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玦“哈哈”大笑了幾聲,說道:“古有精衛填海,現有莽漢填河!我與你有怨隙是想當然的事情,可是黃河卻哪裏得罪你了,用得著這樣憤恨它嗎?”
赫連拓疆聽他嘲弄自己,眼珠子都要恨得迸裂了,指點葛玦怒道:“你這采花賊,即便是跑到了天涯海角,老子也絕不會放過你的。”
葛玦大不以為然的說道:“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我現在很忙,沒功夫和你們瞎折騰,請恕我失陪了。”
話剛說完,也不知他是怎樣做到的,那條小漁船再一次加速,順著黃河,隨波而下,沒多久就將赫連拓疆和鬱久閭遺遠遠地甩在了後麵。
伽羅聽到赫連拓疆的怒吼聲逐漸的遠去,一顆心也漸漸的沉了下去,盡管她的兩條腿已經恢複了知覺,並且感覺也能動了,可是麵對小船周圍的滔滔河水,她也是一籌莫展。
由於伽羅自小在漠北長大,根本就不識水性,如果冒冒失失的投入水中,其結果隻會喂了魚蝦。
雖然她心中焦慮萬分,甚至有著深深的恐懼,但是冰雪聰明的她,自然深知這個道理,所以,無奈之下也隻好老老實實的呆在船上,一聲不吭,靜靜地等待著脫身的機會。
葛玦似乎吃定伽羅不識水性的弱點,自從甩開了赫連拓疆和鬱久閭遺,他就不時的似笑非笑的看著伽羅,直弄得伽羅很是惱怒,最終伽羅忍不住嗔怒道:“你兩隻眼睛賊兮兮的不懷好意的盯著我看,究竟想幹什麽?”
葛玦肅然道:“孔丘不是說過嗎?食色性也!你如此秀色可餐,我若是不好好的看看,豈不是暴殄天物?”
伽羅知他在調笑自己,心中雖是有幾分薄怒,可也有一些受用,不過她怎也不好意思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於是佯裝沒聽到葛玦的話,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看你說話引經據典,舉止也不似粗俗之人,可你為什麽做出挾持我的事情了呢?難道你真是一個好色的采、采••••••。”
她終是不好意識說出“采花賊”三個字。
葛玦已經知道了伽羅的言外之意,看到她嬌羞不勝的模樣,隻覺得豔麗不可方物,暗道:小姑娘雖是年紀不大,卻真是一個動人心魄的尤物。
他淡藍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說道:“其實也不瞞你,這一次你被我捉來,不僅僅是因你生的好看,還有一個原因是你想也想不到的。”
伽羅見他說得認真,便奇道:“我是一個小女子,既無錢財,又無權勢,想不通你還會因為什麽捉了我回來?”
葛玦意味深長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並沒有說假話,我真的喜歡一切美好的東西。”
他說到這裏,很嚴肅的接道:“甚至於包括男人。”
當他看到這句話引得伽羅因為吃驚而露出愕然的表情後,臉上禁不住又流露出揶揄的神情,向著伽羅眨了眨眼睛,用一種頗有些玩味的語氣說道:“你的三師兄我就瞧著挺好的,說不定哪一天心血來潮,真的會捉了他去,做我的男寵。”
伽羅見他說得惡心,便別過頭去,不屑地說道:“你這人真是個魔鬼,淨是說些不要臉的話,也淨是做些不要臉的事。”
葛玦看到伽羅如此作為,心裏猛然的產生一種興奮,白玉般的臉頰逐漸的開始變青。
虧得伽羅聽得自己一句話說完,好一陣兒沒有聽到葛玦說話,頗感奇怪,於是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猛然見他神色大異,想起不久前他也是在臉色劇變後,作出的瘋狂舉動,禁不住大驚失色,連忙大聲喝道:“不要這樣,你又嚇著我了!”
伽羅的這一聲歇斯底裏的喊叫顯然起了作用,眼見著葛玦冰冷妖異的眸子中靈光一動,之後便看到他臉上的青氣逐漸的散去。
過了一會兒,葛玦長出了一口氣,笑道:“你倒是現學現賣,不久前你二師兄的那一聲獸吼將你救了,現在你也來這一招,嘿!我告訴你,這一招可不是那一次都管用的。”
隨後,他又淡淡的說道:“你的兩條腿不是已經能動了嗎?為什麽不逃走?”
伽羅驚疑未定,有些不自然的答道:“誰說我兩條腿能動了?若是真的可以走動,我早就走了,難道還會賴在這裏受你欺負嗎?”
葛玦哂道:“不錯,你若是能走早就走了,可這不是由於你的兩條腿不能動,而是因為你被困在漁船裏,跳到水裏是自尋死路,所以你不走。”
伽羅假裝泰然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我不識水性嘍,那好吧,咱們走著瞧!”
葛玦不再理會伽羅,抬頭看了看天色,見到此時已近黃昏,他略作沉吟之後,喃喃自語道:“我們已經過了黎陽郡,離著濟北郡還有很遠的水陸呢,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天黑之前,還真得踅摸個地兒安身,要不然荒郊野外的,我尚是好說,你卻••••••”
他說到了這裏,拿眼瞟了一下伽羅,笑道:“你可是我的寶貝,若真有個三長兩短的,隻怕我的腸子都得悔青了。”
伽羅沒好氣的說道:“腸子青了,不正和你的臉一個色兒了嗎?哼,我才不相信你會那麽好心呢!”
她說話的同時,禁不住暗自發愁。
自從她與葛玦接觸以來,葛玦給她的印象就像一隻成了精的老狐狸,無論是什麽套,都不會套中他的,這使得她很感無奈,不知道用什麽法子才能從這家夥手中逃了開去。
葛玦忽然問道:“聽說你師傅與突厥木杆可汗‘阿史那俟斤’麵合心不合,這話是真是假?”
伽羅見他突然問出這麽一句話來,一時間無所適從,於是試探著反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他們合不合的與你有什麽關係?”
葛玦奇怪的看了一眼伽羅,沉默了一小會兒,說道:“既然你這樣問我,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其實我這一次捉了你回來,與阿史那俟斤有些關係。”
伽羅回想起葛玦剛才的問話,隱隱之中有些苗頭,不過其輪廓卻是混沌的很,故而,她沒有說話,靜待著葛玦將話說下去。
果然葛玦見到伽羅沒有搭茬,便接著道:“突厥汗國取代了柔然汗國之後,成為了瀚海沙漠群的霸主,這使得突厥周邊的部落頗為緊張。”
他說到這裏,仿佛是來了談興,話鋒一轉,問道:“也不知你聽沒聽說過,就在突厥汗國的東南麵,還有一個叫做庫莫奚的強盛部落?”
伽羅點了點頭,說道:“庫莫奚族源出東胡,為鮮卑宇文部之後,與契丹本是同族異部,北魏登國年間庫莫奚和契丹分開,各自形成一族。對於這事兒,草原上的大部分人都知道。”
葛玦笑道:“每個人都知道未免言過其實,不過你也說到了點子上。由於突厥汗國的日漸強大,已經威脅到了草原上其他部落,所以,為了生存,其他部落不得不未雨綢繆,而最有效的辦法,無疑是相互之間聯合起來。”
伽羅認真地聽著,她知道葛玦不是憑空捏造,自從‘木杆可汗’阿史那俟斤東征西討,將突厥打理得越來越是強大,周邊的一些遊牧部落確實有了緊迫感,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彼此之間形成穩固的聯盟,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