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的心裏早已裝了另一個人,隻是這個人,她不能對人提及,可能……永遠,不能……
拿水清洗了狼人的臉,撲上香粉。將一匙蜜蠟均勻的塗在幹淨的布上,順毛貼好。
婉瑩立即轉移了注意力,好奇的盯著那張麵具,還用指戳了戳。
“婉瑩,咱們現在最好拿繩子把他的手腳都捆起來……”
雖然撲了香粉,但是撕拉的時候一定會痛,萬一狼人暴起……
結實捆起,又趁機給他洗了頭發。
婉瑩抱怨:“也不知道是狼人還是泥人,怎麽換了三盆水還這麽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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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籠子鎖好,二人均站到籠外。
狼人的臉已經被別扭的擺在欄杆附近,隻等著這一曆史性的時刻。
“姑娘,他會不會血流如注啊?”
“姑娘,會不會撕出個口子?”
“姑娘,你會不會把他的整張臉皮都拽掉啊?”
婉瑩弄得洛雯兒都緊張起來,手直發抖。
婉瑩便貓在她身後,完全忘記千羽墨交給她保護洛雯兒的使命,隻探出半個腦袋瞧著。
洛雯兒翹著指尖,捏住了狼人下巴上的布,閉上眼,心裏數著“一、二、三”,突然狠命一撕……
“啊——”
狼人倒沒怎麽樣,婉瑩卻見洛雯兒手上忽然多了塊軟趴趴毛乎乎的東西,以為她當真把狼人的臉皮扯下來,嚇得哇哇大叫。
洛雯兒沒工夫理她,趕緊用手壓在狼人的臉上,拿棉布蘸水把蜜蠟擦掉,再敷上蘆薈乳液。
兩刻鍾後,洛雯兒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叫過躲在樹下的婉瑩。
婉瑩磨磨蹭蹭的走來,卻是不敢看狼人。
“唉,快瞧瞧,是個漂亮的小夥子呢。”
婉瑩這才慢慢的睜開眼睛……
雖然麵部依然有些紅腫,但已清楚展現出寬闊光潔的額。濃眉如硬朗的劍,眼睛雖是閉著,但眼線很長,睫毛濃密。鼻子高挺,仿佛石刻。嘴唇因為熟睡而習慣的撅著,看似豐厚,但棱角分明。下巴亦是方正有力,彰顯著男兒本色。
恰在此時,狼人張開了眼……
以往總是亂發遮麵,卻不知,狼人竟有一雙大而漂亮的眼睛,尤其是眼珠,是深深的琥珀色,因為睡意濃重而蒙了層霧氣,但依然難掩其中光彩。
那光彩不似往日凶猛悍厲,而是純淨,澄澈,仿若杯中美酒,仿若初生嬰孩。
這樣的一雙眼睛,令洛雯兒忽的想起一個人,同樣的聖潔,不染塵埃,是瀲灩的紫,是最清透的水晶……
狼人的眼睛隻睜了一睜便閉上了,婉瑩卻紅了臉。轉身欲走,又折了回來,蹲在洛雯兒身邊:“姑娘,接下來要做什麽?”
“最好能幫他梳一下頭發,可是你知道,這方麵我一直不在行……”
“我來!”
婉瑩說著,便進了籠子。
洛雯兒正等著看她為狼人梳個翩翩公子的發式,卻不想給弄了個哪吒鬧海的造型。
當然也沒什麽,隻是相比於那個幾歲的小正太,狼人的臉是不是顯得太“熟”了些?
“姑娘,你說要不要給他穿件衣裳?”婉瑩的視線隻盯著狼人的後腦勺,看似目不斜視:“可是公子從不在此過夜,所以也沒有預備衣袍……”
想了想,自己出去了。
稍後回來,也不知打哪弄了件及其肥大的女人衣服,還是大紅的,費力給狼人穿上,然而依舊嫌短了些。
“我一向不會針線,所以他的衣服,就要勞煩你了。”洛雯兒抿著嘴笑:“若是你不願意,我記得婉潔的針線是最好的,還有婉清……”
“誰要她們瞎好心?”
婉瑩用力的將一根粗腰帶狠狠往狼人腰間一係,將狼人勒得悶哼一聲。
洛雯兒打量著睡在地上的狼人,怎麽看怎麽怪異,不過……
“現在咱們把東西抬進來吧,這般煥然一新,總得讓他自己瞧瞧才好。”
於是,一麵碩大的銅鏡出現在籠子裏。
鏡中,一個穿著大紅女式衣服的俊美男子趴在地上,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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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你知道他在做什麽?”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怪物”、“狼人”等詞在婉瑩口中隻換做一個了“他”。
“他一看到鏡子,先是嚇了一跳,往後一蹦,直接撞到了欄杆上。可是沒一會,就小心翼翼的湊上前,一個勁的抽搭著鼻子,也不知是在聞鏡子,還是在嗅鏡中的自己。然後突然弓起身子,衝著鏡子大吼,還站起來,拚命撓那鏡子,好像要把裏麵的自己給摳出來。豈非白費力?他累得不行,伸著舌頭一個勁喘,可是歇了沒一會,繼續撓,還嗷嗷的叫,好像受了什麽委屈似的,好笑極了……”
的確,不論如何,籠子裏一直隻放著他一個,如今卻突然多了個“入侵者”,還是他最為痛恨懼怕的人類,他豈能不生氣?偏偏這個“人”又無論怎樣都打不倒,他豈能不抓狂?
不能不說,在籠子裏擺一麵鏡子,無論對洛雯兒還是對狼人,都是一項挑戰。她沒有做過此方麵的嚐試,她隻是覺得,若想改造一個人,首先要讓他看到真實的自己。然而若是弄不好,必將適得其反。
洛雯兒有些坐不住了,便帶著婉瑩趕往棲綠園。
狼人正在上躥下跳,見了她們,忽然撲過來,口裏嗚嗚著,不停的示意她們往鏡子那邊看。
婉瑩笑得不行,洛雯兒卻蹲下身子,眼含喜悅:“婉瑩,你有沒有覺得,他跟咱們親近了不少?”
婉瑩止住笑聲。
對哦,往常狼人見了她們,不是叫就是躲,如今受了委屈,卻來找她們尋求安慰。
她急忙蹲下,然而狼人忽的往後一跳,靠到洛雯兒旁邊,警醒看她,口中還發出嗚嗚的威脅。
她有些懊喪,緊接著咬牙切齒:“他所親近的,不過是姑娘罷了!”
洛雯兒試探著伸了手,摸摸狼人的頭發。他竟然沒有躲,隻是不斷的讓洛雯兒看鏡子。
洛雯兒笑了笑,往旁邊挪了挪,也示意他去看。
狼人的腦袋轉來轉去,滿臉疑思,大概在想,怎麽鏡裏又多出個人,還是同身邊的這個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