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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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龍形玉佩

他不語,良久……

“什麽監視?婉瑩身手不錯,可以保護你,我不想回來看到你麵目全非!”

“什麽麵目全非?你在詛咒我嗎?你是不是把別人都想得太壞了?就算有什麽,我也能……”

“有些人,是無法同他講道理的,關鍵時刻能說話的,隻有拳頭!”

她沉默了一會:“可是婉瑩,還要照顧三郎……”

“那個家夥還用得著照顧?”冷笑:“她若是敢怠工,我就要她這輩子都見不到那個毛人!”

這話聽起來倒像是在威脅她,於是她繼續沉默。

於是接下來無論他說什麽她都一一接受,並表示一定會深刻貫徹執行。

於是他不停的說,也不知道哪來那麽多的條條框框,她懷疑他來之前一定是打了長長的草稿。

他的要求太多,她先是一一的應著,後來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

迷蒙中,好像聽到他說:“不論怎樣,我依舊不放心,我想帶你在身邊……”

心裏湧出淡淡暖意,竟真的想同他一起走了。

這一刻,沒有顧慮,沒有擔憂,沒有紛擾,仿佛是在做一個單純而澄澈的夢,一個從所有現實裏剝離出來的夢,夢裏隻有她與他。

夢中,他似乎歎了口氣,緊固而小心的擁住了她。一個略帶濕意的吻輕而溫柔的落在她的耳後,久久不曾離去……

直到現在,仿佛依舊留有他的餘溫。

她的指不自覺的撫向耳後,便仿佛觸到了他柔軟溫暖的唇上……

掌心玉佩終於出現在眼前。

瑩白的顏色,於陽光下閃著晶瑩的潤澤,如同塗了脂粉一般細膩。其上浮雕著細密而均勻的紋路,看去竟似一排排的鱗片。

她眯眼瞧了半天,方發現這是一個龍形圖案,隻不過首尾及四爪皆隱藏得極好,看去就像一個環成的圓,隻中間留一個小小的洞。

龍形玉佩……

在這個時空,隻有千羽家族據稱是神龍血脈,除了他們,何人敢用這等聖物?莫習難道真的與王家有聯係?

不過也難怪,若是沒有強大的後盾,又如何將生意做得這般大?三教九流,無所不通,五湖四海,無所不能。或許他就是傳說中的“國商”?而且聽說無涯國主亦要在今日動身去涼閾……

不知道王上今年為什麽也去得這般晚,莫非是因了淑妃?可既是舍不得,為什麽不帶了去?

聯想到昨夜莫習的態度,竟好似對淑妃有諸多不滿似的,該不會亦是對淑妃心向往之?

唇不由自主的抿起來,然而憶起他昨夜的諸多擔心,又笑自己捕風捉影。

指一點點的撫過玉佩。

溫潤,瑩華,像極了它的主人,而他竟將這樣一件重要的東西交給了她……

眸光微閃,忽的一凝。

她從頸間掏出自小便戴在身邊的玉墜,將二者皆放在掌心。

同樣的質地,同樣的潤澤,不同的,是形狀,是花紋。

然而今天她仔細觀察自己的玉墜,忽然覺得那上麵古怪的紋路看起來竟好像也是一條龍,隻不過過於抽象,而且經不得琢磨,越看越模糊,似乎還在遊動。

她眨眨眼……幾條紋路重又恢複靜止。

皺了眉。

她怎麽會想到這兩樣來自不同時空的東西會有聯係?況且她對玉之類的物件根本不懂,她在尋思什麽呢?簡直是莫名其妙!

她摸摸有些發燙的臉,覺得自己的心最近似乎多了許多不該有的心思,讓她混亂,讓她迷茫,讓她掌控不住。

不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她不是已經做了決定嗎?那麽就趁他不在,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緒吧。

起床,梳洗。

脖子上的紅斑再次讓她心跳一亂。

她記得張太醫曾留下一瓶活血散瘀的藥,也不知塗在上麵是否管用,她記得是將藥瓶放在了枕頭下……

挪到床邊,翻開素花軟枕……

不在。

許是昨晚……結果掉到了別處?

費力彎腰,爬到了床下……

沒有。

正努力的往角落裏瞅,忽然想到了什麽,猛的站起,拎起被子一抖……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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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天朝國都涼閾行進的無涯車隊正在官道上迤邐東行。

千羽墨一襲月白重錦錦袍,斜坐在裝飾華美舒適的車上,姿態閑適,神情雅逸。

他閉著眼,仿似睡著了,然而不知為何眉梢一抖,唇角亦微微翹起。

長眸徐開,眸光如春水瀲灩,溢出脈脈柔情。

手緩緩探入衣襟,取出一張折得方方正正的紙。

紙雖折得整齊,然而上麵細痕遍布,參差不齊,看來此前當是經過一番慘重“蹂躪”。

他對著那紙凝眸許久,方小心打開,清且豔的眸子愈發光華熠熠。

一層又一層,小小的紙張仿佛要無限延展,終於鋪開。

是一張簡易的無涯輿圖,上麵圈叉密布,可以看出落筆者的急躁混亂,然而若是眯眸凝視,便會發現,那些看似淩亂的符號竟是歪歪扭扭的組成了個“莫”字。

唇角笑意愈深。

車隊方駛出十裏,然而千羽墨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是第幾次打開這張圖紙。

每看一次,笑意便深一層,心底便暖一分,甜一分,如角落裏八寶紐金香爐騰起的嫋嫋輕煙,無聲無息,卻是浸潤了每一寸的肺腑,無處不服帖,無處不舒暢。

雲彩,要你嘴硬!

這個東西,怕並非是你沒機會毀掉,而是……想必與我有關之物,你已是無法下狠心毀去吧。

指尖拂過那些墨跡,仿佛觸到了她柔軟涼滑的肌膚。

歎了口氣,重新將圖紙疊起,仿佛多看一眼,無形無質的目光都會損傷那張薄薄的紙,連折疊的動作都十分的小心翼翼。

但是他知道,要不了一會,他又要將這寶貝拿出來,仔細觀瞧。

車走得真慢,如此要什麽時候才能到達涼閾,又要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車走得真快,隻不過一個時辰,便是離她越來越遠了。

他靠著水墨綾麵子大引枕,將那張紙放在胸口,拿手輕輕捂著。

心,在手下緩慢而有力的跳動。然而他知道,這顆心已經飛了起來,飛出車窗,掠過車隊,橫貫無雲的蒼穹,回到了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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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陵三大製香世家……東陵乾家、南陵丁家、北陵穆家,自雪陵國建國便已存在,至今已有上千年的曆史。

本還有個西陵蘇家,可是十幾年前,據說蘇家製的香損了雪陵國主南宮苑的身子,害其得了頑症,不得見光見人,於是,滿門抄斬。至此,便隻餘乾、丁、穆三家成三足鼎立之勢,共爭鬥香大會的魁首。

因為一旦勝出,直至下一屆鬥香大會之前,整個雪陵王室便會隻用這一家製出的香品。

當然,這不算什麽,關鍵是一旦勝出,便會總攬雪陵國一年的香料出口命脈。無論是大小諸侯國,還是天朝,都將從這一家購進香品,絕對是揚名立萬,財源廣進的好機會。

所以,百年前,鬥香大會五載一屆,而百年內,由五載變三載,三載變一載是近十年的事。

每次大會,三家都會鬥得你死我活,手段頻出,已非公平公正。而這些年,又有不少別國的調香師參與大會,戰況更烈。

然而鬥得最緊張最精彩的還是乾、丁、穆三家,而穆家已經連續三年奪得魁首,乾、丁兩家隻能接一些小生意,大多時候要靠往年獲勝積得的財物來供給整個家族的生存。

不過因為香品的價格非比尋常,即便小生意也收獲不菲,所以縱使兩家家族龐大,哪怕此種落敗狀況再延續幾年,亦不會捉襟見肘。

可是又有哪個願意甘居下風,放棄名利雙收的好機會?

調香,自古以來就分為辨香、仿香、創香三種境界。

所謂“辨香”,就是能夠區分辨別出各類或各種香氣或香味極其來源,包括其不受歡迎的氣味來自何處,並能評定它的好壞以及鑒定其品質等級,為調香的基礎。因為如果無法準確分辨香氣,無法掌握香料的特性,便無法調製最好的香品,而且,對於已成的香品,通過此步驟,可評定香品的好壞。

許多精心調製的香品,因為經不起測試,所以功虧一簣。

所以,此環節極為關鍵,依目前的名次,東陵乾家是辨香境界的翹楚,在鬥香大會上最後評定香品的優劣,乾家最有發言權。

所謂“仿香”,是要運用辨香的知識,將多種香料按適宜的配比調配成所需要模仿的香氣或香味。

一般有二種要求。

一是模仿天然。因為某些天然香料價格昂貴,或來源不足,所以要運用來源較豐富的合成香料進行仿製。

另一種是對已經蜚聲四海的香品進行模仿。譬如但凡參賽者,都在極盡全力的仿製鵝梨帳中香,然而距今無一成功者。

洛雯兒不禁回憶了一番鵝梨帳中香的氣味,除了能夠感覺這種香氣所帶來的愉悅與甜柔,還真的很難分辨其具體是用何種香料配製,分量多少。而至今為止,能將此香仿得惟妙惟肖的隻有南陵丁家,可做到三日之內難辨真偽,足可稱得上是仿香境界的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