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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趙弘來說,蘇越並不陌生,昨日二人就曾照麵。
建寧侯府與晉王府倒是常有往來,數年前趙弘還見過蘇越一麵,昨日蘇越曾在他眼皮底下將謝遷扶起,趙弘自然是有所不滿。不過他倒是頗有城府,並沒有當麵發作,而是遣人打探蘇越的身份。
武閣之中,魚龍混雜,寒門子弟不少,勳貴子弟也頗多,有些人的身份,就算是晉王府也要忌憚。
所幸,蘇越並不是這樣的人。
臨淄城距離武閣不遠,打探消息這種小事以趙弘的身份來說自然不在話下,兩個時辰前他就知道蘇越是建寧侯的兒子,那個聞名臨淄城的廢物,不知道攤上了什麽造化,魚躍龍門,在勳貴內比大放光彩,得到了太尉的賞識,加入了武閣。
知道了蘇越的底細之後,趙弘當即冷笑,還當是何人,隻是個被逐出家門的廢物罷了……
當時他並沒有將蘇越放在心上,此刻卻是暗暗心驚,因為他沒有想到這麽短的時間內,他們真的發生了衝突,而且己方十幾人被一人震懾逃竄……至於李三所說蘇越已經是後天強者,趙弘卻是不信。
數年前還是廢人,近日雖然崛起,但也遠遠未到後天層次,該是李三被嚇破了膽,胡言亂語罷。
心中不信,麵上卻不曾表露半分,趙弘遠遠走來,先是冷漠的掃過謝遷,繼而看向蘇越,露出幾分笑意。
“蘇兄,可曾記得我,數年前我們有過一麵之緣。”
“卻是有些映像……”趙弘這麽一說,蘇越倒還真想起一些事情,三年前晉王拜訪建寧侯,當時的確有個麵色倨傲的世子跟隨,隻是當初蘇越身份卑賤,遠遠見了一麵,卻未曾說過話。晉王親自拜訪蘇鐵弓,可見二人關係不錯,說不定還是朝堂中的同盟關係,蘇越想到這裏,心中便是一寒,淡淡道:“趙兄有何貴幹。”
“好一個妾生子,竟敢在我麵前張狂……”蘇越回的風輕雲淡,趙弘自然是心中暗怒,但以他的城府,在沒有弄清楚蘇越的具體實力之前,他是不會表露出敵意的,當下竟是淺淺一笑,說道:“貴幹談不上,隻是有個小忙需要蘇兄幫一幫。”
“哦?”
“這謝遷,素來狂妄粗鄙,卻不知用了什麽花言巧語,得到了蘇兄的庇護。這等小人,麵目著實可憎,還望蘇兄看清楚,將此人交給我。”趙弘眯著眼緩緩說道,卻是盯著蘇越的麵孔,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他的言語,極富技巧性,根本沒有提蘇越傷了自己手下李三的事情,而是以謝遷為重點,放低姿態,讓蘇越交出謝遷。趙弘如此說,卻是存了兩層意思,一層是表明自己並沒有與蘇越作對的意思,二層則是試探,看看蘇越會不會,或者說敢不敢在他的麵前保謝遷。如果蘇越不保謝遷,那就證明他還有所顧忌,後天境界的實力必然是空穴來風,如果蘇越保謝遷,則證明他對趙弘有敵意,趙弘便可以提早防備。
“晉王世子,倒是有些心機……”趙弘很是尋常的一句話之中蘊含的意思,雖然隱晦,但並不深奧,蘇越沉吟少許,便已然知曉。當下心中也是冷笑起來,說道:“晉王府與建寧侯府的關係不錯吧。”
讀了十幾年的書,雖然不能讓蘇越報仇,但卻增長了他的見識與心機,能夠讓他有個好的頭腦,識破別人的算計。換做是隻知習武的武夫,恐怕還不能看出趙弘隱晦的意思,但對蘇越來說,卻是瞞不住,論心機,他自忖遠勝趙弘,既然趙弘放低姿態,以謝遷為突破點,那麽他也針鋒相對,看似毫無形跡的一句話,卻是將自己的態度表達的一清二楚……我現在已經與建寧侯府不共戴天,晉王府如果與建寧侯關係不錯,那麽我們之間則是敵對關係,如果敵對了,就沒有交出謝遷的道理。可偏偏晉王府與建寧侯府是同盟的關係,眾人皆知,趙弘不可能睜眼說瞎話,否認晉王府與建寧侯府之間的聯係。
“好深的心機,建寧侯倒是生了一個好兒子……”正如蘇越預料,趙弘不可能否認晉王府與建寧侯府的關係,當下神色便冷了下來,問道:“區區一個謝遷,蘇兄都不肯給麵子麽?”
“趙弘,你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分明是你強占我的位置,還要趕盡殺絕,居然顛倒是非,說我是小人!”蘇越還未曾說話,謝遷卻忍無可忍,眼中噴著怒焰,瞪著趙弘說道。
“大膽,你是個什麽東西!”趙弘眼皮一抬,手掌一翻,便是帶著呼呼勁風朝謝遷拍去。
“你當我怕你!”謝遷氣的嘴唇哆嗦,雙手握拳,迎向了趙弘。
趙弘的一雙肉掌,在拍出的那一刹那,卻陡然變了顏色,肉色一點點的斂去,反而是有一股岩石一般的青灰色浮現,最後整個手掌如同鐵水澆鑄的一般,甚至散發出淡淡的鋒銳之氣。
“鐵掌……”蘇越眉頭一皺,稍稍有些驚訝,沒想到這趙弘竟然能夠練成鐵掌。
鐵掌,乃是一門外功,眾所周知,外功威力極大,但若要練成是非常痛苦的,譬如這鐵掌,就是要在鐵砂之中練就,整個手掌奇葩要脫皮十次,初學的時候甚至有可能廢掉手掌!勳貴子弟大多不能吃苦,一般都會去練內功,能夠狠下心來練外功的非常少見。由此看來,這趙弘絕不是一個紈絝子弟。
既然是鐵掌這等赫赫有名的功夫,那麽應對起來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了。謝遷咬緊牙關,重重一拳砸向趙弘,卻被趙弘拿手掌包住,隻見趙弘冷笑一聲,五根指節同時用力,頓時便有一股極重的壓力湧向謝遷的拳頭。
“好強……”謝遷疼的麵色通紅,趙弘手掌仿佛真的如同鐵石一般,沒有一絲溫度,堅硬而冰冷,包住他拳頭的時候幾乎如針紮一般。但他心氣極高,哪怕是死也不會服軟,一雙拳頭不思解脫,反而想要與趙弘角力,衝破手掌的束縛。
“不自量力。”趙弘淡淡說道,更用力幾分,想要捏碎謝遷的指骨。
他倒不是真的與謝遷有什麽深仇大恨,隻是謝遷骨頭太硬,不肯服軟,幾次三番與他作對,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如果不能解決這謝遷,那麽趙弘的臉麵則不會好看,偏偏趙弘此人,極其看重臉麵,因為他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晉王府。
“廢掉十指,豈不是等於廢掉了謝遷一身功夫,卻是過了……”蘇越輕聲說道,麵色也是一寒,抬起一隻手,按向趙弘。
趙弘早有提防,冷哼一聲舍棄謝遷,手掌之上的青灰色更加深邃,與蘇越一掌對碰。
這一掌之下,趙弘感覺到的便是一股沛然熱力,心中震悚之後便明悟這定是外界傳聞的那神乎其神的純陽之氣,但這股熱力雖然令人忌憚,卻也沒有到讓趙弘無法忍受的程度,他練的鐵掌,本就是最堅韌的功夫,蘇越練氣三層所能溝通的純陽之氣說到底也就一點點,並不能瞬間破去趙弘的鐵掌,反而讓趙弘找到反擊的餘地,一掌發力,將蘇越推開。
蹬蹬蹬……
連退三步,才終於將趙弘掌中的餘勁散去,蘇越握了握手掌,仍然有些麻木,神色頓時凝重許多。
“哈哈哈,我還當你真的是什麽後天高手,原來隻是個外強中幹的小子,倒是白讓我忌憚了,給我死來!”這一番碰撞,讓趙弘看透了蘇越的底細,當下驚疑之意盡去,一步踏前,直取蘇越。
“練氣三層的確是太弱了些,純陽之氣固然強大,但數量太少,難以威脅到真正的高手……”蘇越心中暗歎,還是修為的太低的緣故啊。修行者,唯一的束縛便是修為,隻要修為,便能有相對的實力,甚至增加壽元,長生不死,修為不足,則一切都是空談。依靠純陽之氣出其不意的敗了蘇武,其中倒也頗有運氣與僥幸的成分,但麵對這無論是功力還是經驗都要比蘇武深厚數分的趙弘,蘇越就感覺到了棘手。
這個人,不是那麽好戰勝的。
“死不死不是你說了算……”不過,這也激起了蘇越的戰意,修行者本就是迎難而上,不與真正的強者碰撞,則不算是真正的成長,趙弘,他必須要打敗!
二人極具野蠻的碰撞在一起,趙弘冷喝一聲,鐵掌鋒銳之氣更加濃烈,徑直拍向蘇越的腦門。蘇越則是潛心觀想金烏耀日圖,感受著純陽之氣一縷縷的匯聚,他將這純陽之氣與靈力混雜在一起,融入拳掌之中。
砰!
一聲劇烈的響聲,卻是拳掌交擊,然後散開。
蘇越連退數步,五髒六腑間都感覺到了震顫,仿佛有一股勃然大力想摧毀髒腑,幸好有靈力護持,將這股氣力驅散。
“好霸道的鐵掌……”蘇越摸了摸胸口,眼光更加寒冷,如果不是靈力的緣故,恐怕他還真的會被鐵掌的霸道氣力傷到,久而久之,必然會失去戰鬥能力。
“倒是有些門道。”趙弘心中也在暗驚,他已經全力出手了,按道理來說蘇越要受一點內傷才對,但看現在的蘇越,雖然麵色有些變化,但卻沒有明顯的痛苦之色,仿佛是根本沒有受內傷一般,反而是趙弘,灼純陽之氣一縷兩縷的他雖然不放在眼裏,但若是一直被純陽之氣炙烤,他也很難受。
二人對視,眸中都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