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命中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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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七話、猜測

證據,證據。

辛夷腦子木木的,一時半會竟也一點頭緒也沒有,直到與文杏打點好了一切,最後喂了老夫人幾口藥湯,躺在床上該要就寢的時候,依舊是懵懂的很。

如今已經可以斷定是二殿下要害他,但沐方錦那樣謹慎的人……怎麽會讓別人在丹藥裏下毒,被人鑽了空子呢?

夜風起了,倏然吹開了窗欞,這將在屋子裏的二人嚇了一跳。文杏驚醒了,連忙起身去將窗子關好,仿佛隨口也誦念幾段佛經。

想著興許怕是靈兒的魂魄歸來麽。

辛夷雖然念到這裏有些害怕,可轉瞬間意識到這夜間這樣的場景勾出了一段記憶來。

對,這批出了問題的金丹,正是沐府那晚遭賊之後煉製的……也就是說……也就是說!當夜那些賊人,或許根本就不是來偷東西的……而是來下毒?

想到這裏,辛夷忽地坐了起來,心口一陣悸動。

這樣想來絕非毫無道理,雍鳴雁死的時候,人家還用那個玉蘭花香囊大做文章,那個香囊就是自己的。而之所以不見……就是因為那晚雍鳴雁來過!

如果不是將沐方錦了解到了骨子裏,不可能故意引誘他查看丹爐的異狀——然後一步步的引君入甕!雖說煉丹的原料是所在暗櫃當中的,但……按照雍鳴雁和沐方錦的關係,怎麽可能不知道鑰匙放在哪!

“辛夷,你怎麽了?”文杏見她的模樣仿佛有幾分害怕:“出什麽事了?”

“是雍鳴雁……雍鳴雁……”辛夷魔怔了一般的複述著他的名字:“是雍鳴雁下的毒!”

此時聽她夢魘一般說到這裏,文杏也趕忙湊了過來:“你說什麽?怎麽了?你可是想到什麽了?”

辛夷垂下頭去,此時越想越覺得脊背發涼:“雍鳴雁……就是二公子他、是他下的毒!”

“怎麽會!”文杏也訝然:“二公子跟咱們家公子的關係好似親兄弟一般,他怎麽會想要害公子呢?”

“當中的隱情你不明白……”辛夷轉眼看了看她,絞著眉頭答:“中間二公子發現了一些事……認定了公子是與他亡父之仇有關,所以才與公子斷了交情的。”

文杏顯然不知曉當中因由,聽了辛夷這麽說,方才點點頭。

“而且,雍鳴雁有神醫之稱,下毒之事要是按理說……他興許當真該是擅長的。”她想到這裏,猶疑著垂下頭去:“但如今雍鳴雁已死,想要確認這樁事情是難上加難……”

“我大抵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二公子下了毒,但如今他已死,死無對證?”

“當時雍鳴雁一定是在原料中下了毒的!如果能徹查原料……或許……”

“但……現在煉丹的那個院落整個都被鎖著,還又官兵看守著不許人入內,咱們……怕是沒機會呀。”文杏知曉下午的狀況,一語道破。

起先這院落是該整個都封鎖的,正是因為有人看守那小院,才能讓她們繼續在東府裏住著不是麽!

但要是這樣的話,如果找不到證據……不是就不能證明他的清白了麽!

見她又低落了下去,文杏連忙伸手撫了撫她的背:“別這麽消沉,我相信他不會有事的。公子先前的朋友也不少,你跟著他,不也有些人脈麽,總會有人幫著公子的。”

辛夷雖然是應了聲,但最後躺在床上,聽著春雨,徹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正在文杏趕著去給老夫人煎藥喂水的時候,又有人匆匆趕來。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可是將坐在老夫人床前的辛夷嚇了一跳。東府中煉丹的院子由官兵輪流看守,所以這些日子大門隻是虛掩,有人突然闖入也不奇怪。

她真是被昨日的事情弄得有些膽顫,猶豫了一會兒方才將門打了開——“賀公子!?”

門外的賀公子見開門的是她,反而也鬆了口氣:“哦,我昨晚聽說你們的事,今日一早就趕來了……辛夷,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她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老夫人,“隻是……沐家的事……”

賀之皋垂下頭來微微歎了口氣:“對不起,就算在刑部,但這件事我先前並不知情。”他看看辛夷,又道:“我看你臉色不好……怕是他的事情讓你很傷神吧。”

她沒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我能想到你有多辛苦,沐賢弟出了這樣的事,我這個做哥哥的也不能袖手旁觀……和李大人他們不一樣,我官位小,又在朝中很容易被人忽視,就算來幫幫你也不要緊。若是有什麽難處,大可與我說說。”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賀公子,我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是誰……是誰說他下毒的?”

“詳細的我也不太知曉,就聽說當時剛剛服下金丹沒多一會兒皇上便聖體違和,叫來太醫探病的時候,太醫說是中毒所致……又一查金丹,方覺有毒。”

“有沒有可能金丹在保管中或是呈給皇上的時候被人動了手腳?”

賀之皋緩緩地搖搖頭:“這是斷斷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有……放在皇上那也不會相信的。”

“如果真是金丹的問題……我懷疑,是雍鳴雁下了毒……”

“雍神醫?”賀之皋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沉了一口氣:“他不是前幾個月就死了麽,頭顱懸掛在城門口好些日子呢……”他說到這,見她臉色愈發不好看,這才停了下來:“那你的意思是……是一開始的原料就被雍神醫動了手腳?按理說……在丹爐中炙烤七七四十九天,那毒效也應該沒有什麽了呀……”

“但他好歹精通醫術。”辛夷回憶道:“當時阿錦也曾懷疑原料有問題,但隻是看了看……又嗅了嗅,覺得沒有異常才用了先前的幾味原料重新煉製金丹。”她將眉頭一蹙:“無色無味,還能在高溫下毒性不減?這種毒,天下該是極少有人能煉製出的吧?”

“看來你已經有了些眉目。”

“所以……你得告訴我,接下來我該怎麽辦,該如何將這些事情告訴……嘖,該告訴給誰呢?”辛夷想到這裏,腦子也暈暈沉沉的不好用了。

賀之皋見狀,先規勸了幾句:“你先別急,就算是急也不頂用,我想你該稍稍等幾天,幾天之後再做打算。畢竟這個時候皇上正在氣頭上,誰都不敢開這個口啊。”

辛夷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現在沐賢弟被關進刑部天牢,因為好歹也是從三品的大官,吃住你不必擔心,雖然牢裏條件差了些,但比尋常的監牢都好得遠。在天牢,那地方被嚴守得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你也不必擔心他的安危。”賀之皋見她不開口,便又說:“辛夷,我雖然隻是刑部的一個小小主事,平時說不上什麽話,但這些卷宗之類的事宜,好歹我能看得到……你若想知道,我自然不會瞞你。”

她遲疑著點了點頭:“光是這樣就多謝了。”

“哪裏……”他說著,又朝屋子裏看了看:“老夫人如何?”

“不好。”辛夷回頭看了看:“昨日昏迷過去之後,大夫瞧了也不頂用,你看今日也一樣……”說到這她方才轉回頭:“老夫人怕是受了打擊,狀況實在不大好。”

賀之皋聽罷,也歎了口氣:“我還聽說……昨日抄家的時候,那個姓魏的如夫人……她……”

她點點頭:“沒有辦法了,現在我和文杏已經自顧不暇,還要照顧老夫人,實在沒有精力去考慮將她屍首找回來的事,隻能讓文杏做個靈牌……聊以供奉吧。”

“要不然,你將老夫人送到我家去,我那邊還有下人,能幫著照顧?”

“還是不了。”辛夷搖搖頭:“你在田公子婚後搬出來,在京中也是租屋為府邸,這究竟不大方便。再說如今現在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沐家,我也不想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這麽說也有道理。”賀之皋也沉吟道:“如果有什麽困難之處,務必要與我說,好歹也能幫得上你們。”

辛夷抿了抿唇,點點頭道:“好,不過你刑部的事務繁忙,還是早些回去吧……另外,有什麽關於這件案子的事情,務必要與我細說!”

“我算看出來,對他你到底有多上心了。”賀之皋長長的歎了口氣:“你也別太心急,沐賢弟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她本還再想多說什麽,可卻聽那邊文杏召喚了她一聲說是水沸了,故而也隻能與他福了一福,匆忙的中止了談話,趕去下米做粥。

一連三日……隨著天氣回暖,可老夫人的狀況卻愈發的不好。一日能有十來個時辰都在昏迷,唯偶爾能清醒一陣,可迷迷糊糊的還是叫著沐方錦的名字。

這件事情對老夫人的打擊太大,想必這一場病……是沒那麽快能好了。

正在第四日的清晨,窗外還飄灑著細碎的春雨,已經是仲春時節,但天氣依舊涼的很,辛夷剛剛為老夫人掖好被角,卻見文杏來替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