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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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算命先生

如果他願意接近女人,南宮綰也不至於要對他痛下殺手吧。而他這樣的性子,也讓那老頭又是擔心又是放心。

不過人老了,總是愛多想。

他看著她仔細的為他處理傷口,囑咐他不要總是做一些自己不可能完成的事,好生養著,而且最近辛辣的和油膩的也不要多吃。

對了,他留下也是因為她做的東西很好吃。

他就奇怪了,本是普普通通的菜葉子,她也能弄得色香味俱全,更不要說餃子了,因為三郎,他借了不少光。

正常情況下,他都該胖了,隻是現在這模樣……

她便有些擔心,又安慰他:“你還在長身子,要長了個子才能長肉的……”

拇指多了個蝴蝶結,他有些猶豫的看著,若是她知道他……不知道還能不能對他如此關心,如此親近。

又恨,她的手藝怎麽這麽熟練呢?一會工夫就包好了。

隻不過已經有人嫌漫長了,那院外老槐樹上的四束目光一直粘在他背上,這會又加了把勁,估計是想跟流星錘一樣給他穿幾個窟窿。

隻可惜他現在是“啞巴”,否則他會建議她將院外那棵大槐樹砍掉。

但是這會,他按照她的要求,坐小板凳上歇著去了。

他明白,她是怕他在她身邊多呆一會,就會影響她未來孩子的美貌。

這個女人!

他便繼續看她做小衣,給孩子講故事。

周圍很安靜,有風送來花的清香,它們搖搖擺擺,窸窣作響,就像她的低語,寧和又安然。

心也跟著平靜起來,仿佛放下了自打懂事便橫在心中的重擔與責任。他雖不金戈鐵馬,然而有一種鬥爭,比血雨腥風還要殘酷。

而現在,人就好像在微波漾漾的湖麵漂浮,是如此舒適,如此愜意。

他有點懷疑,他之所以留在這,隻是為了享受他從未享受過的簡單與安寧。

不過,她忽然眉心一動,停了手,捂住肚子。

他知道,定是孩子又踢她了。

見她笑得那麽幸福,他忽然有些嫉妒。

可是他嫉妒的,是什麽呢?

“一隻烏鴉口渴了,到處找水喝。它看見一個瓶子,可是喝不到,怎麽辦呢?這時烏鴉看見小溪邊有許多小石子,它把石子一個一個地叼進瓶子裏。瓶子裏的水位漸漸升高,眼看就要喝到了,它突然想到……寶寶,你說它突然想到什麽?”

是啊,想到什麽呢?

他傻傻的想。

卻見她笑了:“笨寶寶,在小溪邊就可以喝水啊……”

是啊,真是笨呢。

他忍不住動動唇角,卻聽她忽然倒吸一口冷氣,指尖旋即出現個小血珠。

他也不禁跟著一個哆嗦,可是這回的痛,怎麽會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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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小綠躺在床上。

今夜是七夕,小院雖隻四個人,倒也很熱鬧,主要是三郎和婉瑩比較熱鬧,他和阿雲就負責笑了。

他偷偷的管她叫阿雲,她不知道,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怎麽就會笑了。

這就是笑嗎?唇角向上彎,似乎也不是很難。而且這張麵具,似乎越來越與他契合了,他有點不知道是不是要丟掉它,或者,摘下來,看看真正的那張臉笑起來是什麽樣子。

“藍藍的天上銀河裏,有隻小白船,船上有棵桂花樹,白兔在遊玩。槳兒槳兒看不見,船上也沒帆,飄啊,飄啊,飄向天邊……”

他在不知不覺的哼著歌。

這是她教給孩子的,他偷偷的學會了,結果這邊剛出聲,窗上就出現個人影。

是三郎,這家夥耳朵靈得很。

他急忙扯起鼾聲。

好在三郎沒經驗,不知道十五歲的瘦弱少年打鼾不是很符合常理。

人影消失了。

他翻了個身,又想起這首簡單的歌,在心裏來回唱著。

今夜她穿針勝利了,高興得不行。三郎替她捉了小蜘蛛放到盒子裏,不知道明天會結出一張什麽樣的網。

希望是又圓又正。

他希望她幸福。

她總是在笑,很快樂的樣子,可是他能看出她的屢有失神,尤其是在摸著肚子的時候。

是想起了那個人嗎?

宮中的事,很難說得清的,不過她既然出來了,想必……也沒有可能了吧。

不知為什麽,心裏有點難過,還有些慶幸。

他很奇怪,不過大約是最近沒心情理會那些波詭雲譎,所以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吧。

他閉了眼,準備入睡。

“主公……”

眼皮一抖,卻沒有睜開。

“主公……”

聲音雖近,然而他知道,章矛等人遠在數裏開外,因為院外有兩個高手,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爭端,而且雪陵現在不適合與無涯鬧矛盾,能避免的誤會,一定要盡量避免。

然而那兩個高手,定是也能聽到這傳音入密。這些家夥,竟是要暴露他的身份讓他在此滯留不得嗎?

但是,那兩個高手是絕對不可能進來驅逐他的,因為阿雲。

那個人,當是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在保護她吧。

心裏忽然有些煩悶。

“主公,我們的人已經到了,隨時可以護送主公離開。”

因為他對這小院的主人並無惡意,便是那個人至今能容忍他停留在此的緣故,而且有人監視,也不怕他做出什麽來,隻是若再這麽繼續下去,他便真的留不得了。

章矛似是有些急了:“主公,你再不回去,咱們的事就不成了!”

咱們的事?

南宮家的事,與他何幹?

忽然覺得,這些年的奮鬥與堅持竟不知是為了什麽,他們犧牲了這麽多的性命,隻是為了將南宮苑重新扶上寶座?似乎,南宮苑並不比南宮綰強到哪去,這些年的東躲西藏,也沒有讓他舍了美酒佳人,也沒有因為他們的忠誠而放棄對他們的懷疑。

當然,像他們這群有擁立之功的,將來在朝堂上也能呼風喚雨,而自己,更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眾人心目中的無冕之王。

他有些熱血。

可是那首歌不期然的在心中響起。

“主公!”章矛打斷了歌聲。

是了,如果他不回去,他們多年的堅持就會功虧一簣。已經有許多人死了,難道還要看到更多的死亡?他們又如何對得起前人的熱血?可是……

緊閉雙目,假裝熟睡。

在他不知道該如何選擇的時候,他往往保持沉默,而且他清楚,隻要他不出這個院子,章矛就絕對不敢貿然行動。

章矛的聲音漸漸消失了。

他雙眉舒緩,終於徹底入睡。

他發現,自己隻有在這個小院,才能睡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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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雯兒發現,最近總有個算命的中年男子在院外晃悠。

扛著白色的幡,上書“神算子”。

一見了她,就作揖道:“夫人,想不想為孩子卜個前程?”

她警醒的看他,然後喚三郎攆人。

他也不惱,就四處的轉著。倒真有人延他至家中,然後便說他算得準,價錢也公道,破災免難的從不虛張聲勢。名聲就此傳揚開來,不時有別處的人專門找到這裏尋他算命,這僻遠的郊外一時之間竟然熱鬧起來。

婉瑩心癢癢的,打量他一副白麵書生的溫潤模樣,又刻意試過人家沒有武功,於是把人領進了小院。

當著外人的麵,她又不好責罵,尤其三郎還在跟前,總得給婉瑩留幾分麵子。

於是端了小笸籮進屋,小綠也跟了進來,卻被算命先生叫住:“這位小哥好相貌!”

洛雯兒已經可以肯定他是個騙子了。

可是他偏生又道:“這位小哥將來注定前程遠大,萬人不敵,卻有一步坎坷,可謂天堂地獄之分。俗話說,富貴險中求,小哥不妨報上生辰,讓老夫卜算一下?”

小綠雖不會說話,但是聽覺並沒有喪失,這會見他垂眉順眼的替自己把藤椅也搬了進來,還順手把門掩了,洛雯兒不覺暗讚他懂事。

婉瑩已經把八字報上去了,自是要問姻緣。

那位先生很會說話,捋著胡須,把她哄得小臉緋紅,然後又突然想起了什麽:“先生,若是還有人也是這樣的時辰出生,還不止一個,命數會不會一樣?”

算命先生正往屋裏瞟,見洛雯兒要去桌前倒水,而小綠急忙起身替她拾了茶壺,不覺眉心一緊,嘴裏便有一搭沒一搭的回了句:“自是一樣……”

婉瑩的小臉便轉了白,狠狠的剜了三郎一眼。

是不是戀愛中的人,隻要是同性,便全是自己的敵人?

婉瑩那七個姐姐……似乎,她真的再沒有聽到過她們的消息,而婉瑩也從不提起。

洛雯兒歎了口氣,又想起梅兒。

那天,小丫頭也不知見了什麽,哭著跑了,後來又來了幾回,又是哭著跑了。

婉瑩也不知怎麽教育的三郎,三郎現在也學會跟除婉瑩之外的女性拉開距離了,結果梅兒先是眼淚汪汪的瞧著,後來便不怎麽來了。

張媽倒是來了幾趟,亦是操心女兒的事。

因為那碗墮胎藥,她一直對張媽心存芥蒂,便有心無心的聽張媽嘮叨,不過看那意思,張順最近很努力,已經初步取得了梅兒的好感。

看來天香樓又要辦喜事了,還是兩樁。

她擦了擦額角的汗,轉頭尋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