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命中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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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話、脫身之計

聽到這,辛夷放心的呼出一口氣,說了聲玩笑道:“倒也是,李沉家裏有錢的很,都那麽不客氣的將玉遙都拐走了,可不是黑他一把麽。”

“瞧瞧你,真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哩。”見她臉上露了笑,程婉冬也舒緩了笑容:“得啦,我也不多陪你了,一會兒興許我家相公恨不得又要來你這兒來拿人了。不過是懷個娃兒,也不知哪兒來的各種規矩~”

“還秀恩愛秀個沒完啦。”辛夷見她起身,也上前扶了一把:“來吧田夫人,我送你出去。”

“你氣色不好,還是應該在屋裏好好躺著歇息,”她壓低了聲音,嘀咕了句:“要不然幾日後見了表哥,怕是他都要心疼你了~”

辛夷眉頭一皺,“少說兩句還能憋死你不成!”

“憋死我,等著相公來拿你是問吧!哼!”如今程婉冬顯然已經是相公大過天的好媳婦兒,與她說笑著,幾步也到了門口。辛夷出不得門,隻任婢女送她出去,見冬兒上了馬車遠去,這才退回腳步,預備回屋。

正在辛夷轉身剛行了幾步,卻見迎麵一行人走來。

老遠就聞到了脂粉味兒。

辛夷挑眼一瞄,領頭的正是芊兒幾人,後麵跟著幾個麵熟的,大抵也是易北辰的侍妾。幾人見了辛夷,倒還算規矩,乖乖兒的給彎身福了福……雖然麵上都顯示出不大情願的樣子。

“妹妹不是身子不適麽,如今看來是好了不少,又能到處走動啦?”芊兒扭著水蛇腰上前一步,一雙眼睛上下掃著她,滿滿的都是不屑。

“還真多謝姐姐關心了。”辛夷平淡的說著,倒是沒有多看她。芊兒此人,倒讓她總想起當年的魏靈兒似的。不過……論頭腦聰慧,芊兒顯然略輸一籌。辛夷沒有讓的意思,而是同樣也走上一步過去:“姐姐們今日倒都是好興致,怎麽,不在花園裏溜達著,都在門口杵著作甚。”

芊兒倒也媚然一笑:“哦哦,倒也是,這門口風大,妹妹這麽弱不禁風的,怕是一不留神,就會被風給撲倒了呢,興許又要病上幾天是不是?您瞧呀,當時新婚的時候就因為妹妹身子不適,爺都不敢上妹妹的床,怕是驚了病。嘖,若是再這麽來一回,這可真是姐姐的罪過~”說著,還皮笑肉不笑的彎身福了福。這個時候,芊兒身後的數名侍妾,儼然已經掩著口笑話辛夷當時大婚時的窘態。

辛夷倒也不惱,隻是淡淡的:“唉,既然姐姐都說了是你的罪過了,那這麽一直罪著,怕是姐姐良心都不安。嘖,沒辦法了,那咱們不如就……家法處置吧?”辛夷挑起眼來凜笑著睇了她一眼:“妹妹我是初來乍到,對這易家的家法不甚熟悉,不如姐姐說說看,你這侍妾的身份,衝撞正房夫人,該是怎樣的懲罰。”

聽了辛夷這樣不客氣,芊兒的臉刷的一下難看起來,而後將雋眉一蹙:“哼,怎麽,就憑你也想壓著我?前幾日你又不是沒看到,爺寵我寵得不得了~看著我們親熱,妹妹心裏怕是難受的很吧?回房之後,有沒有痛哭一番呐,該不會是今日臉色這般蒼白,就是前幾日給氣的?”

辛夷聽罷也隻冷笑一聲,並不作答。“姐姐不肯讓路嗎,俗話說好狗還不擋道呢,既然知道妹妹我身子不好,如今竟全然忘了?”

聽辛夷轉移話題,芊兒自然也得意起來:“看來夫人您當真身子不爽呀,真是姐姐疏忽了,那也別在風口上吹著了,趕緊著回屋歇息吧。這伺候著爺這樣的大事,還是交給我們來做吧~”

多謝了你們,我還巴不得他別碰我。

辛夷哼笑了聲,見她已然讓了路,便不理會侍妾們愈發放肆的笑聲,提腳回屋去。

遇上這樣的事,被冷嘲熱諷的雖然心中不大爽快,但仔細想想她們爭的那個人跟自己並不相幹,倒也寬慰了些。大概就當成被瘋狗狂吠了一陣,睡上幾覺也就忘了吧。

卻說佩蘭那邊則是日日前來,每日檢查查得就連門口守衛的小廝都快膩了。而眼見快要到易北辰出府赴宴的日子,佩蘭來探望的時間也漸漸調整,就趕著易北辰不在的時候,能偷偷溜出府去。

不得不說,從冬兒那裏探聽的消息果然不假,正在這第五天,佩蘭剛剛來了不久,就聽院中熱鬧起來,大概就是送易北辰的陣仗出門去的時候。

此時天色還未黑,辛夷就算略有心急,也隻能先按捺下來。安慰著自己這皇上的宴會通常會結束的遲些,所以……也不怕自己在宴會結束之前趕不回來。

越到這個時候,辛夷就越緊張。她將佩蘭的衣裳與自己對換,此時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坐立不安。“佩蘭……你說,咱們這看不出什麽破綻吧?”

“長姐你放心,你這個主意不錯,這幾日我天天來,守門的幾個大哥都看煩了,恨不得瞧見這身衣裳了就知道是我。”佩蘭見她緊張,也趕忙安撫了幾句:“等到一會人,你就大大方方的走,反正入了夜,燈火昏暗,也瞧不出什麽所以然來,長姐隻消抬頭看他們一眼罷了。咱們姐倆長得本來就像,一雙眼睛尤為相似,你不用擔心,他們不會看破的。”

見辛夷依舊捉著衣角揉撚,佩蘭也走到她跟前,將鏡子擺在麵前,“姐姐你瞧,咱們本來就長得很像呀。”

鏡中的姐妹二人,在昏暗的燭光下,施著相同的妝容,梳著同樣的發髻,乍一看當真如雙胞胎似的。辛夷看了一眼,便匆匆的收回了目光,蹙著雙眉:“佩蘭……你說我今日是不是不該去。”

“長姐別說傻話了,咱們不是已經定好了麽?賀公子的馬車正停在門外,你一會兒上了車,就直奔西府,見了他不過是半個時辰的光景,早去早回,你不是連該怎麽說都想好了麽?……不是已經做好所有的準備了嗎?”

“話雖如此……可越到這個時候……卻覺得越沒有勇氣見他了。”辛夷緩緩地闔上眼眸:“我們二人本就誰都不想說出分別二字,可這一去……卻隻為分別。這樣想想,未免太蒼涼了些。”

佩蘭站在她身邊,輕輕地抱住了她的肩膀:“長姐一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可終究還是想去這一趟的吧?我也不勸長姐,反正我們已經全都安排好了,若是長姐不想去了,你可以給沐公子寫封短信,或是……捎句話兒。我都能為你帶到。”

這樣不告而別,反而也好。

但不過是讓他……更失落吧。

濃重的思念壓在心頭,讓她近乎窒息。恨不得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他的模樣。

“長姐,天已經黑下去了……你若是走,可要盡快。”佩蘭在她耳邊輕聲說著,但這句催促,卻讓她慌神了好一會,抓著衣角的手,攥住又鬆開。

最終,她仿佛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終是站起身來,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走到門口卻又停下了腳步。

“長姐放心,這裏有我呢……長姐就放心的去吧。”佩蘭輕聲的說:“長姐莫要緊張,免得被人看出破綻。”

辛夷這才點頭,細微的‘嗯’了一聲,這才推開門走出屋去。

這時,佩蘭帶來的婢女已經等在歪頭,見她出來,連忙上前一步扶著,領著她朝門口走去。

距離易北辰赴宴而去已經過了一段時候,因為太久沒有人來,那些守門的小廝也變得懨懨欲睡,見了是她身穿佩蘭的衣裳來,也禮節性的問了聲:“二小姐這就回去啦?”

辛夷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也趕忙‘嗯’的一聲算作回答。

不過好在他們並沒有太過在意,畢竟二小姐平時也十分寡言。

她終於走出了這易府的牢獄,被人扶著上了馬車,那掌車人立刻一抖馬韁,馬車飛馳出去,直奔西府的方向。不消半刻,馬車已然停在了西府的門前。

她忙不迭的跳下車,看著那熟悉的大門,卻不由得已然濕了眼眶。

這個地方……她真是太熟悉不過了。跟他頭一回來到京城便是住在這裏,與雍鳴雁重逢也是在這裏。然後……一切的過往,一切的開心和不開心。他們三人中發生過的所有……都在記憶中留下了這個地方的背、景。

西府那院牆裏,突然傳來縷縷琴聲。如此熟悉……仿佛,在什麽時候聽過似的。

她突然笑了,抹著臉上的眼淚,笑得像個小孩子。

這琴聲她自然聽過。

去年,中元夜……那一曲《鳳求凰》。

辛夷想也不想就衝進門去,在夜色黝黑和月色朦朧中,穿過熟悉的庭廊院落,仿佛就這麽一直跑,一直跑……就能跑回時光的盡頭。

那一推開門,就能看見他坐院中,撫弄琴弦,也撩亂了她的心。

回憶中的他,該就在這裏。

一身錦衣落滿了月光,長發披散著風流儒雅。

推開門的一刹那,琴聲,戛然而止。

“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