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裔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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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書函(4)

伽羅等鬱久閭遺說完,著實大大的吃了一驚,好半天也說不出話來,三個人各懷心事,默默地向山下走著。

等到了山腳下,伽羅這才歎道:“原來三師兄還有這樣的傷心事啊!唉!這人真是的,為什麽不能和和氣氣的呢?非要你殺我,我殺你的,到頭來究竟是為了什麽啊?”

鬱久閭遺回首望了望身後麵鬱鬱蒼蒼的回中山,頗有感觸地說道:“其實在這世上,哪一個人沒有欲望啊?有的人為了權力,有的人為了情愛,有的人貪圖財帛,有的人則是摒棄不了口腹之欲,更有甚者僅僅是為了貪圖一點口舌的便宜,總而言之,人世間的欲望千千百百,各式各樣,並且永無止境。而當這千奇百怪的欲望得不到滿足時,自然就會發生很多讓人想也想不到的事情,正所謂荒誕的世道產生了荒誕的人,進而荒誕的人做出了荒誕的事情啊!”

伽羅看到鬱久閭遺一臉的不高興,便笑道:“好了三師兄,不要再發那些感慨了,假如小師妹我將來有了能耐,一定要使這世道不在荒誕,你看好不好?”

鬱久閭遺口中戲道:“但願將來有這麽一天,三師兄若是還有命在,一定會好好謝一謝小師妹你的。”

他說話的同時,心裏卻大不以為然,暗道:真是不知深淺的小姑娘,這個瘋狂的世道豈是你這樣的一個女流之輩左右得了的?

鬱久閭遺當然不能講心裏話說出來,他也知道伽羅如此說話其實是在逗自己一笑而已,所以心裏還是十分受用。

他本是個狡黠慣了的人,而且很少像剛才那樣流露出自己真實的一麵,回想起剛才說出去的一些事情,頗有些後悔的感覺,於是他笑道:“其實剛才我隻是說說而已,如果我冒冒失失得到了長安,被人認出是一個柔然人,那還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嗎?況且長安裏的水確是苦的很,像小師妹這樣喝慣了都斤山甘甜泉水的人,到了長安還真是找罪受,我看不如這樣吧,回中山腳下就是涇水,我們可以沿著涇水南行,等到了黃河,我們不去長安,而是順著黃河向東進發,到北齊境內玩一玩,我和你二師兄對齊國還是比較熟的。”

伽羅笑道:“就是嘛,即使傷心地,何必自己去找不痛快。那我們就按著三師兄的想法,到齊國走一走。”

小姑娘說到此處,古靈精怪的一笑,接著嘟囔道:“不過呢,齊國走完了,我看最好還是到江南再走一走。好容易出來一回,怎也要讓自己玩的高興,二位師兄,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赫連拓疆與鬱久閭遺相視一笑,二人都知道,這小姑娘表麵上是在征求他倆意見,實際上卻是心意已定,哪裏會由得他倆做主。

不過二人也都明白,隻要這一次讓小伽羅高興了,早點晚點回到漠北,師傅黃君都不會責怪他們的,所以說送個順水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當下,倆人連連點頭,俱都大讚伽羅想得周到,惹得伽羅嗔怪連連。

涇水在長安城東約百裏之遙注入黃河,然後黃河一路東流,先後經過北周境內的華、同、虞、邵四周,之後便進入到了北齊境內的北豫州。

伽羅在兩位師兄的陪同下,一路上遊山玩水,很是快活,在她看來,不但感到關內景致宜人,更是覺得風土人情與關外大是不同,所以這一次借著為師傅送東西的機會而大肆遊玩,覺得很是過癮。

待由涇水進入到黃河之後,伽羅他們三人就雇了一條漁船,順著黃河而下,看到黃河渾濁的河水,以及大氣滂沱的水流,伽羅的興致一直居高不下,雖是一個小姑娘,卻不時的發出一些感慨來,直惹得兩位師兄常常相顧莞爾,深為她天真爛漫的一麵所吸引,也對她更是生出了愛慕之心。

不覺間這一日就來到了虞州境內,黃河流到了此處便有了一出獨特的景致三門峽。

所謂的三門峽相傳是大禹治水時,使用神斧將高山劈成“人門”、“神門”、“鬼門”三道峽穀,河道中由鬼石和神石將水麵分成三流,如同有著三座門,三門峽由此而得名。

因為河道中有鬼石和神石阻礙水流,所以河水到了這裏進入峽穀後,便開始變得湍急起來。

給伽羅他們掌舵的是一個經驗十分豐富的艄公,經常駕船行走於三門峽地段,為了安全起見,艄公在駕船快要進入峽穀之前,便沿著黃河的北岸前行。

當漁船進入到峽穀的時候,天色已經是變得暗淡起來,峽穀之內的光線更是變得迷離,若是按著艄公的意思,可將漁船停在岸邊,待明日天光放亮的時候再走也不遲。

可是伽羅玩心很重,一直纏著艄公不放,按著她的意思,已經到了這裏,不如順著激流漂泊,那一定是緊張刺激的一件事,她實在是等不及明天早晨再去體驗那種感覺了。

鬱久閭遺臉色鐵青的不置可否,可是,赫連拓疆看到小師妹如此著急,很是於心不忍,於是,不顧鬱久閭遺快要殺死他的目光,毅然的掏出錢財,一麵對艄公進行心靈和肉體上的威脅,一麵給予艄公錢財的誘惑,最終讓不鬆口的艄公同意了伽羅的想法,決定夜間過峽。

此時正值七月中旬,天高雲淡,明月如盤,當漁船小心翼翼地行駛到了峽穀中段的時候,皎潔的月色已經在旁邊的峭壁上露出了大半個臉,月光如水照在湍急的水麵上,映襯著兩旁陡峭的岩壁,直使人有著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剛進入到峽穀不久,伽羅感受到了漁船的動蕩漂泊,一度的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是這個極好新奇事物的小姑娘對夜間行船所帶來的刺激,感覺很是愜意,不時的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和突發的驚呼。

這使得行船的艄公很是鬱悶,一個勁兒的嘟囔說,一味如此便讓他心緒不寧,若是分了心,弄不好就會翻了漁船,到時候難免便宜了河底的魚鱉,那時可不要怪他。

赫連拓疆看到伽羅如此高興,覺得自己實在是做了一回稱心的事,可他一個勁兒的聽著艄公嘮叨,便覺得心煩得很,為了讓艄公閉嘴,他就威脅艄公,如果艄公再沒完沒了地說個不停,那麽,即使是漁船沒翻,他也會將艄公扔到河裏麵喂了王八。

這一下果然有效,那個艄公再沒有說出一句話,隻是一心地駕駛著那艘漁船。

鬱久閭遺對這一次水上之行是深感後悔,自從進入到涇水之後,他就開始暈船。

好在他內功頗為不錯,如果在平緩的水麵上行船的時候,他還能忍得住,可是一旦船隻進入到了湍急的河道,他的腦袋和肚子就不再聽使喚。

尤其是現在行駛在峽穀之中,隨著漁船的顛簸,鬱久閭遺就開始了遭罪之旅。

在他看來,兩邊的岩壁一直在旋轉,隨之而來的就是不停地嘔吐,無奈之下,他也沒心情再去聽旁邊的人說些什麽,一個勁兒抓緊船舷,將腦袋探出船外,連連吐個不停,最後連苦水都吐光了,當實在沒有別的可以吐的之後,他幹脆開始了連聲的幹噦,這使得他身邊的赫連拓疆不時的發出得意的笑聲。

伽羅也知道鬱久閭遺隻是暈船而已,雖然見他痛苦萬狀,但是現在的漁船已經進入到了峽穀的裏麵,水流異常湍急,若想靠岸停泊,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她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能做的也就是經常的用小手拍拍鬱久閭遺的後背,並且不住的安慰他,希望藉此來緩解她三師兄那顆快要吐出來的脆弱心髒。

就在鬱久閭遺的幹噦聲中,漁船順應水流,眼看就要駛出這段峽穀了,隱約之間,映襯著如水的月色,伽羅忽然看見離著自己這艘漁船不遠的水麵上,遊漂下來一大團黑乎乎的東西。

就著湍急的水流,那團東西轉眼間來到了漁船旁邊,她也是眼尖,一下子便發現那團東西實際上是伏在一塊木板上緊挨著的兩個人。

由於水勢迅猛,那倆人伏在木板上很快的就要同漁船擦肩而過,伽羅手疾眼快,探出了大半個身子,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衣襟,並且喊道:“水中有人,快來幫忙啊!”

水流的速度很快,從而帶著物什兒的力道也是不小。

伽羅大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下盤難免不穩,她雖是緊緊地抓住了那個人的衣襟,可還是隨著那人被水帶動的力道一個勁兒向著漁船外邊挪動,漁船也開始變得更加不穩,並且船身已然開始傾斜了。

本來腦袋暈的一塌糊塗的鬱久閭遺,先是聽到了伽羅的尖叫,緊接著感到漁船馬上就要翻了,就在刹那間,他頓時明白了過來,一伸手將另一個人的衣襟抓住,並且回過頭來,及時的喝道:“回去,不要過來!”

他這話是朝著奔過來的赫連拓疆說的,因為他知道,一旦赫連拓疆也湊了過來,那麽船身在偏重之下若要不翻,那可真是沒天理了。

一旁的艄公早就嚇得麵無人色,沒有人比他更知道此處的險惡,就在這段河道底下和岸邊,有著無數的暗礁和石塊,那可是鋒利的很,一旦漁船翻了,落入到了水中,被那鋒利的石塊連番刮著,保準是體無完膚,一命嗚呼。

所以就在鬱久閭遺大喝的同時,他也脫口喊道:“快回來,不要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