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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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要逆天了

車廂顛簸,隆隆震耳。

洛雯兒有氣無力的歪在座位上,腦子一陣陣的犯暈。

側妃?

說得好聽,不就是小老婆嗎?不就是二奶小三等一係列數字軍團嗎?

想不到自己這個現代社會的正主兒穿越到此倒成了別人的小三!

可笑!

千羽翼挺深藏不露啊,看著冷酷霸悍,可是在軍中就弄出個暗戀者……軍隊裏就那麽一個女人,也被他俘獲了,百分百的殺傷力啊,而等到了盛京……

無論哪個時代,英雄都備受矚目,況他又是那麽威武昂藏,戰功赫赫,可想而知那些女人會有多麽瘋狂。

今立新功,賞賜如雲。除了金銀,是不是還有女人?

側妃?

正妃又是哪個?

不對,他不是還沒娶親嗎?

當然,怕是先訂了親的,此番急三火四的往回趕,是不是就急著成親呢?

這等拈花惹草之人,竟然還想跟她……

懊惱的砸了下坐墊,她當時怎麽沒給他一耳光?

想起昨夜的混亂,她的意亂情迷,再摸摸頸子……換衣服的時候,方發現皮膚就像得了某種怪病似的青一塊紫一塊,看著煞是駭人,而且怎麽聞怎麽覺得身上粘著他的氣味。

淡淡的汗氣,淡淡的生鐵味,淡淡的血腥,淡淡的薄荷香……

真奇怪一個人的身上怎麽會混合這麽多種味道,更奇怪的是這種氣味一直縈繞鼻端,即便煙塵不時從車廂縫隙裏鑽進來,依然難以壓住它的肆虐,讓她一直臉紅心跳。

她是不是病了?

洛雯兒摸摸額頭,好像是有一點發燙,而兩頰更是像著了火一般。

顛簸的車廂忽然傳來一聲輕響,隨後,又是幾聲,小心翼翼的,透著遲疑。

她的火又上來了。

其實也不明白有什麽可氣的,她不是要回到現代嗎?那麽他喜歡誰要娶誰和誰在一起於她有什麽關係?她氣的是……她氣的是……

索性閉緊眼,抓著衣襟使勁的蹭了蹭胸口,好像這樣就會擦掉那些痕跡和氣味。

待到晚上紮營,她必須找個地方痛痛快快的洗個澡,把與他有關的一切統統洗掉!

等到了盛京,領了封賞,就和他分道揚鑣!

於是在前麵傳出“傳大將軍令,再行五十裏紮營”的號令後,她“唰”的拉開了車窗。

幾乎是同一時間,窗口現出一張臉,一向很難辨別表情的黝黑上竟是帶著明顯的喜悅。

心下一軟,臉上卻一冷,在他就要開口之際,“咣”的一聲將那張臉隔在窗外,轉身打開了另一扇窗。

對麵林立的山石,呼嘯著掠過眼前,仿佛交織成一堵深灰淺灰間雜蒼綠嫩綠的牆。

其間,好像的確有那麽一條纖細的水光如飄帶一般在視線邊緣處飛速劃過,然後軍隊又往前奔馳了一會,終於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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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士們終於發現,他們威武強悍所向披靡的大將軍竟然也有弱點……

懼內。

嚴重懼內!

吃飯的時候,還是按規矩就座,大將軍還是習慣的給洛雯兒夾菜,可是無論他夾了什麽,洛雯兒都一律丟回到鍋裏,絲毫不給他麵子。

灶底噴出的火光一下又一下的舔著他的臉,卻無法溫暖其上的冰寒,相反那臉色倒越來越黑,簡直是烏雲蓋頂。

與之同圍著一口灶的兵士均噤若寒蟬,一個勁往嘴裏扒飯,心裏卻是想笑得要命,因為他們看到大將軍的大手將粗瓷碗攥得緊緊的,還在輕微顫動……他們可真同情那隻碗啊。可也隻是這麽死攥著,然後惡狠狠的吃飯,卻不曾責問身邊的人半句。

他們簡直覺得自己發現了世上最大的奇跡。

這些將士很少回家,卻也有相當一部分已是娶妻生子,不順心的時候要打上一頓,就算心情好,也要罵上幾句。

女人嘛,就得跟小綿羊一樣,讓她往東不敢往西,讓她做飯不敢挑水,怎容得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可大將軍是怎麽了?被洛雯兒給吃迷魂藥了?戰場上的威風都哪去了?莫非真的是“溫柔鄉,英雄塚”?要麽就是昨晚出師未捷被人捉了把柄?可也不至於被壓製成這樣啊?

逆天了,逆天了啊!

他們幾個在一旁把眼神交換得如火如荼,月璃櫻和雲峰卻好像什麽也沒看見沒聽見,照常吃飯。

然後洛雯兒第一個放下了碗,站起了身。

大將軍看樣子亦要隨她而去,怎奈身子剛一動,就遭了她回眸一瞪,隻好訕訕的又抓起了碗,竟有些可憐巴巴的看她進了營帳。

幾個士兵忍笑忍至內傷,又為了遮擋神色不被千羽翼發現努力做出埋頭吃飯的樣子,結果終有一人被嗆到,一個噴嚏……嘴裏的飯“撲”的來了個天女散花,盡數落進鍋裏。

這下可好,終於為所有人解了圍。

千羽翼站起身,猶豫著要不要進營帳瞧瞧。他還有話,必須和她說清楚,這樣別扭著,簡直比被圍城還折磨人。

也就是這躊躇的片刻,月璃櫻進了帳子。

這麽一來,他徹底沒戲了。

兵士們交換了眼色,笑嘻嘻的走過來,說要請大將軍指點一下球技。

在無涯的最後幾日,因為城牆已休憩完畢,將士們有力無處使,便尋釁滋事,屢次內訌。

洛雯兒就給他們展示了一個球,說是可以幫助他們釋放多餘的能量。

此球圓形,牛皮縫製,裏麵應該加了石頭,很重,然後又在石頭外裹了草和棉花等物,摸起來挺有彈性。

她說這叫足球,又講了一番規矩。

不過聽起來和蹴鞠差不多,然而蹴鞠是貴族的玩物,他們也隻是在貴族進行比賽負責守衛時看到過。然而這足球不似蹴鞠花樣多,僅類似直接對抗,就是規矩太多了些,尤其是隻準踢球,堅決不準踢人,否則終生禁賽。

那幾日真是踢得痛快。

因為規矩太多,不斷有人被或紅或黃的小牌牌罰下場,然後不斷有替補隊員上場。先是有諸多不滿,甚至出現追打裁判的事件,不過慢慢習慣了,倒越玩越有意思。

圍觀的士兵摩拳擦掌,恨不能上去一展身手。

剛開始的時候,沒有人把“踢人禁賽”當回事,他們長年累月的出生入死,舞動拳腳是常事,再說踢到關鍵時刻,對麵的戰友怎麽看怎麽像敵人。

於是踢人事件發生了。

洛雯兒當即宣布停賽,令踢人者下場。

那士兵起初還滿不在乎,後來見果真不讓他上場了,傻眼了。

洛雯兒根本就不理他,他隻好去找千羽翼,希望大將軍幫忙通融一下。怎奈洛雯兒連大將軍的麵子都不給,隻說“既然軍令如山,比賽的規矩便可隨便作廢嗎?”

千羽翼也無法。

於是他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場上球技不如自己的士兵縱橫馳騁,那滋味……

眾人見令行即止,大將軍不但不替他們說話還深表讚同,立即嚴肅起來。

離開禹城時,黃馬隊還領先米狼隊兩個球,米狼不服,相約再戰。

本打算回到盛京再說,不過現在大將軍心情不好,忍了一天一定憋了一肚子悶氣,又沒有敵人拿來殺一殺,恐要嚴重內傷,必須要排解一下。

千羽翼看了一眼那頂沉默的帳篷,眉心一緊,手一揮:“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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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守……”

“對,對,鏟他,鏟他……”

“啊,香蕉球!”

“進了!進了!!”

“大將軍太棒了!”

……

洛雯兒從營帳裏走出來,朝著爆發熱烈呼聲的方向望了一眼。

天已經黑了,唯那裏火光彤彤,熱氣直漫過來,溫暖了微涼的春夜。

她收回目光,按著記憶去尋那條小河。

好在這一路有車馬痕跡,路也並不遠,走了兩刻也便到了。

隻不過今夜多雲,她費了半天勁才找到那條小河。

或許應該稱之為“小溪”才對,大約半尺寬,曲折而清淺,水流緩慢,就連聲音都是有氣無力的,不細聽,還以為是草葉窸窣。

將巾子投入溪中,很快便阻斷了水流。

洛雯兒四下張望。

雖然知道軍隊為了避免擾民都是撿荒郊野嶺行進,而一路上也的確少見行人,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兩側山脈蒙著黑霧,參差而立,身邊碎石散亂,半隱在寸長的細草中。

但凡山穀,其間多有溪澗流過,不知道這裏為何貧瘠至此。

再不放心的看了一遍,然後將小強放到一邊,囑咐它不要亂跑,方解了腰帶。

拾起浸濕的巾子。

被堵塞的小溪忽然一聲歡唱,蹦了兩蹦,再次恢複了平靜。

擰幹了巾子,緩緩擦拭。

溪水清涼,帶著細草的芬芳和早春的甘甜,觸及皮膚的瞬間,糾纏了自己一日的屬於那人的氣息突然濃鬱起來。

手下的動作不知不覺的慢下來。

風悄悄拂過鬢間,似他的輕吻,她仿佛聽到他低低的笑語……“除了我,還能有誰?”

然而此時此刻,除了她,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