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桃子之所以被稱作奇特,那是因為它們並非鼓圓的,而是扁圓形,中心向裏麵凹屈著,其中的一個凹屈麵生著桃蒂。
這些桃子別看形狀古怪,可是個頭卻很大,每一個桃子都要有成人的拳頭那般大小,並且紅彤彤的鮮豔可愛,汁水飽滿的似忽要破皮而出,無論是誰,隻要看上一眼,都會生出強烈的食欲。
伽羅暗自吞了一下口水,滿臉欣喜地問道:“宮主這就是傳說中的蟠桃吧!樣子雖是生的有些古怪,可是很招人稀罕呢。”
馬瑤瓊喝退那些仆人,坐在了石桌旁的石凳上,對著伽羅微笑道:“小姑娘的見識倒也不差,這的確就是蟠桃。你不要看它樣子古怪,可是味道卻真是很好的,雖說吃了不能使人白日飛升,但是對於增強體質,保持年輕的容顏還是很有效果的。”
她說完,便從盤子裏撿了個最大的蟠桃遞給了伽羅,示意她吃,然後又對著赫連拓疆以及鬱久閭遺說道:“你倆雖是沒有受到什麽重傷,不過身子還是有了虧損,吃一些蟠桃,這會對你倆恢複體能有著不可估量的好處。”
赫連拓疆一聽這話,當下也不客氣,拿起一個蟠桃便吃,嘴中“嗒嗒”有聲,看得伽羅臉直發燒,禁不住暗自裏捅了一下赫連拓疆,嗔道:“二師兄!”她把“兄”字的尾音拉得極長。
赫連拓疆張口結舌,不明所以,拿眼睛瞧了瞧伽羅,又看了看馬瑤瓊,最後將目光落到了鬱久閭遺的臉上,含糊不清的愕然問道:“怎麽了,你們為什麽用那種眼光看我?”
鬱久閭遺臉上微微露出鄙夷的神色,輕輕地搖了搖頭,卻是沒有說什麽,隻是自己也拿出一個蟠桃,很有品相的吃了起來。
伽羅倒是搖了搖頭,微笑著對赫連拓疆說道:“似你這般吃東西,再好的東西到了你的嘴裏,也不會品出個什麽滋味的,唉!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赫連拓疆剛將一個桃子吃完,伸手抹了抹嘴邊吃掉桃子後殘留的汁水,裂開大嘴巴尷尬一笑,說道:“桃子本來就是吃的東西,快吃慢吃都是吃,最後還不是一樣的都到了肚子裏。”
馬瑤瓊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隻是輕輕地對著伽羅說道:“小姑娘不要管別人,你自己先品嚐一下蟠桃是什麽滋味吧!這桃子可不是在哪裏都能吃得著的呦!”
伽羅還以一笑,不再說話,開始仔細的品嚐起蟠桃來。
馬瑤瓊瞧著伽羅的吃相不但好看,而且是那麽的細仔,禁不住打心眼裏更是喜歡伽羅,心道:這個小姑娘倒是有些像我年輕的時候。
隨即在馬瑤瓊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絲妒忌,轉而又化作了無聲的歎息,在她看來,此時的伽羅不但貌美如花,而且年輕,正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候,然而這樣的夢幻般的年華卻已經不再屬於她了。
馬瑤瓊暗自感慨:人生最大的敵人莫過於時間了。
隻是一小會兒的時間,石桌上的東西已然是蕩然無存了。
伽羅隻是吃了一個大蟠桃,而鬱久閭遺除了吃下幾個蟠桃外,再就是夾了幾口小菜,至於酒水卻是絲毫未動,然而赫連拓疆卻是大快朵頤,鼓起腮幫子,甩起大槽牙,猶如風卷殘雲一般,將其他的東西劃了個幹幹淨淨,盡管如此,仍是目露凶光的盯著石桌,一邊撫摸著自己的肚皮,一邊轉動著大眼珠子,很顯然他是意猶未盡,大概也隻是吃了一個半飽而已。
馬瑤瓊顯然並不在意兩個男人是不是吃飽,她隻是淡淡的掃視了一下赫連拓疆和鬱久閭遺,便問道:“你們師傅交代的東西是不是該讓我看一看啦!”
赫連拓疆“哦”了一聲,便伸手從懷裏拿出一個小包裹,想也不想的遞給了馬瑤瓊,而鬱久閭遺卻是猶豫了一下,不自覺的看了一眼伽羅,當見到伽羅輕輕地點了點頭之後,這才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來,慢慢的將信件呈遞給了馬瑤瓊。
馬瑤瓊還似乎沒有注意到其他的事情,她先是將小包裹放到了石桌上,然後神色不定的拿著書信,並沒有立即打開,而是低聲向著伽羅問道:“他交給你們這些東西時,有沒有說些別的話?”
伽羅和赫連拓疆以及鬱久閭遺相互間交換了一下眼色,不明白馬瑤瓊為什麽這樣問,不過伽羅還是輕輕的說道:“師傅隻說務必要將這兩件東西親手交到宮主的手裏,其他的話卻沒有交代。”
馬瑤瓊麵色一暗,在心裏頭歎息一聲,凝視手中書信有頃,這才在其他三個人的注視下,輕輕的撕開了火漆,拿出信箋,玉手一抖,信劄便已展開。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展開的那張空空如也的信箋上的時候,除了馬瑤瓊之外,其他的人俱都露出了不解之色,而馬瑤瓊的臉上卻是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其間包含了失望、憂傷、寂寥,甚至還有一種憤怒包含在裏麵。
就在伽羅三人的疑惑中,也不知馬瑤瓊用了什麽手法,隻見那隻玉手一動沒動,而手中的信箋卻是像有著生命一般一點一點的縮了回去,最後竟是龜縮成一個小紙團。
忽然,馬瑤瓊嫩白的手心裏無火自燃,頃刻之間小紙團便化作了一小堆灰燼,恰巧一陣風過,已是將馬瑤瓊手心中的灰燼吹得幹幹淨淨。
隨後,馬瑤瓊喃喃自語道:“原來他和我還是無話可說啊!”
此時的赫連拓疆和鬱久閭遺似乎並沒有聽清馬瑤瓊的話語,而是俱都現出滿臉的驚駭,他們都是黃君的門下高手,自然知道馬瑤瓊在不經意間露出的是什麽樣的功夫。
所謂的一流高手就是經過多年的內練修行,將自身的真氣修煉得強大起來,並且可以貫通於經脈之間,一旦遇到強敵,真氣受到觸發之後,可以隨著意念流轉,進而起到護己傷敵的作用。
一般的行功者,像這樣能夠把苦心修煉的真氣運行於體外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就連赫連拓疆和鬱久閭遺也隻是初虧門道而已,而馬瑤瓊卻與一般的一流高手大不相同,她卻能隨意的將身外邊虛空中的元氣化為己用,像海綿吸水一般吸收虛空中的先天元氣,這可不知要比赫連拓疆以及鬱久閭遺強了多少倍。
更可怕的是,馬瑤瓊似乎已經練到了能夠自如運用三昧真火,這可是練武之人夢寐以求的境界。
赫連拓疆和鬱久閭遺都知道,假如馬瑤瓊真是這樣的話,那麽她的功夫絕不在黃君之下了,正因如此,倆人禁不住駭然的對視了一眼,俱都看出了彼此心中的震撼。
伽羅的武功修為要比鬱久閭遺和赫連拓疆弱得多,盡管她也瞧出一些端倪,可是對這些她並沒有起得多少念頭。
然而,當她注意到馬瑤瓊將手中信箋燒掉的時候,臉上流露出那種複雜的神情,她竟是不能自己,芳心裏不自覺地生出了一股憐憫。
馬瑤瓊茫然地望著散蕩在空中的灰燼,似乎已忘記了還有一個小包裹沒有打開,倒是伽羅輕輕的一句話,使她記起了這件事情。
伽羅雖是一個純純靜靜的天真少女,但是天生聰慧,並且十分敏感,她已從馬瑤瓊的神情中隱約的猜到了一些事情,至於究竟是關於哪一方麵的,她倒是朦朦朧朧,似懂非懂,不過有一個念頭她卻是十分清晰的,那就是馬瑤瓊於黃君的關係要比之前她所知道的複雜得多。
伽羅心中酸溜溜的,便有意調開馬瑤瓊的心思,於是問道:“信箋宮主已經看過了,而那個包裹我們也親手交到了宮主的手中,現在師父交代的事情都已辦完了,請問宮主,如果沒什麽事了,我們三個人可不可以下山了呢?”
馬瑤瓊如夢初醒一般看了看石桌上的小包裹,也不理會伽羅的問話,纖纖十指飛快的打開了它,隻見裏麵露出的卻是一個小木匣。
馬瑤瓊瞧了瞧其他三人,淡淡的說道:“你們三個要走也不遲,且待我看罷了這個木匣再說吧!”也不知怎的,馬瑤瓊現在的語氣已完全沒有了剛才在拆開信箋前的友善。
鬱久閭遺偷偷看了一眼伽羅,似乎要說些什麽,可是見到伽羅並沒有注意到他,既而保持了緘默,與另外倆人一樣注視著馬瑤瓊打開了木匣。
那個木匣很是講究,乃是沉香木所製,匣子雖小,卻是顯得十分厚重,並且散發著陣陣的香氣。
馬瑤瓊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小心的打開了匣子,就在另外三人的注視下,從裏麵取出一塊綢布來。
在這塊綢布的一麵上,中間繡有一條小龍,而龍背上則騎著一個道人。
龍身蜿蜒向上,昂首擺尾,背上的那個道人卻是須髯浮動,衣袖蹁躚,兩者合在一起,很有一種飄然升遷的感覺。
另外,尤為醒目的是道士騎龍的圖案上方寫著四個隸書“參合圖譜”,而在圖案的周圍則布滿了蠅頭小隸。
綢布的另一麵也是布滿了圖案,可還沒等伽羅三人看清是什麽的時候,馬瑤瓊已經合起了綢布,淡淡的說道:“原來你們的師傅也不過如此。”
看到經自己這麽一說之後,伽羅三人麵上露出迷茫的神色,馬瑤瓊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說道:“此間事情已了,你們從哪裏來的,回哪裏去吧!不過我也請你們見到黃君之後,為我傳上一句話,告訴他:‘沒有痕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