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天王畢竟是當今少有的高手,就在電光石火的瞬間,他們已經清楚了赫連拓疆和鬱久閭遺形成強大氣場的破綻之處,那就是氣場中心的風眼。
如果將倆人分開,強大的氣場必定一分為二,再也形成不了旋轉的氣機,而那股可以摧毀一切的風團也會隨之消散。
四大天王的判斷無疑是正確的,同時也是赫連拓疆和鬱久閭遺初次配合欠缺了火候,倆人形成的強大氣場在波及到了聞沙門的那把摩天傘之後,如同破堤的洪水遇到了分水嶺一般,強大的氣流順著摩天傘的傘麵,夾帶著之前卷起的草木石塊,呼嘯著向著四麵八方散去,而赫連拓疆和鬱久閭遺也同時被巨劍一分為二,各自向著兩側縱了開來。
倆人腳步尚是沒有站穩,已然各自又被如影隨形的軟鞭卷起,硬生生的被摔了開去,跌了個七葷八素。
四大天王所受壓力最為沉重的要數聞沙門,盡管摩天傘化去了赫連拓疆和鬱久閭遺倆人合璧之後的大部分功力,可是剩下的力道仍然讓這位西王母宮的護法天王大感吃不消,一時之間胸腹之內氣血翻騰,若不是他生性堅忍,同時借著後退之機消除了收受的大部分壓力,否則他極有可能因此而受了內傷。
曹羅吒因為沒有摩天傘的保護,竟是被那些劃過傘麵,向著四周激射的石塊弄得有些狼狽,一麵彈著琵琶,一麵不停地閃展騰挪,倒是像極了一位能歌善舞的女伎。
跌倒在地的赫連拓疆,頭腦還沒有完全清醒就已經爬了起來,昏昏然覺得周圍什麽都在轉動,背對著四大天王,晃動身子,不停地指指點點,口中更是含糊不清的說道:“快將我的小師妹交出來,否則我與你們沒完。”
皮博叉看著赫連拓疆如此滑稽,禁不住笑出聲來。
不過,當他聽到了赫連拓疆的話時,稍加分析,已知其意,於是,隨手一抖手中的軟鞭,那條軟鞭頓時像靈蛇般倏地卷住了赫連拓疆的腳踝。
接著皮博叉手腕一動,說了聲“去”,赫連拓疆碩大的身子又一次猶如騰雲駕霧般的飛了出去。
隻聽“吧嗒”一聲,赫連拓疆掉到了地上,縱是他皮糙肉厚,也有些承受不起,這一下差點就把他摔得背過氣去。
皮博叉笑道:“就是不將你的小師妹交出來,你又能怎麽樣?不要以為會翻幾個筋頭,別人便怕了你。”
鬱久閭遺賴在地上暗自調息,他知道今天是絕對討不了什麽好處,如今隻有挨一時算一時了。
不過,看眼下的情形,他覺得四大天王並沒有想要自己和赫連拓疆的性命的意思,要不然,人家早就一擁而上,將自己倆人大卸八塊了。
鬱久閭遺耳中聞不到赫連拓疆的聲息,禁不住暗自歎道:我這個二師兄什麽時候能夠改一改自己魯莽的脾氣,眼前的事明擺著,如果一味的叫囂,隻會自討苦吃,可他偏偏不信邪,這下倒好,也不知現在是死是活了。
鬱久閭遺回憶起剛才的情形,隻覺得自己和赫連拓疆聯起手來,竟是如此了得,禁不住暗自竊喜,心想自己和赫連拓疆雖然在四大天王的手上吃了敗仗,可那是自己倆人初次連璧,尚是沒有達到心意相通的境界所造成的,如果他日倆人好好的研究研究,彼此間的配合再默契起來,與這所謂的四大天王一較長短,也並非是絕然不可的事情。
鬱久閭遺想到了這裏,似乎有了一絲的感悟,禁不住心頭生出一絲喜悅,可是轉眼間又發起愁來,暗自忖道:我們師兄弟眼見著是打不過人家了,而且小師妹又被人家擄了去,下一步該怎麽辦呢?
四大天王眼見著赫連拓疆和鬱久閭遺趴在了地上一動不動,於是相互之間對視了幾眼,俱都露出詫異的神色。
聞沙門收好摩天傘,一指地上的赫連拓疆,對著皮博叉笑道:“這小子剛才還好生硬朗,怎麽這樣不禁摔,躺在地上已是好一會兒了,按理說該醒了,莫不是真的被你給摔死了吧?”
皮博叉皺了皺眉,本想走到赫連拓疆跟前看看究竟,卻不知為何,剛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轉回頭對著曹羅吒說道:“我和他無冤無仇,本無意置他於死地,隻想教訓他一下而已,若他真就如此的不禁摔,即使是死了那也隻怪他身子骨不結實,怪不得我。”
曹羅吒歎了口氣,好似要有話說,孰料地上的赫連拓疆竟是一翻身子,仰麵朝天的躺著罵道:“混賬老鬼,爺爺本不會自己跌倒,要不是你,爺爺哪裏能躺在地上迷糊了這麽久,來來來!你先別走,等爺爺起來後,我們再比劃比劃!”
皮博叉又好氣又好笑。
好氣的是這家夥一口一個爺爺,所謂的禮儀在他的麵前根本就是一堆狗屎,
然而,令皮博叉又感到好笑的是,這家夥雖然不懂禮節,卻透落出直率天真的一麵,頭腦簡單,一根直腸子,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毫無顧忌,比那些口蜜腹劍的人可強得太多了。
另外,皮博叉還真有點佩服赫連拓疆,心想此人真的十分彪悍,別人不知道他摔得有多重,但是皮博叉卻是一清二楚,平常之人若是也像他那般被自己摔了出去,沒有個十天半月絕對爬不起來,可是,這家夥隻躺了那麽一小會兒,就已蠢蠢欲動,顯然,摔的那一下,他完全能夠受得住。
鬱久閭遺一聽到赫連拓疆有了動靜,原本懸著的心算是放了下來,暗道:二師兄還真是好身子骨,被人這麽折騰,竟還沒斷了氣兒。
皮博叉輕輕一甩手中的軟鞭,立即發出“啪”的一聲清脆的動靜,隻聽他煞有介事的說道:“小子有種你就起來,如果我再摔你一次,你還能爬起來的話,我今天就還你的小師妹。”
赫連拓疆一聽這話,麵上流露出喜色,翻著眼睛盯著皮博叉說道:“如果我再被你摔一次還能爬起來的話,你真的會放了我的小師妹?”
皮博叉同其他三位天王交換了一下眼色,見到他們都露出默許的神色,便非常淡定的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如果你再摔一次而真能爬得起來的話,我們四大天王一起向宮主求情,請她放了你的小師妹。”
鬱久閭遺心中暗自歎息,也不知怎的,一股莫名的酸楚陡然間襲上了心頭,他禁不住問自己:我能不能也會像二師兄那樣,為了搭救小師妹,全然不顧自己的性命了呢?
赫連拓疆大笑一聲,先是躺在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接著麵朝下翻了個身,四肢撐著地麵,一點一點的爬了起來。
赫連拓疆自己倒沒覺著什麽,不過在場諸人,看到他爬起時那種吃力的模樣,禁不住都替他著急,包括皮博叉在內,眼神之中也流露出憐憫的神色。
等到他直起腰,晃晃蕩蕩站起來之後,皮博叉試探著問道:“你還要試一試嗎?如果不行,你可趕緊說出來,否則,這一次極有可能會送了小命的。”
赫連拓疆“呸”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大嘴巴,哂道:“那些話是從這裏說出來的。”
接著,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擲地有聲的接道:“可不是從這裏冒出來的,所以說自然算數,來吧!爺爺我在這裏接著也就是了!”
隨後,他黯然的瞄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鬱久閭遺,恨恨的說道:“出手吧!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師弟一個人走在了黃泉路上。”
一旁的四大天王俱都心中歎息。
行走江湖的人,哪一個不敬重這種視死如歸的漢子,若不是皮博叉同赫連拓疆打的賭事關四大天王在西王母宮的聲譽,他們還真會就此放過了赫連拓疆。
鬱久閭遺躺在地上,身子雖是一動不動,可是心裏那叫一個不得勁兒。
他不知道這時候自己該不該起來,如果起來了,沒準兒會和赫連拓疆一道丟了性命,那麽,甭說是搭救小師妹,即便是自己的血海深仇也沒得報了。
可若是不起來,等一會兒,赫連拓疆與人家的打賭事情過去,定會有人過來看一看自己究竟是生是死,一旦被人家發現自己是在裝死,那麽這件事流傳到江湖中,隻怕一輩子都洗脫不掉膽小鬼的稱號了。
就在鬱久閭遺左右為難的時候,隻聽皮博叉清嘯一聲,他那條軟鞭打著旋兒甩了出去。
也不知他是怎樣辦到的,隻是一甩,就甩出一團子鞭影,而在重重疊疊虛實難辨的鞭影中,勁氣嗤嗤作響,更可怕的是,鞭影周圍的空氣竟是在那一瞬間就如長鯨吸水般被吸到了鞭影中,包括一些落葉也同樣被吸了進去。
赫連拓疆這一次算是真正的見識到了皮博叉的功力。
他雖然性格直爽,卻不是傻瓜,看到人家這樣的武功,禁不住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忖道:完了,這一次隻怕真的會一命嗚呼,小師妹呀小師妹,二師兄為了你也隻能做到這樣子了!
赫連拓疆心中雪亮,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幹脆放棄了掙紮,把眼一閉,靜待著那凝重如同山嶽般的鞭影將自己攪個粉碎。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四大天王的身後麵升起了一道淡淡黑煙。
這道黑煙奇快無比,眨眼間就來到了赫連拓疆的身前,緊接著就聽到“轟”的一聲悶響。
赫連拓疆頓時感到自己周圍勁氣激蕩,直帶著他的衣襟獵獵作響,而他的那張大臉更是被生猛的勁氣刮得生疼。
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愕然發現自己的身前竟站著一個挺拔的黑衣人,而皮博叉軟鞭的鞭梢此時正握在此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