒有試圖在下一代身上重現自己的例子,而是分別收下兩個徒弟,把兩派武學心法分別傳授下去。侯希白因此成為了花間派傳人。

魔門之中,確實有不少人都是心狠手辣,自私卑鄙,野心勃勃意圖禍亂天下的陰險狡詐之徒。但花間派則絕對是例外。事實上,花間派向來都被認為是最不像魔門的魔門。花間派傳人也不像其餘魔門支脈那樣,既被視為洪水猛獸,卻又是過街老鼠。反而是很多世家大族的座上賓。

正如今日的多情公子,他之所以出名,從來都不是因為武功,而是因為一手出神入化的畫技。甚至連洛陽雙豔這樣有身份的千金大小姐,也不惜親自過來拜訪,為的就是請求侯希白替自己畫像。

侯希白畫技再好,在陳勝看起來,其實還不如一部蘋果手機。所以他要去找侯希白,自然不是為了求畫。甚至也不是想要通過多情公子而找出邪王石之軒。因為石之軒的下落,實在是連侯希白這個徒弟也不知道的。不過花間派的《花間十二枝》,也是武林中難得一見之絕技。陳勝自然想去見識見識。

想要成為高手,單靠自己埋頭苦練,那是不成的。多與高手交流過招,多增長眼光見聞,多吸收他人之長,化為養分彌補自身不足,這才容易進步。比方說,和宇文傷的一戰,就令陳勝在“蒼茫冷”與“千嶽崩”兩式霸拳上的造詣得以更上層樓。同樣道理,跋鋒寒,李密,還有曲傲等等高手,也讓陳勝分別得到了更多不同的經驗以及啟發。既然如此,那麽與多情公子會一會麵,肯定也是有好處的。

可是事實再次驗證了一句話:“人算不如天算”。陳勝去到那邊禪房的時候,才發現房內空空如也,什麽人都沒有了。出來找僧眾詢問,才知道原來雖然自己想見侯希白,多情公子卻並不想見自己。在眾人忙著替跋鋒寒療傷的時候,侯希白或許是嫌太多俗人入寺擾了自己清靜,於是收拾東西走了。他一走,自然洛陽雙豔和白清兒,玲瓏嬌等也都跟著走了。竟是緣慳一麵。

既然別人都走了,那也沒法子。不過一時間陳勝也不想就這麽回去。當下信步閑庭,在白馬寺內遊覽起來。之前說過,白馬寺乃中土佛法祖庭。而當時隨漢明帝使者邀請東來的兩位大德高僧竺法蘭和攝摩騰,圓寂後就葬在白馬寺之內。陳勝既有意要尋找關於神足經其餘三卷的線索,自然不會將之忽略。

夜深人靜,整座寺院皆沉浸在一片祥和的安寧之中。置身其間任意穿行,那種感覺是非常新鮮而獨所有特的。假如能夠飛上天空向下俯望,則可以非常清楚地發見,白馬寺坐北朝南,布局規整,風格古樸。所有建築均列於南北向的中軸線上。由南向北,依次為天王殿、大佛殿、大雄殿、接引殿和毗盧殿等等。殿堂重重,盡皆造型優美,宏偉壯麗。至於攝摩騰和竺法蘭二位高僧之墳塚,就位於山門內東西兩側。

高僧之墓,看起來和普通人的也沒什麽不同。不過就是個土饅頭罷了。頂多就是四周有柏樹環繞,顯得清靜幽雅了一些。墓前石碑之上,刻有“漢啟道圓通摩騰大師墓”以及“漢開教總持竺法大師墓”等字樣。左看來右看去,也找不到究竟有什麽東西和神足經相關的。

陳勝苦笑著歎了口氣。心道自己也把事情看得太過簡單了。假如這麽容易就能找到神足經的線索,那它還能是什麽秘密嗎?無可奈何,唯有轉身離開。行不得幾步,眼前忽爾豁然開朗。卻見前方出現了一座以青磚壘砌而成的高台。

高台之上,有一尊佛像正結伽跌坐在須彌座上。修眉上揚,寶相莊嚴地微微向下俯視,似能對眾生之苦洞察無遺。左右兩邊排滿天王、力士的雕像。非但造型各異,其氣度姿態動作,至乎體形大小都呈現錯落有數、多姿多采的景貌。變化間又隱含某種和諧托襯的統一性。

陳勝心中微微一動,拾階走上高台。仔細觀看這些天王、力士的塑像。首先入眼者,正是環繞佛像而立,分處東南西北的四大天王。分別是:手持琵琶的東方持國天王;手握寶劍的南方增長天王,手纏赤龍的西方廣目天王,以及手持寶傘的北方多聞天王。合起來,就是“風調雨順”之意。

四尊塑像,各自極盡俯仰曲伸之妙。神態或漫不經意,合適自然,或精足神匯,威武生動。越仔細觀察,越覺雕像當中實涵深意。陳勝不自覺地在心中觀想,模擬自己化身天王,與其擺出一個個相同姿勢。體內真氣竟隨之而產生了某種呼應,隨之蠢蠢欲動,似要被引導入之前修練《欲三摩地斷行成就神足經》時候,所從未經曆涉及的一組組經脈當中而去。偏又似還差了點什麽,以至於無法依此而完成真氣循環。

明知眼前就是寶山,偏偏無法得其門而入。不知不覺之間,陳勝心火漸起,體內一片焦躁之意。縱使自己還不察覺,但實質上,假如再拖延下去而不能及時醒覺的話,那麽他就將陷入了最凶險的心魔劫。最終必定走火入魔,以至於全身經脈都被心火焚燒寸斷,當場暴斃而亡。

就在這關鍵時刻,因修行《欲三摩地斷行成就神足經》而成就的一顆不動禪心,終於自行發動起來。腦海內靈光一閃,陳勝終於懸崖勒馬,及時清醒過來。他連忙收束真氣,卻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

未等陳勝把真氣完全收束完畢,忽然之間,一把不知從何處傳來,聲調中充滿詼諧之意的聲音,曼聲吟唱道:“若人求佛,是人失佛;若人求道,是人失道。不取你精通經論,不取你王侯將相,不取你辯若懸河,不取你聰明智慧,唯要你真正本如。要眠則眠,要坐即坐;熱即取涼,寒即向火。”

那聲音其實並不十分宏亮,可是聽在陳勝耳內,卻如暮鼓晨鍾,大有振聾發聵之效。霎時間,他猛地一震,心中若有所悟。收束真氣的速度,也更快了兩分。片刻之間,所有走入岔道的真氣盡數歸納回丹田之中。陳勝轉身過來,向四下遠處舉目眺望,卻又不見有人。他略加沉吟,隨即向夜空中揚聲道:“多謝前輩出言指點,在下感激不盡。還請現身相見,好讓在下能有機會報答此番恩德。”

這把聲音出現,分明是看出了陳勝的情況不妥,所以才出言指點。雖然實際上,即使沒有他指點,陳勝自己也能擺脫心魔。不過對方總是一番好意。所以陳勝依然還是領他這個人情。

那詼諧聲音又是一下輕笑,吟誦道:“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誦音似從遙遠天邊傳來,若不留心,則模糊不清。但若用神,則字字清晰,無有遺留,分明是一種佛門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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