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賓見到高穎很是猶豫,禁不住心中歎息。
他不是不知道這件事的難處,但是,在他落魄的時候,是獨孤信給了他機會,不僅讓他有了容身之所,而且還給於他施展抱負的地方,可以說獨孤信對他有著知遇之恩。
另外,大丈夫一諾千金,既然他已經答應了獨孤信,無論如何也要將這件事辦妥。
於是他鄭重的告訴高穎,盡管這件事十分危險,可是又不能不為,所以,即便是搭上了高穎的性命也要去做。
他還說,對於這件事沒有什麽可以猶豫的,誰讓高穎是他的兒子呢,老子沒做完的事情,當兒子的自然得義不容辭的去完成,即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不可攤上忘恩負義的名聲。
高穎見到父親的態度很堅決,知道此事絕對推脫不掉,便點頭答應了高賓。
他辭別了高賓後,一個人離開了蜀中,前往河北定州。
一路上,他曉行夜宿,沒過多久便來到了枋頭。
入夜之後,按著常規,他投入到了這家客棧,由於心中有事,夜不能寐,索性一個人到了天井散心,不想無意間竟撞上了剛才的事情,也算是幫了伽羅一個忙。
高穎年紀雖然不大,但是這些年隨著高賓東走西奔,閱曆不可謂不豐富,而且幾年前他又到了璿璣島學藝,經過了大宗師周靈超親自的點撥,無論武功還是心思,都不是普通人可比擬的。
對於鬱久閭遺的冷嘲熱諷,高穎心裏自然透著明白,於是他冷冷的說道:“璿璣島弟子不願意在江湖中露麵,那是因為江湖中人良莠不齊,以怨報恩之徒大有人在,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還不如無事,若是要無事,幹脆就不在江湖中遊逛,這就是璿璣島弟子為什麽很少涉足江湖的原因。”
他說到這裏,見到鬱久閭遺的臉色頗為不自然,心道:就像你這樣的人吧,明明知道我絕無惡意,卻還在搬弄是非,這不就是沒事找事嗎?還是師傅說得對,永遠不要將別人估計得太好,殊不知人心本惡啊!
高穎當然不能將心裏的話直接說出來,他也不願意做了好事後,還惹得一身不是,故而,他將話鋒一轉,淡淡的說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是是非非總有弄得明白的時候,今日高穎有幸結識漠北武尊的傳人,真是幸運得很,如果將來有緣的話,高穎一定會與各位好好盤桓一段日子。”
隨後,他佯裝看了看外邊的天色,歎道:“隻是現在天色已晚,我想各位也是有些勞累,高穎便不在此處打攪了。”
說完,高穎轉身便要走開。
赫連拓疆性格直爽,覺得鬱久閭遺譏諷人家,頗感有些過意不去,於是攔住高穎說道:“高兄弟怎麽說走就走啊,今天若不是你及時提醒,隻怕小師妹真就受了那賊人的算計。我看你也是個實在人,不如喚來店家,準備一些酒菜,我們好好地盤桓一番,既算是咱們的一點謝意,又算是與高兄弟接風的酒宴,你看怎麽樣?”
高穎很喜歡這個大漢,朝著赫連拓疆一抱拳,笑道:“赫連哥哥性子豪爽,倒是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隻是小弟也有要事在身,而且多日沒有好好的睡上一覺了,實在不能陪著哥哥喝酒聊天,不過,等我倆再次見麵的時候,兄弟一定會與哥哥來個不醉不歸。”
赫連拓疆頗感掃興,本還要再次挽留高穎,卻被鬱久閭遺示意攔住,隻聽鬱久閭遺說道:“既然高兄弟有事,那麽我們就不再挽留高兄弟了,高兄弟回去好好休息,我們明天見。”
伽羅好一陣兒不再吱聲了,此時看到高穎真的要走,便對著高穎說道:“今天的事情還是要謝謝高公子,雖然小妹對那賊人已是有些防備,可那賊人武功高強,而且膽大妄為,說不定還真就著了他的道,這也是說不準的事。”
伽羅一直在看著高穎,說到這裏,見到高穎的臉色已不像剛才那般陰鬱,便接著說道:“高公子武藝高強,而且人又很聰明,辦起事情來定會得心應手,不過,小妹還是要說,如果高公子遇到了什麽麻煩的事情,可千萬不要與我們客氣,隻要知會我們一聲,小妹和兩位師兄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高穎聽到伽羅語氣誠懇,也是感到十分受用,心道:女人真是善變,這不,又由“先生”變回“公子”了。
他心裏雖然這般想,口中卻是說道:“伽羅姑娘的心意,高穎算是領了。”
說到這裏,他想起這一次自己的任務,禁不住心中感歎,半真半假的說道:“其實,我也不是扭捏的人,如果遇到了十分棘手的事情,若能聯係到各位的話,備不住真就得麻煩各位了,隻是到了那時,各位可不要推脫不認識我高穎。”
他後一句話自是在開玩笑,不過伽羅還是接口道:“請高公子放心,漠北武尊的弟子,一向很守承諾,否則,就連師傅都不會饒了我們,對不對呀,兩位師兄?”
赫連拓疆連連點頭附和,而鬱久閭遺卻隻是淡然一笑,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表示。
高穎看在眼裏,禁不住很不舒服,暗道:這個鬱久閭遺看來可不怎麽樣,與他交往真得小心些。
隨即高穎轉念一想,便覺得自己很是好笑,心中禁不住自嘲道:花花世界,世事無常,誰知道我與他們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麵,這個鬱久閭遺奸詐也罷,實誠也好,與我又有什麽關係?真是庸人自擾。
高穎歎了一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再和伽羅三人糾纏,推開房門,就那麽走了。
他走了之後,伽羅也將赫連拓疆和鬱久閭遺趕了出去,一個人躺在了床榻上,本有心睡一下,可是心裏亂糟糟的,竟是難以入眠。
朦朧中,她覺得眼前不住的閃動著人影,一會兒是那個白衣人,一會兒是高穎,再過一會兒,楊堅的影子又出來了,弄得她很是混亂。
直到了天快亮的時候,伽羅的腦袋才有些昏沉,聞著房間裏若有若無的香氣,不知不覺的竟是睡了起來。
伽羅睡著睡著,忽然感覺有些涼意,於是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想要將被子緊一緊,孰料一抓之下,竟是抓了個空。
伽羅不自主的睜開了眼睛,一看之下,禁不住大驚失色,原來映入眼簾的卻是薄薄的晨曦,還有的就是快要西落的月亮。
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忙用小手揉了揉眼睛,卻忽聽身後有人說話:“真是精彩的一夜!能讓我流連往返的女人,你是第一個。”
伽羅大驚失色,芳心突突亂跳,一骨碌坐了起來,隻見兩旁灘塗隱隱,自己正處在一艘小船之上,沿著河水順流而下。
原來她此時正置身於黃河之上。
伽羅顧不得仔細研究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忙將頭轉了過去,卻見一個年輕的男子正背對著她,卓立於船頭之上,迎著晨風,白衣飄飄,說不盡的瀟灑風流。
船中除了伽羅和那白衣男子之外,再沒有其他人。
說來也怪,小船雖是無人駕駛,卻是順流而下,很是平穩。
伽羅看到了白衣男子,馬上回想起睡覺之前和赫連拓疆爭鬥的那個賊人,一時間心意大亂,駭然問道:“你是誰?為何左次三番的與我為難,我們有什麽仇怨嗎?”
伽羅一連問出兩個問題,那白衣人卻是頭也未回的說道:“我叫葛玦,本與你無冤無仇,但是,我自小就有一個怪癖,凡是被我看中的美好東西,就一定要得到,這也就是我為何會找上你的原因。”
伽羅聽他這麽一說,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
那個白衣人雖然沒有瞧著她,但是,對於伽羅的一舉一動卻有如親眼所見,隻聽他悠然說道:“放心吧,小姑娘,葛玦雖然喜好美女,卻從不輕薄。捉了你到此,隻是想先與你認識一番。”
他說到這裏,輕輕的聳了聳肩,頗有些戲謔的接著說道:“當然,姑娘若是覺著葛玦還算中意,想要與葛玦歡好,葛玦也不會拒人於千裏之外。”
伽羅聽他的前半截話,直感到這個自稱為葛玦的白衣男子語氣婉轉輕柔,好似情人間的慢聲細語,禁不住心中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可是,當葛玦說出後半截話的時候,不由得引起伽羅的憤怒。
她脫口而出,罵道:“下三濫的東西,滿嘴的放••••••,誰會主動與你歡••••••”
伽羅畢竟是個少女,雖是在憤怒的時候,也醒悟到那個“屁”字和那個“好”字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
伽羅越說越氣,便要起身教訓這個無恥的白衣人,不料一動之下,隻覺得兩條腿酸麻無力,竟是沒有站得起來。
她不甘心的又試了試,結果卻一如之前,兩條玉腿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沒有一絲力道,若要站起來,那是想也不要想的事情。
伽羅驚懼之下,禁不住哭了起來,向著那白衣人葛玦罵道:“無恥的登徒子,你將我的兩條腿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