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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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3煙花夜下

依舊是夜,不過這夜是青年男女最愛的節日……七夕。

這夜,寧國公府撤去了上方的彩帛,露出一望無際的夜空。

繁星如珠,新月如鉤,明淨的掛在深藍的天幕上。

洛雯兒仰著頭,任星輝映在眸中,於臉上靜靜流淌。

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身後,靜靜的看她。

忽然,手臂一抬……

遠處似乎響起鳴鏑聲,可是實在太過輕微,傳到這邊隻化作了風聲,然而空中忽然現出一道光亮,拖著長長的尾巴,流星般直向這邊劃來。

洛雯兒的目光無意識的追隨那顆流星,緩慢移動。

流星忽的一閃,瞬間爆出數道光芒,仿佛水泡被戳破,灑下點點水花。

她驚異的盯著那驟然綻放的星光,然而未等光芒收斂,又一顆流星飛來,一閃過後,拋出瀲灩霞光。緊接著,仿佛所有的星星都在搖晃,在閃動,在綻放,仿佛枝頭春蕾一朝萌發,瞬間燦爛了整個夜空。

花朵開的快,謝的快,露出的空白很快被新的花朵填上,而有的則迫不及待的扯開花瓣,竭力的拿璀璨的色彩,絢麗的光芒掩蓋其餘花朵的顏色,展現自己的風姿。

夜空瞬間變作花園,將姹紫嫣紅開遍,又牽來五彩雲霞,漫了天,漫了地,織就一片華錦,又入了眼,入了心,在幽暗中起伏,將沉埋在深處的記憶浮出。

那一夜,亦是煙花滿天,隻不過盛開在她的腳下。她仿佛踩著雲霧,偎在那人的懷裏。

其實,她不是真的想要掙紮的,隻是因為她的心裏還有個放不下,然而……

她實在不想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他那麽溫柔,溫柔得讓人不忍拒絕,可是她不得不假裝正經:“乘人之危!”

懷抱一緊:“其實乘人之危的那個,是你……”

冷風又吹來了,吹得她眼淚直流。她努力的仰著頭,瞪大眼,想要將淚水倒回去。可是長睫顫了又顫,眼前的繁花清晰複模糊,卻隻能任由一股股熱流順著眼角滑至腮邊,再落入風中。

一聲歎息幽幽響在耳畔,一個懷抱輕輕的擁住了她。

同樣的溫暖,同樣的堅實,不同的是,曾經的,讓她心跳,讓她臉紅,讓她不知所措,現在的,讓她平靜,讓她安然,讓她想痛痛快快的流一場淚。

有唇瓣,若有若無的擦過鬢邊,有聲音若隱若現的飄在耳畔:“願你流盡了淚,便隻剩下快樂……”

一時間,心中仿佛翻滾著無數酸楚,她忽然抱緊了他,先是壓抑著,可是伴著四圍煙花的鬧聲愈發繁密,她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他任由她抓著自己,抱著自己,時不時捶上兩下,因為想要扼住哭聲,咬緊他的衣襟,卻是咬住了他的肉。那種痛楚軟軟的,鈍鈍的,卻似帶著幸福的甜蜜,一點點的滲進他的心裏。

煙花依舊在頭頂綻放,將地麵的一雙影子時而突現,時而隱藏,時而交錯,時而旋轉。

光影變幻,明滅不定,但是不變的一種關懷,一種體貼,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相依相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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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矛打遠處看了,不知該不該打擾主子的好事,可他若是不把這話帶到……

遠處的身影正在緊緊相擁。

他的心緒有些複雜。

其實直到現在,他也不讚同主子將這個女人帶回雪陵,甚至打一開始,打他易容成一個算命先生踏入那個簡陋又整潔的小院,他就對這個女人莫名的反感,因為她改變了主子,雖然主子現在變得比以前有人情味了,可是他依舊不喜歡。

他總覺得,但凡改變,就不是好事,因為偏離了原有的軌道,容易衍生難以預料的危險,而這個女人,似乎本身就是個危險!

其實主子以前挺好的,真的。隻不過……

主子當真應該有個女人了。而這個女人,說來就來了,倒不是他懷裏那個,而是……

隻是現在,他看著主子的樣子……

距離雖遠,光影雖在變幻,但是他可以看到主子的唇角是勾著的。

主子會笑了呢。

而且主子的手環著那個女人的身子,輕輕的拍著,時不時的低頭,似是在對女人低語。然而章矛知道,他什麽也沒說,他不過是借機偷偷親那個女人罷了。

隻不過這種非禮用在此刻大概應該叫做“安慰”。

如果此刻,沒有他急於通報的這件事,主子稍後會不會“心願得償”?主子似乎快兩年沒有碰過女人了……

章矛幫主子咂咂嘴,萬分糾結的看著前方,思量片刻,依舊運起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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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尚眉心一緊,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目光冰冷。

章矛既然將話帶到,不想在一邊礙眼,連忙後退一步,幾個縱身就沒了蹤影。

方才的滿腹柔情被這個消息砸中,仿佛沸水投入冰塊,霎時冷靜下來。

洛雯兒感到懷抱的僵冷,慢慢從昏天暗地中清醒過來,首先見到的就是被她蹂躪得一片狼藉的衣襟。

她後悔自己的失態,有些不好意思的要掙出來,卻被他一把抱住,抱得死死的,即便煙花隆隆,她亦能聽到他的肌理間在輕微作響。

他怎麽了?

她忽然有些害怕。

這個人,一向是沉穩厚重的,即便泰山崩於前亦麵不改色,然而此刻……

懷抱驟然一緊,一個聲音微帶寒意的響在耳邊:“什麽也別想!我現在送你回去……”

語畢,不由分說的環住她便走。

她滿心不解,可是從他臉上又看不出分毫,不過是轉身的須臾,他又變成了平日裏的寧國公。

身後,煙花依舊在怒放,一枝紅杏神奇的伸展開枝葉,遲遲的開在無人欣賞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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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考慮得如何了?”

這是個頗為寬敞的房間,四圍,明燭高照,然而依舊顯得暗沉,憋悶,大約是因為太過厚重的靜默的帷幔與緊閉的門窗,而且那個聲音略顯喑啞,仿佛生著細細齒尖的鋸子,將燭焰拉扯得戰戰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