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月神尼點了點頭,笑道:“聽了這個消息,劉檀越是不是恨不得肋生雙翅,立刻便到庾信府中去找那陳頊啊?”
劉寄北臉一紅,點了點頭,說道:“在下確有此意,不過,神尼不用擔心,即使在下找到了陳頊,也不會立刻隨著他離開長安的。”
妙月神尼一怔,問道:“你不是一直掛念著貴公子嗎?有了陳頊幫忙,豈不是很快就能達成心願了。”
劉寄北歎道:“話雖如此,可是,在下決不願做無信之人,既是答應了神尼,悉心照料楊兄弟,怎也要在他身邊多呆些日子,除非覺得他不再有什麽威脅了,那時,在下或許會安心的離開。”
妙月神尼歎道:“貧尼果然沒有看錯劉檀越的人品!”隨後,她又溫顏一笑,說道:“剛才貧尼已經說過,楊堅近幾天來,喜氣迎頭,將他眉宇間的青晦衝淡了不少,據貧尼想來,也許他另有機緣,即使是遇到了麻煩,或許會在貴人的幫助之下,得以解脫,所以,劉檀越切不可因為剛才的許諾,給自己套上了枷鎖,何去何從,全憑你自己的心意行事也就是了。”
劉寄北也笑道:“其實,在下這一次見到了神尼之後,頗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不過,由於害怕唐突了神尼,所以憋心裏沒有說出來。”
妙月神尼見他將話茬拐到了一邊,不禁很是意外,便問道:“劉檀越有話便說,在貧尼麵前不用吞吐。”
劉寄北正色道:“既然神尼允許,在下便直說了,不知神尼可否注意到自己,現在的你和以前有很大的區別?”
妙月神尼淡然一笑,問道:“劉檀越說得是貧尼這身臭皮囊嗎?”
劉寄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妙月神尼歎道:“似是而非,都是心頭作怪,對於誰也好,要懂得珍惜,也更要懂得放下。”
劉寄北心中一動,皺起眉頭說道:“原來神尼已經知道了,請恕在下故作聰明之舉!”
妙月神尼微微一笑,向著窗外看了看,說道:“明日便是楊堅的大好日子,劉檀越若是不急著走,便喝他一杯喜酒吧!”
劉寄北歎道:“楊兄弟的喜酒在下還是要喝的,不過此時卻要多謝神尼指點,若是沒有神尼送來及時雨,隻怕在下不知要走多少的冤枉路呢!”
妙月神尼雙目如星辰,含笑不語,朝著他揮了揮手。
劉寄北從佛堂裏走出來之後,心情十分輕鬆,多少時日以來,他一直被陳頊的事情所困擾,如今知道陳頊沒死,心情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他一邊向著楊堅的書房走來,一邊想道:如今已經知道了陳頊的下落,看來用不著在長安再待下去,等一會兒見到了楊堅,便向他辭別,然後便去找陳頊。
沒走出多遠,他又一轉念,忖道:我已經答應了春巴菍,一定要把她族人的事情安排妥當,可是現在卻是一點進展都沒有,我若就這般走了,怎對得住春巴菍啊!可若是不走,陳頊等人又絕不會多在長安停留,一旦讓他走了,那麽,再想見到他可就困難了。
他想來想去,仍是拿不定主意,不知不覺之間,楊堅的書房已是映入了眼簾。
正當他內心猶豫的時候,忽然旁邊傳來一聲犬吠,緊接著一團黑影便對他撲來。
劉寄北心中一驚,本想用力遮攔,猛聽有人驚呼道:“黑風快回來!”
劉寄北聽得聲音極為熟悉,禁不住一愣,揮出去的手頓時停在了半空,沒想到就在這一瞬間,他已被撲倒,等他看得真切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的身上壓著一條黑色的巨犬。
那條大黑狗見到自己得逞之後,立時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吐出大舌頭,照著劉寄北劈頭蓋臉的便是一頓暴舔,其間還發出“嗚嗚”的叫聲,看其神情,似乎極為歡快。
劉寄北此時已經認出了巨犬,禁不住一把摟住它的脖子,一邊躲避著那條大舌頭,一邊笑道:“哎呦,你這個大黑家夥快放開我!”
他的話音尚是沒有落地,眼角餘光已經看見一張俏臉,禁不住呆了一呆,隨後推開黑犬的糾纏,站起身來,不加思考的一把抱住那人,興奮地說道:“不是做夢吧,你怎來了?”
那人不勝嬌羞,輕輕推了推劉寄北,俏臉暈紅的說道:“快放開我,大哥也不怕被人家看見,多羞人啊!”
劉寄北恍然,隨即鬆開懷抱,大力的聞了一下那人身上香醇的奶香味,溫柔的點了點頭,笑道:“讓別人看著是夠害臊的,那好吧,咱們躲到一邊,再讓大哥抱抱。”
這時忽聽有人輕笑道:“我還以為劉大哥從來都是一本正經的呢,沒料到竟也是這般溫柔多情,今日算是讓小弟開了眼。”
劉寄北循聲望去,禁不住也是麵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讓高兄弟見笑了!”隨後,不失時機的移開話題,問道:“上一次我回到這裏沒有見到你,你去哪了?”
高穎湊過來,歎道:“我四處找你不著,便以為你去了鳳棲原,於是,我也就回到了宇文神舉的兵營。”
劉寄北“哦”了一聲,歎道:“多謝高兄弟掛念,宇文神舉和王軌他們還好吧?”
高穎向著周圍看了看,見到有不少的仆人紛紛看著他們,於是說道:“這事等一下再說吧!”隨後,他指了指那女子,笑道:“我雖是在鳳棲原沒有找到大哥,不過,卻遇到了春巴菍姑娘,當她聽說大哥在長安失了蹤,急的了不得,非要我陪著她回來找你,唉,沒辦法,所以我便陪著她來了。”
那女子正是春巴菍,當她聽完了高穎的敘述,臉紅得跟胭脂似的,頭也垂得更低了。
劉寄北知她害羞,為了緩解窘迫的情勢,便對著高穎問道:“你們是什麽時候到的?”
高穎道:“我們一行四人也是早晨才到的。”
劉寄北奇道:“你說是四個人?為何隻見到你們倆,其餘那倆人是誰?”
春巴菍接過話茬,指了指書房說道:“其餘那兩個人都在書房裏,大哥進去便知道了。”
劉寄北聽她話中似乎很有隱晦,於是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書房,隨後笑問道:“寨子裏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嗎?”
春巴菍滿眼盡是柔情,點了點頭,答道:“如今我已經不是‘白虎夷王’了,經過寨子裏各位長老的再三考慮,大家決定由日客額來擔當新的‘白虎夷王’。”
劉寄北不解的問道:“日客額不是在鳳棲原嗎?”
春巴菍清澈的眸子眨了眨,解釋道:“他雖然不在寨子裏,但是,有各位長老的一致決定,就算他不想當,都是不可以的了。”
劉寄北笑道:“還有這種事,如果日客額同意做‘白虎夷王’尚是罷了,否則豈不是強人所難?”
春巴菍白了一眼劉寄北,嗔道:“大哥以為‘白虎夷王’的位置就那麽不招人待見嗎?不瞞你說,也不知有多少人想當還當不上呢!在我們那裏,‘白虎夷王’可是如同皇帝一般的人物啊!”
劉寄北歎道:“這倒是事實,要不然墨貼巴和葛玦也不會那麽處心積慮的想要控製住你的嗲嗲了?”
提到了匠拔佩帥,春巴菍麵色一暗,垂下頭去,說道:“大哥日後不要再提他了。”
劉寄北連忙醒悟,自責道:“你看我這張嘴,真是一點都不知道遮攔,好好好,咱們日後再也不提他了。”
這時高穎插話道:“咱們別在這裏寒暄了,書房裏的那些人還不知道劉大哥回來了呢,咱們趕緊進去吧!”
劉寄北也笑道:“高兄弟莫要見笑,你是有所不知,春巴菍姑娘乃是我未過門的媳婦,一見了她,我心裏真是說不出的高興,不自主的便忘了還有其他人等咱們呢。”
春巴菍聽到了劉寄北的話,一顆心頓時暖洋洋的,暗道:看來大哥是一點都沒有忘了我,不過,他當著外人說這些話,真是有點羞人。
她想歸想,見到劉寄北招呼她一起行走,便低垂著頭,傍著劉寄北,緩步向著書房走去。
那條巨犬“黑風”本是趴在倆人腳下,見到主人走了之後,便站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塵土,晃蕩著尾巴,跟在倆人身後,也向書房邁進。
高穎看到倆人一犬,優哉遊哉的走了,禁不住一聲苦笑,暗道:不是一家人,難進一家門,大哥沒回來的時候,春巴菍姑娘雖然和我並不熟稔,可為了詢問大哥的事情,對我格外熱乎,可是一見了大哥,便把我給忘記了,唉,到底人家倆人才是一家子,我麽,也就是個外人。
他搖了搖頭,心中大不以為然,默默的跟在後麵,也朝著書房走去。
劉寄北進了書房之後,這才知道除了春巴菍之外,日客額和樊繼能也一道來了。
另外,在書房裏陪著客人的還有楊忠。
見到了劉寄北,日客額當先站起身子,迎過來笑道:“我們幾個正犯愁,不知怎麽才能找到你,嘿,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劉寄北莞爾道:“怪不得在下的耳根子直發熱,原來是你們幾個在背後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