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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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人約黃昏

“夏語冰,別逼我!”

指間一收,已有裂骨聲響。

夏語冰冷笑一聲:“除非你能找到你們家族傳說中的神龍,取了神龍血,不僅萬毒可解,還可延年益壽。”

看著他,轉而嫣然一笑:“你能找到嗎?”

竟是不會吹灰之力的擺脫了鉗控,站起:“你也可以走,雲澤川四處的屏障我都已為你打開,隻不過……”

回頭,斜眸:“你能走多遠?這每月一次的發作……”

“不妨同歸於盡!”他霍然轉身。

“你舍不得死的……”笑,頭也不回,向門口飄去:“你還有你的雯雯,你的大業……”

立在門口:“不過我也沒騙你,因為不止是為了你的大業,也是為了我雲裔,名揚天下!”

望天。

枝葉篩下月光,稀稀疏疏的點在她身上,晃動。

“月色真好啊……是你們中原人的中秋嗎?如此的團圓佳節,得大將軍陪伴身邊,盡心盡力,無微不至,冰兒好開心呐,咯咯……”

身影魚一般的滑出門外,僅笑聲自半開的窗扇間傳來:“苗疆女子費盡心機,一生製蠱,卻不知,最有用的蠱永遠隻有一個,哈哈……”

千羽翼,我夏語冰不僅要占了你的身,遲早有一日,亦要占了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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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自敞開的門扇吹來。

門扇吱吱呀呀的搖擺著,倍添清寂。

千羽翼立在當地,忽的一步邁至門口。

枝葉茂密,隻能看到點點月光,然而可以相信,今夜,定是萬裏無雲,清輝遍灑。

雯雯,你也在看這月光嗎?

這本應是我們一起共度的第一個中秋,我已悄悄在南院的桂樹下埋了壇七尹酒……我還在想,每年咱們都埋下一壇,留到第二年中秋……

可惜,竟是沒有機會告訴你。

雯雯,你到底在哪?

曾經,你為了那個叫阿紫的王子,愁眉不展,當時我便想,如果有天我也突然不見了,或者……你會不會也會為我吃不下飯,難過得不想見任何人?

雯雯,你也在找我嗎?

雯雯,我是做錯了事,我曾經對你發過誓……終此一生,隻愛你一個,隻要你一個,矢誌不變!若違此言,就讓我……永遠永遠的失去你!

可是我竟然……

難道,這便是天譴嗎?

可是我不想的,我不想這樣!

他咬緊了牙,努力望向那被枝葉割裂得破碎的月光……

雯雯,月亮很圓,很美,若是你也在看這月光,我們是不是也算共度中秋了?你,有沒有在想我?你……

不,還是別想了,我現在,現在……

他的手,方才還在另個女人身上遊移,他的唇,方才還在另個女人身上留下印記,他的身上,亦殘留著屬於另個女人的香氣,仿佛滲入肌理一般,還有歡愛的味道,彌漫在夜色中,如影隨行,揮之不去。

他閉了眼,指深深的嵌進門框。

血一點一點的滲出,緩緩蜿蜒。

他遽然抬頭,爆出一聲怒吼。

如颶風來襲,枝葉橫飛,嘩嘩作響,明月陡現,耀目清明。

然而片刻,再次恢複了遮蔽,唯有那一聲怒吼,於山穀之間,遙遙傳遞,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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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彩,過來給我梳頭……”

秋水居內,千羽墨披散著長發,端坐於鏡前,一副悠閑慵懶之態。

“你……”

洛雯兒纖眉一豎,就要發火,然而抿了唇,慢騰騰的走到桌邊,拾起了象牙梳子。

“今日怎麽這麽聽話?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麽?”

洛雯兒眼也未抬,隻一下一下梳著那如水青絲:“其實我覺得,你對我還是挺好的……”

她沒有看到,那鏡中人笑意一滯,卻於唇角緩緩漫開一絲溫軟。

是啊,他對她挺好的。不管是出於何種目的,畢竟是將她從天牢裏救出來;雖是捉弄她,但也因此避過了朝廷的通緝;每每要她還錢,亦以各種理由名正言順的搜刮了她的財產,可是她住在這裏這麽久,每日茶飯從不苛刻,還按時進補,甚至是讓婉冰婉清逼著她進補;她大病,為她請大夫,親自照料;她有要求,亦是幫她去做,雖然她也知道,翼王府並非是尋常人可擅自出入之地;還有這回,若不是他及時出現……

她垂著眸子,而在此之前,她還丟了他的扇子,將他撞倒在地,他卻不計前嫌……

就算是因為她欠了他的銀子,可也沒有必要這般盡心盡力。

還有昨夜……

他雖是時有回府,但無論多晚,從不在府中過夜,可是昨夜……

或許昨夜實在是聊得太晚,這個還是不要多心了吧,不過他確實不能算是一個壞人,她如是想。

“你想怎麽梳?”

“隨你。”

千羽墨笑著往椅背上一靠。

其實洛雯兒不大會梳頭,她自己的頭發也僅僅是綰個最簡單的髻,而平日裏見莫習似是也不怎麽打理頭發,要麽是自然披散,要麽是拿發帶在發尾簡單一束,比較正式的便是以發簪或發冠束起了。卻是很少見,大概也不忍心藏起這麽漂亮的頭發吧。

眼下青絲在手,滑|潤如水,她也不禁起了玩心,竟是想起了最新版《紅樓夢》裏賈寶玉的發式。

“我幫你梳個誰也沒見過的發型吧?”

“隨你……”他笑得溫潤。

於是,當婉玉婉潔端著托盤進來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公子的頭上密密麻麻的紮了一堆小辮子,而因為洛雯兒尚在奮鬥,所以那些暫時無法歸位的小辮子皆支愣著,末端又垂著散發,看去煞是詭異。

公子是不能用來笑的,結果二人直接憋成內傷。

胡綸跨進門來,打算提醒主子,再不回宮,就要下朝了。

結果一抬眼,當即滾出去。

千羽墨倒是若無其事,即便看到鏡中的自己已是慘不忍睹,依舊任由洛雯兒擺弄。

洛雯兒好容易將所有的辮子歸總到一起,去取案上的鎏金銅扣。

俯身之際,千羽墨的目光仿似不經意的擦過她的頸間……那繩索勒出的淋漓傷口已是平複為一抹淡痕。

唇角便不覺微微一勾。

然而隨即一抽,銅扣毫不留情的夾住了他的一縷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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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綸終於調整好情緒,重新邁進門來,可是主子已經開始用膳了,而洛雯兒亦同樣坐在桌邊。

這個不分尊卑的女人!

他想嗬斥,然而主子警告過他不要自作聰明,他昨天又剛剛犯過錯誤,而且現在主子的心思……

他便垂著手,立在門邊,不停覷那越升越高的太陽。

今日的早朝,怕是上不了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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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彩……”

洛雯兒回了頭,正見一物落入她的懷中。

拾起,是一錠小銀子。

她有些懷疑的看向千羽墨,卻見他笑道:“賞你的。”

然後指了指自己的頭發。

她的手藝……實在不怎麽樣,莫習的腦袋現在看去怪怪的,像是一顆大號的手雷。

她垂了頭,捏著小銀子,似是自言自語般的說道:“還是不要這麽麻煩了吧,反正……”

反正要不了多久你亦是要收回去。

千羽墨似是已明了她的心思,笑了笑:“先存在你那,到時一並給我。”

洛雯兒本還在產生幻想,本以為鐵公雞終於長毛了,卻不想,算盤精還是算盤精。

存在我這,存在我這……我是儲蓄罐嗎?到時是不是還要用暴力把罐子打破呢?

好容易萌發的一點點感激與好感瞬間灰飛煙滅。

她皺緊了眉:“昨天跟你說過的事……我想好了。”

胡綸立即支起耳朵……什麽事?莫非……

“我打算在後廚做飯……”

做飯?

胡綸一時沒反應過來。

卻聽主子道:“好……”

胡綸明白了,頓時急了……萬一她是某人派來的奸細,萬一她心懷不軌,豈非……後廚可是重地啊!

一時間,竟是覺得她從頭到腳自始至終都存著可疑,就連昨天的驚險,都有可能是她一手安排。

可是主子眸光一閃,他便不敢做聲,隻能捏緊了拳頭幹著急。

“隻是在我這,做什麽都是需要經過考驗的,我眼下雖允了你,卻還要問問他們答應不答應……”

胡綸立即眼睛放光,準備投上反對一票。

“這樣吧,今晚的膳食就由你來做。我稍後有事要出去,待晚上……”

胡綸本還在沾沾自喜,然而聽主子說晚上還要過來進行“驗收”,不禁懷疑的看過去……

究竟是驗收,還是……借故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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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月上柳梢,人約黃昏的時候。

胡綸滿是腹誹的跟在千羽墨身後跨進了黑漆的大門。

進了蒲芳廳,見八朵花正齊齊整整的在桌邊立著,桌上卻是空空如也。

“雲彩呢?”千羽墨合攏了扇子,目光一掃。

婉冰上前,屈膝笑道:“洛姑娘說,這頓飯一定要親力親為。如此,令所有人都滿意了,她才算真正的通過考驗。”

千羽墨的唇角便勾上笑意。

胡綸卻不以為然,還狠狠瞪了婉冰一眼。

也難怪,她們根本不知道主子的真正身份,也便沒那份警覺,可是留洛雯兒一人在廚房,誰知道她會不會順手放點什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