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高聳山頭的一處天然洞穴中,夜哭獨自盤坐蒲團上,雙目微閉,麵無表情。一隻頭生一根短角,皮毛金燦燦的四級獨角虎,軟趴在洞穴深處,渾身瑟瑟發抖,目光偶爾掃向夜哭,無不帶著極度的恐懼和敬畏之色。
良久之後,夜哭雙目一睜,從中閃過一道殺機,口中冷哼一聲:“倘若天塢敢不激發泣血挪移陣,我不介意讓他在秘境中身殞道消!”
忽然間,夜哭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神識一動,一枚潔白玉符從儲物袋一飛而起,表麵銀光閃動不定,正是泣血挪移符。
“我的體質可比不上天塢他們,想要祭出一滴蛟龍一族的祖脈精血,可是大大不易,幸虧我懂得一種秘術,隻要祭出一絲祖脈精血即可,希望在幽冥地淵中能有所收獲。”
夜哭見到玉符上的靈光異動,麵色稍微好轉,開始雙手掐訣,口念咒語,連連點向自己的中丹田,足足一刻鍾後,才屈指一彈,射出一根纖細血絲,直接沒入玉符上的蛟龍圖案,一條蛟龍虛影驟然閃現而出。
這條蛟龍虛影,不但比之天嬰仙子激發出來的蛟龍虛影小,且形體極其暗淡,似乎下一刻就會一閃而逝。
接下來,夜哭張口噴出一團血霧,雙手再次掐訣,血霧逐漸化為一枚枚法文,紛紛飄向蛟龍虛影,而蛟龍虛影的形體不斷變大,表麵散發的光芒越來越盛。
夜哭手中的法訣一換,轉而點向玉符,整枚玉符同樣化為諸多法文,一一閃入蛟龍虛影中,隨後虛影化為徐徐旋轉的光團漩渦。
夜哭這才麵露滿意之色的一站而起,並跨入光團漩渦,消失得無影無蹤。
洞穴中的獨角虎如逢大赦,朝光團漩渦消失的方向,惡狠狠地咆哮一聲,才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密林中,聽到法陣傳來一聲強烈嗡鳴,正盤膝坐在蒲團上的天塢一睜雙目,就見地麵的三角法陣突然光華大盛,天嬰仙子從中現形而出,並朝自己緩緩走來。
“天嬰,果然是你最先達到。”天塢一見天嬰仙子,當即微微一笑,一指旁邊地麵,“過來坐,我們等一下夜哭。”
天嬰仙子款款走到近前,取出一個粉紅蒲團,在天塢旁邊坐下,淺笑道:“泣血挪移陣需要極其精純的血脈之力,才能進行短距離傳送,以夜哭的稀薄血脈能夠傳送嗎?”
“不能傳送過來最好,就憑你我的實力,再加上天崔,在殘天秘境中還不橫著走!”天塢麵色微冷,“之前的幾次交談中,他對於在殘天秘境所要圖謀的大事都遮遮掩掩,隻說需要我們幫忙,若非他知道龍鱗草的生長之處,我實在懶得跟他合作!”
“天塢哥哥稍安勿躁,龍鱗草能大幅度激發蛟龍一族的血脈之力,對你修煉族中傳承的頂尖功法《通天升龍典》大有益處,況且殘天秘境中若真有大量龍鱗草存在,那殘天競道對於妖族而言,才有參與價值。正因為此點,蛟王才會派我們前來一探究竟,並與人類修士協商,要參與五百年之後的殘天競道。”天嬰仙子隨即眉頭微蹙,“我雖然少在人類中生活,但也看得出來,夜哭十分狡猾,我們對其要提防三分。”
“天嬰所言極是。”天塢點頭,“若能尋得龍鱗草,我就能大大提高下一任蛟王的競爭力。對於夜哭,我們不得不防。他若敢騙我,在此地不好發作,但出境之後,我一定如實稟明蛟王,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啊!”天嬰仙子有些驚訝,“綜合你我以及天崔的實力,難道還殺不了夜哭?”
“休要小看夜哭。”天塢神色一正,“他的身上同樣具有荒古天龍的一絲血脈,且與蛟龍一族的體係傳承完全不同。我們聯合起來,頂多與他打個平手,恐怕族中隻有蛟王有把握擊殺他!”
“什麽?夜哭這麽強!”天嬰仙子目瞪口呆,“那以他如此強悍的實力,還要聯合我們才能進行的,到底是什麽大事?”
“夜哭的口風很緊,任憑我如何試探,都絕不泄露分毫。”天塢搖搖頭,“他的性子我頗為了解,有智計,但也光明磊落,希望他不會騙我們吧,否則的話,確實不好收場。若能與他聯合,即使我們麵對人類的七名塑嬰修士,也無所畏懼。雖然在幽冥方舟那裏,我在你的半掩護之下,得以蒙混過關,但在秘境中遲早會被人類修士發現,到時難免一戰。天嬰,你要有心理準備。”
“放心吧,天塢哥哥。自從母親被人類修士所害後,我對他們再無好感,反而這麽多年來居住於海蛟宮,與族類其樂融融。該出手時,我絕不會心慈手軟!”說到此處,天嬰仙子麵露煞氣,“凡是與人類修士通婚的海蛟,都不能競爭海蛟王,日後我和父親也會站在你這一邊。”
“哈哈哈,好!”天塢喜形於色,仰天長笑,“倘若你爹金蛟能出手相助,下一任蛟王,我唾手可得!”
“我也希望天塢哥哥能當上海蛟王,至少這副身軀,我看著順眼點。”天嬰仙子甜甜一笑,轉而望向棲獸袋口,“天崔,你說呢?”
棲獸袋中的青蛟吟叫一聲,顯得底氣不足。
天塢頓時輕喝一聲:“天崔若敢吃裏扒外,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青蛟晃晃腦袋,卻不敢吱聲。
天塢轉移話題問:“天嬰,大半日來,在秘境中有何收獲?”
“我就到處轉轉。”天嬰仙子雙唇一嘟,“雖然見到了一些靈藥,但對於妖族都沒有什麽用處。”
接下來,兩妖又聊起其它一些話題。
不久後,三角法陣再次響起強烈轟鳴聲,一陣光華爆閃中,夜哭昂首挺胸的從中走出,當先哈哈笑道:“天塢兄,看你滿麵春風,是否在秘境中得了什麽天大收獲?”
“嗬嗬,還能有什麽收獲,就等著夜哭兄所說的龍鱗草了。剛剛我還想著,日後競爭蛟龍之位時,若能得到夜哭兄的相助,那還不手到擒來?”
天塢微微一笑,話語間顯得相當圓滑,隨即雙手掐出幾道法訣,三角法陣一閃而逝,三根玉柱紛紛在轟隆聲中拔地而起,並回複指頭大小,各自飛入儲物袋。
“就憑咱兩的關係,小弟到時定然相助一臂之力!”夜哭走到近前,同樣取出蒲團坐下,並望向天嬰仙子,“這才幾年不見,天嬰道友的氣質越發出眾動人了。”
天嬰仙子含笑稱呼一聲:“夜哭上妖!”
“我和天塢兄情同手足,你無須見外。”夜哭擺擺手,“叫我夜哭即可。”
天嬰仙子自然不敢放肆:“夜哭道友!”
夜哭不再執著於稱呼問題:“天塢兄,剛入境時,我碰巧擊殺了一名摘星城修士,從其身上得到一份殘天秘境的地圖。龍鱗草的生長之地,就處在秘境外圍區域的一口深潭底部,我先前還擔心,你會進入中心區域後,才會激發法陣,讓我們匯合。”
“夜哭兄有殘天秘境的地圖!”天塢雙目一亮,“快拿出來,讓我複製一份,這地圖帶回族中又是一大功績!”
夜哭忙取出一顆乳白珍珠,遞給天塢。
天塢一連複製了兩份地圖,並將其中一份地圖拋給天嬰仙子,才將珍珠還給夜哭,並正聲道:“夜哭兄,現在可以說說你的事情了吧?”
“當然。”夜哭將珍珠收入儲物袋,“五百年前的殘天競道,摘星城的王大真人和殺戮船長都有參與,兩人還一起探索了秘境中心區的幽冥地淵,並在地淵最底層見到一尊被囚禁的屍王,據殺戮船長的記憶信息,此屍王至少修煉了五千年,並不知為何,保留了生前記憶,是以殺戮船長從其口中得知,數千年前稱霸琉璃海的九幽教教主九幽老怪,曾經也參加過殘天競道。”
“九幽教!”天塢麵色微變,“當年就是為了覆滅九幽教,才使得整個妖族元氣大傷,莫非夜哭兄的大事與此有關?”
夜哭點點頭:“九幽老怪在殘天秘境中也見到過那尊屍王,並從其口中獲得了兩份功法,就是當年九幽教教徒修煉的那兩種,其中一種能夠吸收外來魂力,用以煉神的功法,對我的修煉大有幫助。我此次前來殘天秘境,就是想從那尊屍王口中得到此功法。”
“我明白了。”天塢神色恍然,“那尊屍王既然能保留生前記憶,就相當於一座活寶藏,夜哭兄想得到煉神功法,怕對方不給,所以才要和我聯合,準備將其擊殺搜魂!”
“正是如此。”夜哭毫不否認,“似乎王大真人當年與那尊屍王達成了某種交易,甚至更早的九幽老怪也是如此,至於是何交易,殺戮船長並不清楚,當年他提前離開了幽冥地淵,隻知幽靈海舟和能夠感應幽冥鑒方位的羅盤,都是王大真人根據屍王提示,從秘境的化魔殿中取得的。倘若屍王所提的條件,我無法達到,或者不願去從事的話,就會強硬出手,屍王既然隨口說出的兩份功法,就能讓九幽教橫行一時,那它的實力就不可小視,我和天塢兄聯手才顯得穩當點。”
天塢問:“你說那尊屍王是被囚禁在地淵中?”
“不錯。”夜哭十分肯定,“殺戮船長曾親眼所見,屍王的手腳都被九天玄鐵禁錮,根本無法離開幽冥地淵,本來我想獨自行動,為了預防萬一,才和天塢兄聯手。”
“既然如此。”天塢當即拍板,“倘若我能取得龍鱗草,我們就一起走一趟幽冥地淵。”
夜哭道:“五百年前的秘境中就有十幾株龍鱗草,如今的數量隻多不少,且年份更足。龍鱗草對我也有點用處,到時我也會摘取一兩株。”
“但願如此。”天塢一站而起,“我們現在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