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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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火海刀山

“這是什麽地方?好熱!”

洛雯兒再次解開中單上的一道盤扣,有氣無力的揮揮手。然而亦是無用,因為扇來的風也是熱的。

她有些嫉妒的瞟著身邊的千羽翼……

他已脫下衣袍,連中單都拎在手中,隻著一條單褲,褲腿也卷到膝蓋以上。

不過她覺得他即便把褲子卷得再高也沒用,因為腿上滿是密密麻麻的毛,恍若穿了條毛褲。

初見時她簡直嚇了一跳,直懷疑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是一隻成了精的黑猩猩。

相比下,他的上身非常有可觀性。精壯,寬肩窄背細腰,線條流暢。唯一的缺憾是其上傷疤密布,在汗水中閃著油亮的光,卻更凸顯了肌肉的輪廓,那是力量與強悍的完美|體現。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欣賞,千羽翼特意偏轉了身,繃緊肌肉,展示了一下健美的身材。

她毫無表情的調轉目光,抬手抹去下巴上的汗珠。

“反正也沒有外人,你若是熱就把這衣裳脫了吧……”

他嘴一咧,眼睛直勾勾的盯住她胸口露出的一抹柔嫩。

即便光線昏暗,依然可見雪膚下浮出淡淡的粉色,極是誘人。

他的喉結不由自主的滑動一下,然而卻是什麽也沒有咽下。

體內的水分因為這來曆不明的悶熱而不斷的蒸發出去,而自從走進陵墓,他們沒有喝過一口水。

洛雯兒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都什麽時候了,他還有這份心情?

她不知道千羽翼口中的“不出三日”究竟是怎樣的三日,因為墓中沒有日月,根本分不清時間,他們隻是在不停的走,偶爾小憩片刻。

自走進那道窄長的漆黑,他們又經過了重重驚險,也不知道這陵墓到底埋藏著多少機關,她不禁懷疑,設計者大概是搬用了十八層地獄的設計思路,甚至更加殘忍。

曾有那麽一段路,形同地獄中的刀山,刀鋒林立,寒光閃爍,刀尖還淬了毒,一眼望去,一片幽芒。

就在她以為此處已是絕境,千羽翼卻將她捆在身上,三縱兩縱的越了過去。

這麽說倒是輕巧,其實在越過刀山時,時不時的就有一把或幾把尖刀像竹筍一般突然鑽出,帶著刺穿他們的力量猛的插過來。而刀與刀之間雖也有空隙,但每每以為那便是落腳之處,卻要麽化作一排利刺,好似鐵齒森森,要麽突然下陷……沒有人知道那個坑洞裏麵藏著什麽,隻知道若是落腳下去,定會被旁邊的利刃穿透,高高的挑在上方。即便沒有那麽恐怖,然而隻要擦破一點皮,便是見血封喉。

那座山,她幾乎無法形容到底是如何越過的,事後回想,映在記憶裏的隻是一片跳躍的寒光,看在眼裏的則是千羽翼衣物上多出的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裂口。

他倒很樂觀:“看來你真要給我補一輩子衣裳了。”

她不知道他們還要在這恐怖的陵墓裏走上多久,也不知到底過去了多少時間,她懷疑千羽翼所說的“不出三日”隻是在安慰她的內疚,隻是怕她放棄希望。可是她現在什麽力氣都沒有了,如此的炎熱幾乎要把她蒸幹,她懷疑自己的肌肉裏是不是已經出現了蜂窩般的孔洞。

捏了捏胳膊……她似乎真的變得“鬆軟”了。

然而她也不急著離開,因為她知道,一旦走出這個機關,還會有下一個在等待他們。她永遠也猜不到那會隱藏著什麽,她覺得設計了這麽多機關的人一定是個無比邪惡的變態,而比起突如其來的襲擊、暗器與陷阱,似乎還是這樣拖著腳步慢慢的走比較好。

也隻能不停的走,因為好像有火在蒸烤地麵,一旦停留稍久,腳就燙得不行,這不禁讓她想起一道極著名卻極殘忍的菜……把一隻活鴨子放到盆上,下麵用火炙烤,鴨子隻能不停的在上麵走來走去,然後鴨掌熟了,切下來便成了下酒菜。

她想要將手從千羽翼掌中抽出,可是費了半天力也沒有實現,不知道是他攥得緊,還是兩個人的皮膚已經被這熱度烤化以至於粘到了一起。

怎麽會這麽熱?難道是因為這段路到處都是火焰的顏色所以讓人產生了幻覺,就像之前所見的可以以假亂真的畫?她試圖閉上眼,不受視覺的幹擾,然而依舊是熱,似是從骨子裏透出的熱,無論如何也驅除不掉。

“別強撐,熱壞了怎麽辦?”千羽翼繼續遊說,聲音幹啞。

她也不忍心讓他多說話,因為長時間沒有補水,目前又失水嚴重,她已經是說不出話來了。

她又解開了一顆盤扣,然後警告的瞪了正眼巴巴的等待一窺春色的千羽翼一眼。

他不僅毫無羞恥之感,甚至極為大言不慚,道:“害什麽臊?你還有什麽是我不曾見過的?”

不待她生氣,又在她胸口揩了把油,撇嘴:“這麽小,還有什麽舍不得?非要掖著藏著?”

“千、羽、翼!”嘴一張,便見一股煙冒出。

她果真要被熱幹了。

但不管怎樣,肚子依然會餓,於是她聽到一個響亮的聲音穿過那可能是她臆想出來的火焰之聲恰到好處的從嘴裏鑽出來。

千羽翼剛要拿她玩笑,卻見她當即垂了眸子,繼續默默的往前走。

自從丟了那半張餅,她就好像犯了天大的錯誤,雖不再提起,可是每每吃飯,她隻是小小的吃上一口,卻半天也咽不下去。

也難怪,這麽熱的地方,她一定口幹得要命,而且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喝到水了。

他也不再做聲,從袍子裏翻出隻剩下巴掌大的一塊餅,咬了一大口,用力的嚼著。

她別過頭去。

他們隻剩下這半張餅了……不,半張也不到了,卻大多都被她吃了。現在即便她把餅送到他唇邊,他也不肯張口了,隻推說不餓。她知道,他隻是想把食物留給她。

可是有什麽用呢?能夠有辦法走出這裏,能夠帶著她離開的人隻是他,他才是最該補充能量的人。還說她瘦了,其實他更是消耗得厲害,本是棱角分明的臉如今微有塌陷,顯得眸子更黑更深,雖神采不減,卻讓人看著心痛。

聽著他費力的咀嚼聲,酸澀不禁湧上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