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玦想到了這裏,一邊盡力抵禦著劉寄北一重蓋過一重的深寒刀罡,一邊站起身來對著迦旃林提調侃道:“自打離開了長樂縣,大國師便對我照顧有加,一直和我形影不離,看來今日似乎該到了離別的時候。”
接著他又故作傷感狀,歎道:“唉!真不知以後若沒有了大國師的陪伴,這日子該怎樣的度過啊!”
迦旃林提看了一眼劉寄北,表情古怪,淡淡的答道:“若想長聚也不是難事,隻要殺了他不就行了嗎?”
葛玦詭異的笑道:“如此甚好,就請大國師快快出手,咱們一起擊殺了眼前這個討厭的人。”
迦旃林提瞥了一眼葛玦,然後好整以暇的說道:“這倒也不忙,且等你和他先分出個勝負之後再說,如果你沒死,我自會出手了卻你的心願。”
葛玦“嘿嘿”冷笑,原本俊美無倫的臉頰猛然間變成瘮人的鐵青色,隻聽他歎道:“想要坐山觀虎鬥,得先找個好地點才行,隻可惜你站錯了位子!”
語音未落,他陡然發出一聲如同野獸般的巨吼,身形暴起,如同彈丸一般跳了起來。
先發製與人,後發受製於人。
葛玦知道此時在三人之中,他的功力當數最弱,如果不先使出看家的本事,最後落敗的很可能就是他,所以他選擇了先出手,而且一出手便運用“虐情寶鑒”來激發潛能,內力在這一瞬間陡然提升了一倍。
他的身子在澎湃洶湧的內力驅使下,並不是以直線進發,而是化成了“之”字形,根本就無從判斷他想要攻取的目標究竟是劉寄北抑或是迦旃林提,如此古怪的身法著實讓人膛目結舌。
由於劉寄北的刀罡一直鎖定在葛玦的身上,所以當葛玦移動的時候,在氣機牽引之下,劉寄北蘊蓄已久的刀勢立即隨之展開。
刀鋒在劉寄北強橫無比的內力激發下,不住的“嗡嗡”作響,並且寶刀的角度也跟著葛玦位置的變換而變化著。
迦旃林提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破舊的衣衫不住的抖動著,眼裏妖異的光芒不住的閃爍,緊緊地盯著葛玦。
他身材雖然瘦小,但是卓然而立的身姿卻如同山嶽般聳立,如此反差極為怪異,或許也隻有他這樣的絕世高手,才會讓人生出如此不可思議的感覺。
盡管迦旃林提背負雙手一動不動,其實他也早就使出了“靈鷲功”中一個極為玄妙的式子“靈鷲棲枝”。
此時他雙腳齊肩分開,背負著雙手,充盈鼓蕩的真氣將衣衫帶得不住抖動,就如同一隻歇息在樹枝上隨時準備振翅起飛的鷲鳥一般,看似恬淡翕然,事實上卻是蓄勢已久,隻待一發。
迦旃林提雖然自負,但是對於葛玦和劉寄北這倆人,他一點都不敢輕視。在白虎堂中他已經和劉寄北交過手,對於劉寄北淩厲的刀法和渾厚無比的內力他是記憶猶新。而對於葛玦他也同樣不敢小覷,這些日子,他和葛玦交手數次,知道葛玦功力不及他,可是葛玦智計百出,武功也是花樣百出,常常使出一些讓他防不勝防的招數,這使他對葛玦竟生出了微許的無奈,甚至有時想放棄活捉葛玦的念頭。
如今迦旃林提見到葛玦臉色鐵青,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臉,眼神變得無比妖異,而且還蘊藏有野獸般凶狂,身法也是更加詭異快捷,他也暗自吃驚,不知道葛玦為何在一瞬間的功夫變得如此厲害。現在的他根本就不像一個人,而是像極了一個入世的魔神。
劉寄北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葛玦看似對他充滿敵意,可這一次他所攻擊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迦旃林提,出於這種感知,劉寄北壓製住如同將要決堤洪水般洶湧的內力,靜待下一步的變化。
果然不出劉寄北所料,當葛玦再一次奔向劉寄北的途中,雖然雙眼狠狠的盯著劉寄北,但是猛然間身子竟倏地反折了回去,如同蒼鷹博兔一般取向了迦旃林提。
初始之時,劉寄北緊鎖住將要迸發的勁力,但由於他和葛玦的氣機緊緊扣在了一起,每當葛玦奔向他的時候,他體內的真氣便會不自禁的抵抗,而這種抵抗在葛玦離得他最近的時候,便達到了最高峰,可之後隨著葛玦的離開,這種抵抗又開始變得弱了下去。
葛玦踩著“之”字形的路線,最後奔向劉寄北的時候,這種奇妙的事情再次發生,劉寄北體內抵觸的勁力再一次攀上了巔峰,正當他忍無可忍的時候,葛玦一改之前的做法,忽然撤去了侵襲劉寄北的勁力,全力攻向了迦旃林提,這使得劉寄北將要迸發的勁力無從依托,猛然間如開堤的洪水般泄了出去。
人隨刀走,劉寄北的“王霸”寶刀化繁複為樸實,似拙實巧的劈向了葛玦的後背。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凝固了起來,而古怪的事情也在這一刻發生了。
葛玦就像一個不受時間約束的小精靈,忽然間由劉寄北以及迦旃林提之間消失了,本來應該葛玦承受的由劉寄北那裏傳過來的如山般凝重的壓力,竟是不可思議的轉移到了迦旃林提來承受。
渾厚凜冽的刀罡,簡直可把空間一劈兩半,劉寄北的這一刀足可以用驚天地泣鬼神來形容。
迦旃林提剛才見到葛玦向自己而來,本已做好了應對的措施,可就在那電光石火的一霎那,自己麵對的人卻換成了劉寄北,這可使他多少有些意想不到。
好在他身經百戰,臨危不亂,麵對劉寄北無可匹敵的那一刀,他竟萌生了好勝之心,暗道:你以為我怕了你嗎!
迦旃林提與黃鼎和木杆可汗並稱為“漠北三雄”,他身材雖然瘦小,骨子裏卻頗為自負,從來都認為自己在內力修為上要強於那倆人。此時他見到劉寄北如此渾厚的內力,禁不住生出想要與其一決雌雄的念頭。
靜如山嶽,動似流星,以此來形容迦旃林提一點都不為過。
原本背負雙手卓然而立的他,忽然間移形換影,腳下橫移三尺,閃電般的擊出一拳,直取“王霸”的刀身。
這一招也有個名稱,叫做“截斷中流”,乃是靈鷲功中至猛至剛的一招。
霎那間拳刀相接,一聲沉悶的聲響過後,劉寄北手中的寶刀向著一旁蕩了開去,人也隨著“王霸”承受的力道橫移到了一旁。
等他站定之後,隻覺胸口煩悶異常,一顆心幾乎要蹦了出來,而持刀的右手更是麻木不堪,心中暗道:好家夥,迦旃林提好厚重的內力啊!
劉寄北急向迦旃林提望去,卻見這位柔然大國師嘴角邊已是沁出了鮮血,並且正和取代了自己的葛玦纏鬥得不亦樂乎。
劉寄北看得出,這時候的迦旃林提身手遠不及剛才靈活,麵對葛玦一波強於一波的攻勢,顯得力不從心,窮於應付。
劉寄北一邊調息著有些紊亂的真氣,一邊看著正在打鬥的兩個人,心中對葛玦頗為鄙視,暗道:如此乘人之危,也隻有他這樣妖性的人能做的出來。
旃林提承受了劉寄北那一刀帶來的勁力,所受的內傷要比劉寄北來得重些,正當他想借著後退的當口,消解身上的壓力時,葛玦卻不失時機地截斷了他的去路,而且一出手便如疾風驟雨般不可遏抑。
迦旃林提無奈,隻好硬壓下已吐到嘴邊的一口鮮血,聚集起殘餘的功力迎戰葛玦,心中暗道:剛才,同劉寄北硬碰硬的鬥了一下,已經耗損了我大部分的真氣,如今再被這小子纏住,今日怕要栽在在這裏了。
通過和迦旃林提的交手,葛玦心中明鏡異常,知道這位柔然大國師已是強弩之末,在自己雷霆萬鈞的強攻之下,隻怕他挨不了多久便會受到自己的重創。
就在葛玦自鳴得意的時候,眼角卻察覺到一旁的劉寄北正迅速的走向了倒地昏迷的伽羅,這一下可讓葛玦心神悸動,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一拳震退了迦旃林提,展開《仿鳥跡》的身法,如同幽靈一般倏地趕在了劉寄北前麵抱起了伽羅,淡藍色的眸子閃著野獸般的光芒,狠狠地瞥了一下逐漸接近的劉寄北,一晃身形,向著北麵便奔了下去。
劉寄北哪裏肯如此輕易地便放過了他,倒執寶刀也一路跟了下去,隻留下迦旃林提呆呆的站在那裏。他實在不明白,葛玦為什麽如此在意那個小姑娘,甚至於放棄了重創自己的大好機會。
迦旃林提怔立有頃,忽然察覺到有人向這邊趕來,他瞄了一眼來人的方向,心中歎了一口氣,知道不管來人是誰,都不會是自己人,於是積攢起殘餘內力,也奔著葛玦消失的方向而去。
迦旃林提一邊奔走,一邊感受著胸臆間氣血翻騰的痛苦,他並不怨恨劉寄北,相反的倒是很佩服劉寄北。
在迦旃林提的武學生涯中,能夠給他如此重創的沒有幾個人,即使是精絕門的門主葛都,也隻是勝了他一招半式而已,更遑論是其餘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