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命中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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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話、不信抬頭看【抬頭】,蒼天饒!過!誰!

雖然辛夷自己都是給人算命的,可什麽吉日之類的她可全然算不明白,掐指一算,她頂多能算個‘九九乘法表’之類的東西,連元素周期表她都背不完整,查黃道吉日這樣冷豔高貴的事情自然輪不到她頭上去。

眼見再有一個多月就要到年關,本來沐家老夫人也是想在年前就將婚事先操辦了,多重喜慶,可辛夷想了想,還是預備將婚事推到年後再說……畢竟嫁了人就不好多回娘家,好歹今年還想早些回冀州看看呢!

再者說來,長姐嫁人,若不通知弟妹也不合禮數。將意思轉達清楚,老夫人最終倒也應允了。

這一年又即將過去,下半年來雖然出現了冀州的變故,但好歹這戰亂終止,也算是舉國的幸事。到了年末,榮貴妃又將二皇子回京之事舊事重提,而這一次皇上愈發動搖了。

世泓雖然有心讓辛夷再多加勸阻,可念瑄此時已經出嫁,再不好找什麽由頭將她送進宮去。再兼之辛夷和沐方錦即將而來的婚事,料及這回怕是拖不過,便隻好作罷。

在榮貴妃以及榮貴妃娘家胞弟,兵部華尚書的暗中動員大臣慫恿,皇帝終於鬆了口,準許在邊關駐守了十七年的二皇子世戈回京。

大軍勝利,班師回朝,連同那號稱為‘北辰將星’而名震朝廷的將帥也一並加官進爵。二皇子這一回來,隨之帶來的是威望和兵權,這也讓世泓等人甚是擔心。

如此下去,若是二皇子久居京中,未來遲早會有一場儲位之爭。

但就算再怎麽苦惱,新的一年也終究還是伴隨著喧鬧的鞭炮聲接踵而來。而按照計劃,辛夷在陪沐方錦過了年後,就要回冀州一趟。到冀州路途遙遠,冬日又下了雪道路難行,不過好在趕了四五天的路,終是又回到了北榮山下的這片土地。

賀公子在年前就已經回了冀州,就連田少爺也帶著新婚的妻子在年前回冀州過年,而自己與沐方錦顯然是落了後,硬是磨蹭到初五的日暮時分才剛到了冀州城。

北方的冬天苦寒,這一路上辛夷雖然坐著馬車,身上裹著毛皮大氅又有炭火烤著,還是覺得怪冷的,這下到了城門口剛剛一下車,大風吹來就將雪灌了一脖子。

這一段路的雪顯然已經被壓實了,踩下去也硬邦邦的,帶著嘎吱嘎吱的響聲。她剛低下頭看看自己穿得拖拉,真心懷念起另一個時空裏的羽絨服來,也不知一會兒見了人會不會被嘲笑。

“辛夷~”一見她下車,那邊程婉冬已經顛顛兒的跑了過來,絲毫不顧連小鬥篷的帽子都跑掉了。顯然嫁入田家之後,冬兒真沒有受什麽委屈,又好吃好住的還有人疼,如今這小臉愈發紅潤飽滿起來了。

她也快走幾步,跟冬兒抱了個滿懷:“許久不見,看你倒是胖了些。”

“什麽胖了些,我看怕是過上幾個月就有小外甥叫我舅舅呢。”沐方錦打趣的說著,卻惹得冬兒臉色一紅——

“不、不許亂說!大夫說了,這、這不足三個月的不能說的!”她怯怯道:“這才一個月多些……”

“噗……敢情是真的?”辛夷聽罷,伸手便拍了她一把:“死丫頭,什麽不能說的!還把我當外人不是!”辛夷說著,搖頭晃腦道:“要不我先給你這娃兒掐指一算算個名字出來……”

沐方錦歎了口氣:“你是肯,可你怎麽不問問這孩子的爹親願不願意讓你來給孩子起名的?”

“也對!”辛夷這才回頭看了看田公子,卻見田崇予沒說話,隻是朝她笑了笑……眼中的神色仿佛也沒有以前辣麽凶了。

總站在風口上也怪冷的,賀公子便說要做東,幾個人去酒樓一通大快朵頤,吃了頓晚飯,而此時已經關了城門,想要去看弟弟妹妹……怕是隻能等待明天了。

沐方錦在城中本就有一處宅邸,說起來還是先前田崇予的宅子呢。賀之皋將二人送回府邸,寒暄了幾句,便叫他們早些休息了。

華燈初上,這冀州的府邸裏也掛著大紅的燈籠,洋溢著濃濃的喜慶年味。

二人走在院落裏,將腳下的雪踩得嘎吱嘎吱的響。

辛夷抬頭看看緩緩從空中飄落的雪花兒,笑著問道:“你將我叫出來做什麽,不會就是想要約我賞夜雪?”

沐方錦看著她凍紅的鼻尖,不免伸手捏了捏:“倒也算不上全是……”他說著,望著就著燈籠裏淡紅色光暈而同樣變成淡粉色的雪花,喃喃道:“不過是……有件小禮物想要送給你。”

辛夷眼睛一亮:“什麽禮物?”

“看你猴急的模樣。”沐方錦笑她道:“這禮物雖然是送給你了,可被我埋在地裏,明年你才能看得到。”

……什麽,今年種下一個禮物,明年秋天收獲好多好多禮物?

沐方錦見她有些犯迷糊,故而解釋道:“明年春天,大抵是我們婚後的時節,咱們再來一次冀州,到時候這禮物你便能看到了。”

“是什麽禮物,好像還怪稀罕的。”辛夷嘟囔了句,揉揉凍得發涼的鼻尖。

見了她的小動作,沐方錦也伸開手臂來將她圈在懷裏,“可是冷了?”

“倒還好。”她自然的依偎在他懷中,默默地想著雖然別看沐方錦這廝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但終究也是個爺們兒,抱著還真暖和。

“我忽然想起我一開始找你算這家宅的時候。”他說著,無意間揚起嘴角,低頭看看懷裏的人兒:“你與我說過一句‘秋冬財喜兩三重’,如今想來,倒也竟還有理有據了。你瞧,我這升官算是財,與你定親,算不算是喜?”

辛夷也跟著嬌羞的嘿嘿一笑:“你看吧,這回你可不能再說我是坑人錢財的神棍了,好歹我這算命還真準呢。”

沐方錦笑而不答……嗯,嗤笑。

辛夷一見他那德行,也就訕訕的不再理,隻是任他抱著一路前行。夜路並不好走,就算是周圍都點著燈籠也並不好過,辛夷腳下一滑險些跌倒,還好有沐方錦扯了她一把才穩住平衡。

“旺財。”

一聽主子的召喚,旺財小哥自然是屁顛屁顛兒的趕過來:“公子什麽吩咐!”

“是誰掃得院子,這殘雪都沒有清掃幹淨呢。”沐方錦淡淡道:“叫他們來見我。”

旺財連忙應了一聲,隨即立刻跑去叫人,不消半分鍾,兩個家仆打扮的人便已然立在庭院裏。看身形衣著,倒是一男一女,見了沐方錦趕忙撲通一聲給跪了下。

這雪天地涼,辛夷真是想想都覺得膝蓋鑽著寒的疼。

“小的沒有掃幹淨院子,是小的不好……請公子放過小的!可……可這偌大的院子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掃,實在……實在是……”

“閉嘴!這是公子吩咐的,哪兒容你們瞎叫喚。”旺財見狀,連忙挨個踹了一腳。那二人也就不再吭聲了。

“這大冬天的好像也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辛夷的開脫剛說到一半,就被沐方錦打斷了:“旺財,這裏交給你了,他們若是能做,便抓緊在天亮之前將這雪都掃淨了,若是敢偷懶……明日便送去官府,砍了腦袋去吧。”

“公子饒命!”

“公子!小的去幹!小的這就去幹!”二人說著,連連叩首,隨後就趕忙在旺財的催促下,匆匆的欲要退下去。

“你們兩個,等等。”見二人畢恭畢敬的趕回來跪在麵前,沐方錦也轉頭看看身邊的辛夷:“這兩人,你看看,你可認識?”

她一愣,回憶起剛剛那二人說話,總覺得……還真有點熟悉?而等到旺財催促他們二人將頭抬起來的時候,辛夷著實是一怔。

對,這兩個人……這兩個人!

正是當時對她又打又罵又奪了銀子的施氏兄妹!

他們聽聞這話也想抬頭看看,可卻先被旺財嗬斥了句:“敢這麽看著主子,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二人忙不迭的說著,連忙又抖著身子畢恭畢敬的磕頭去了。

隨著沐方錦朝旺財點了點頭,那貨也終於享受了一把欺負別人的快感:“去去去,都幹活去!”說著,就將那兄妹攆去一邊辛辛苦苦的掃雪去了。

而見他們走遠,辛夷也好奇的抓了抓沐方錦的衣袖:“你……你怎麽把他們……?”

“走,看你都凍成什麽樣兒了,我們回屋說。”說著,就先拉著她扯進熏熱了炭火的暖房裏,倒了杯熱茶給她。

“這回能說了吧。”清塵為辛夷解下了大氅,放到了一邊,她這才坐到桌前來,一個勁兒的好奇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怎麽就把他們調教的這麽服服帖帖的?”

沐方錦啜了口茶,這才賣著關子道:“他們啊,橫行霸道久了,許多鄰裏那都是對他們敢怒不敢言,而之所以會這樣,也就是因為他們有一幫酒肉朋友,仗著年輕力壯,淨做著些欺軟怕硬的勾當,官府呢……也都是因為一些下級的小吏收了些小恩小惠,就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