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衣不蔽體的凡人在一旁看著，個個麵有菜色，眼中卻是閃爍著幸災樂禍的神色。
隻有幾個上了年紀的婦女有些於心不忍，歎了口氣，看著人群中那個少女。
慕雲就像是一個蜷縮在牆角的鵪鶉，蹲在地上，清淚流淌下來，卻沒有哭出聲，她死死的抱住懷裏的東西，正是她從潭邊挖來的連心木。
而居高臨下俯瞰著她的是一個身形瘦削，就像是一個猴子一樣的男子，他麵龐很是紅潤，與這些凡人完全不同，他是一個修行者，修為不高，也是練氣三層，但在這煤山卻是有著很尊崇的地位。
他是黃家的旁支，由於天資不高，畢生隻能在煉氣期徘徊，所以早早就被打發出來做一些瑣碎的事情，煤山對於黃家來說算不了什麽，但卻是為老祖做事的，所以這裏需要監工，一批練氣修士就奉命來到這裏，這個看起來瘦小的家夥正是這批修士其中之一。
他看著少女的懷抱，有一縷連心木的根莖露出，使得他眼眸中射出瘋狂的貪婪之意。
“老子在這煤山多年，這些窮鬼的油水早就被榨幹，沒想到今日隨便逛逛，卻是發現了這個好東西，嘖嘖，連心木，價值十塊下品靈石，我將它出售之後，湊一湊之前的積蓄，上下打點打點，說不準就可以離開這鬼地方……”
瘦小修士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不過是一個凡人小女孩罷了，殺了他都沒人敢說半個不字，何況奪她的東西。
“小家夥，老子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是肯交出這連心木，老子不計較你偷我寶物的罪責！”
做事需要個由頭，直接搶奪吃相未免太難看了些，所以他便稱是慕雲偷了他的連心木，卻被抓到，目前正是要討回原本就屬於他的東西。這根本不值得推敲，一個平凡的小女孩有什麽本事偷修行者的東西？哪怕隻是練氣三層的修士。
不過這都不是很重要，由頭隻是個由頭，隻要有了就足夠了，是不是合理，沒人會在乎。
慕雲有些瑟縮的退後著，可憐巴巴的小臉上滿是悲傷，她試圖鑽入身後的人群中，卻是被幾個成年男子的雙腿擋住，懷著惡意的眼神，滿臉的幸災樂禍。這裏是紫霞城的最底層，他們都是窮苦人，按理來說應該相互團結，但卻完全沒有這種可能，時常打秋風的修行者逼得很緊，這裏的環境又很壓抑，所以他們心裏就變得扭曲，自私。連心木這種好東西，連修行者都要不惜顏麵來搶，顯然是值錢的擁有者卻是個小女孩，這讓他們很是不愉快，嫉妒，貪婪，再加上一點點渴望看好戲的心情，就成了現在這種模樣。
慕雲徹底絕望了，帶著哭腔道。
“這是我的……我的……”
第一聲如宣告，給自己信心，顯得咬字清晰且尖銳，第二聲聲音卻是跌倒了穀底，悲涼和委屈，還有恐懼都無法掩飾。
“給臉不要臉，老子就自己拿了！”
瘦猴沒想到這個小家夥居然敢拒絕，生出一些惡念，幹脆在這將她打殺了，跟拍死一隻螞蟻沒什麽兩樣，誰又會為了一個凡人出頭呢？
他一隻手探出，袖袍卻是灌滿了風一般鼓起，顯然是動用了靈力，看似是抓向連心木，實際上卻是抓向慕雲的胸口，若是被他觸碰到，馬上就會被狂暴的靈力衝入身體之中，切斷所有的生機。
“真是惡毒……”
蘇越臉色陰沉的可以滴出水來，修行者之間是有約定的，不可以濫殺凡人，有傷天和，但是這個規定更像是製約大修行者的，那些強者動手間山崩地裂，一點戰鬥餘波就可以殺死成千上萬的凡人，若是置氣了，想要發泄，那麽死個幾十萬凡人都是有可能的。
在足夠層次的修行者眼裏，凡人就是螻蟻，天地不仁以萬物當芻狗！
至於底層的殺戮，比如煉氣期，築基期卻是沒有什麽強者會管的，在他們看來，練氣修士，築基修士也就是個頭比較大的螻蟻而已，濫殺凡人，又能殺幾個呢？幾百，幾千，還是幾萬？笑話，地仙界每天初生的嬰兒就不下百萬！
瘦猴不是第一次殺人，但卻是最後一次。
咻！
蘇越儲物袋之中很多寶物，有些低階符篆一直沒有拿去處理，對於他來說本是沒有用的，卻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又變成了練氣三層，於是幹脆將這些符篆取出，一並砸出。
符篆，不耗費太多能力，使用簡單威力不弱，對於低階修士來說在合適不過，不同的是這玩意是奢侈品，大多數練氣修士承擔不起。
火球符，冰針符，天雷符……
三種符篆，每種砸出兩張，瘦猴感覺到恐怖的氣息，立即抬頭，當即嚇得頭皮發炸。
“哪個王八蛋丟的符篆！”
他氣急敗壞，卻是絲毫不敢怠慢，迅速躲避，這麽多符篆，上百靈石的價格，就這樣一股腦的砸出，簡直是喪心病狂！
嘭！
火球符砸在地麵上，兩個焦黑的痕跡出現，還冒著煙，冰針符則是直接變成冰淩，凍住不少地方，至於天雷符，仍的有些偏，一些看熱鬧滿臉幸災樂禍的凡人遭了秧，兩個當場氣絕，還有七八個滿地打滾，痛苦不堪。
嘩啦啦……
很多人退後，空出一大片，滿是恐懼的看向緩緩走來的蘇越。
“仙師的手段，果然無法想象……”
他們心中都湧出這個念頭。
“道友，你這是何意？”
瘦猴陰沉的看著蘇越，發現他也是練氣三層稍微鬆了一口氣，但轉瞬又有些不安，莫不是這個家夥也看準了這連心木，想要來插一手？
他卻是忘了，方才蘇越丟出的那些符篆足夠買十個連心木了。
蘇越不發一言，看也不看他，一隻手牽著慕鐵，另一隻手將慕雲扶起，後者連忙藏在他的身後，蘇越這才看向有些不耐煩的瘦猴。
“道友？你也配做我的道友？”
蘇越冷笑，練氣三層的修士在他眼裏實在是不值一提，雖然他現在虎落平陽，但是收拾這瘦猴，甚至不用出手，儲物戒指裏堆了幾百張沒用的符篆，拿來砸這家夥倒是合適。
“你可莫要欺人太甚！我的大哥也在這煤山，他已經練氣六層了，若是得罪了我……”
小人物慣有的手段，扯出自己在旁人眼裏不值一提在自己眼裏很是強大的後台，試圖占據上風。
然而蘇越卻是不耐煩了。
“你說夠了沒有？”
打斷他之後，蘇越摸著慕雲的腦袋，問道。
“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讓我打斷他的狗腿，另一個選擇是我直接殺了他，你選吧。”
此言一出，瘦猴臉色可謂是難看之極，生出一些怒意道。
“你可別太過分，我大哥可是……”
然而蘇越隻是淡淡一眼掃視他，卻是有一種如同天威的感覺，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等到蘇越眼神挪開的時候他才從這種窒息的狀態中恢複過來，滿心的不解。
“他也是練氣三層，我也是練氣三層，為什麽會這樣……”
慕雲淚痕還沒幹，無辜的小臉抬起，不知所措，這個選擇對她來說很難。打斷一個人的腿，是暴力，殺人，更是她所恐懼的，她不敢選擇。
“必須選！”
然而蘇越逼視她，不給他餘地。
“我，我選第一個。”
她有些害怕，怯生生的說道。
“到底是小孩子，還是心軟……”
蘇越暗歎一聲，他的確存著將這懂事的姐弟兩培養成修行者的念頭，但是看到她現在這副模樣，卻是有些失望，這樣的心性，怎麽可能在爾虞我詐的修行界生存下去呢？
到底還是個孩子啊！
雖然心性是可以培養的，但蘇越沒有那麽多耐心和時間，他不會閑的沒事幹去培養別人，他能做的就是用最直接，最暴力，也是最讓人震撼的方式讓姐弟兩明白對敵人殘忍就是對自己殘忍的道理，如果他們可以明白，那麽蘇越會給他們機會，功法，甚至法決都可以給他們，讓他們踏上修行路，如果不可以，那就留下些靈石，從此沒有瓜葛。
“你以為裝腔作勢會讓老子害怕？”
瘦猴色厲內荏的說道，他總有一些不安。
這種小角色，蘇越都沒出手的欲望，隨手一翻，就有一遝符篆出現，在瘦猴瞳孔猛然收縮的時刻，他將這一遝符篆丟出。
頓時各種法術密密麻麻砸去。
瘦猴毫無反抗之力，就被淹沒在符篆之中，痛苦加身的時候，他腦海中閃現出的念頭卻是。
“靈石，這麽多靈石，這些符篆，幾乎相當於一千下品靈石啊，就這樣用來對付我……”
他都有些荒誕。
被這麽多法術砸著，不死基本不可能，然而蘇越有所控製，留了他一條命，當著慕雲的麵，一腳踏在瘦猴的大腿骨上，就聽到哢嚓一聲脆響，很多人的心髒都是猛然一跳，瘦猴立即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這條腿可以說是完全廢了，他總不可能跟蘇越一樣有萬年靈芝吃吧？
兩個孩子有些害怕，不同的是慕雲害怕情緒裏存著擔憂，估計是覺得瘦猴的大哥會來找麻煩，而慕鐵則是興奮，男孩子的血液裏本就有這暴力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