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劃破空間,然後才能橫跨千萬裏。
然而通往天魔戰場,卻不是這麽簡單,若是在地仙界直接撕裂空間,那隻有仙台境大能才能做到。而這小世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不在地仙界中,雖然他還依附著地仙界這個主體。
通過小世界,才能到達天魔戰場。
眼前情景變化,蘇越還未曾睜開眼,就已經嗅到了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道。
睜開眼,眼前竟是黑暗,抬頭看天,鉛灰色的烏雲積年不散,橫在那裏,給人以無比蒼涼的感覺。地麵幹裂,指頭粗細的縫隙隻是尋常,更有那種足以將數十個人吞沒的深不見底的溝壑。
“二叔,我們來了。”
木原看見一個中年人正麵色冷肅的看著他們,恭敬說道。
中年男子叫做木道成,是木家駐守在這天魔戰場的高手,靈台四層巔峰的修為,非同小可。
“來便來了,提前跟你們說,這裏的情況已經變了,魔崽子越發猖獗,這幾日竟然還敢大規模的衝擊我木家營地,所以你們這次到來,並不輪換其他人,而是作為援軍,補充到戰場之中。”
木道成淡淡說道,也不怕這番話驚嚇到別人。
已經到了天魔戰場,就由不得退縮了。
“事情已經到了這麽嚴重的地步了嗎?”
木原麵色變了變,但也沒有太過驚惶,天塌了自然有個子高的頂著,作為木家嫡係,還輪不到他衝鋒陷陣,所以安全問題,估計是不存在的。
其他木家修士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擔憂,總體來說倒也沒有誰露出懼色,到底是大家族的子弟,這種底氣還是有的。
奇怪的是那姓沈的幾個人,修為都不怎麽高,但也沒有太過慌張。
蘇越這個時候卻是有些失措,神色幾經變化,眼中有狂喜和疑惑交雜。
“為什麽我感覺到了顰兒的氣息……”
到達天魔戰場之後,青絲咒立刻無比的清晰,告訴蘇越一個訊息,直指遙遠的前方,那一片黑暗之中,仿佛正是顰兒的棲身所在。讓蘇越恨不得立即前往,但同時他又很是疑惑,最開始這氣息在木家,可等到他到了木家之後,卻發現並沒有絲毫端倪,這個時候又怎麽會詭異的出現在天魔戰場呢?
這隻能說明,顰兒本來是在木家的,但就在蘇越進入木家的不久前,她離開了木家小世界,進入了天魔戰場。
可是她,為何要來到這麽危險的地方。
擔憂的情緒讓蘇越再怎麽壓製都無法避免的露出一絲端倪,這在別人看來,還以為蘇越是聽到了天魔入侵的消息,而感到恐懼。
剛開始隻是一道目光看向蘇越,然後是很多道,等到木原也看到蘇越的時候,露出一絲不屑。
“還道是個硬骨頭,沒想到是個慫包……”
方才蘇越不交靈石,已經讓他懷恨在心,打定了主意要報複。
“蘇兄,你怎麽了?”
陳能拉了拉蘇越的衣袖,他也發現現場氣氛的詭異,站在蘇越邊上一陣難堪,不過他卻並沒有太過懷疑蘇越,因為他覺得蘇越如果害怕,根本就不會來到這天魔戰場。
“沒什麽。”
蘇越回過神,深吸一口氣,他並不在乎別人的看法,隻是想著早點脫離木家,前去尋找顰兒。
“好了,你們全部去營地吧。”
木道成無喜無悲,轉過身子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木家人早已習以為常,緊隨其後。
戰場,果真是戰場!
修士披堅執銳,佇立在營地四周,閃爍著冷光的巨型弩箭立在牆頭,足以射殺金丹以下任何修士,這樣的巨弩,木家營地共有八十座,將整個營地都保護著,成為殺傷力最可怕的武器。
在這巨弩之後,是一隊隊精鐵煉製的傀儡,並沒有神智,盤膝在那裏,一旦戰鬥發生,馬上便會站起,消耗心髒處靈石的靈力,拉開拿在手中的大弓,射出包裹著符篆的鐵箭,一箭射出,雷火交加,威力或許不是很大,但聲勢驚人。
真正的主力還是城頭上的修士,披著包裹全身的鎧甲,都是極品法器,每十人就有一件靈器,組成戰陣後,會變得非常恐怖。
冰冷,肅殺,沉重。
這是木家營地給蘇越的唯一感覺,但他的內心卻是有些興奮起來,這種殘酷的環境,正是磨劍的好地方。
“你們,去那裏。”
木原儼然是一副主人的樣子,在劉倩這少婦的翹臀上不著痕跡的一捏之後,才正色說道,朝著正南方向的一片營帳指了指。
那裏都是散修的營帳,跟木家子弟的營帳涇渭分明。
劉倩笑吟吟的拋了個媚眼,才扭動著腰肢婀娜的去了,沈濤是他的道侶,卻是絲毫不介意的樣子,諂媚的彎了彎腰,一路前去。
木原望著母女三人的背影,隻覺小腹處一團火焰在燃燒,舔了舔嘴唇,忽然間看到陳能蘇越二人也朝那邊走去,立即變得陰冷起來,懶洋洋的道。
“你們去哪?”
陳能沒好氣的道。
“自然是去營帳。”
木原一笑,忽然厲聲道。
“誰說你們的營帳是在那裏?明明是在西北邊!”
他指了指西北邊,一片漆黑,幾乎沒有什麽人煙的樣子,明顯不是個好去處。
陳能正要發怒,蘇越卻是將他拉住,示意稍安勿躁。
“我想知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木家的意思?”
蘇越一反在木家的急躁,這個時候顯得比誰都平靜。
“我的意思,就是木家的意思!”
木原凝視著蘇越,咄咄逼人。
蘇越最後看了他一眼,拉著陳能就朝西北邊而去,找到顰兒之前,他不想節外生枝,木原這種跳梁小醜,注定成不了大器。
“沒種的散修!”
木原啐了一口,身後適時響起一片哄笑。
西北角,是木家營地的一處特殊所在,看起來似乎沒有人氣,其實是有人在的。
走進漆黑之中,才看見幾個燈盞亮著。
和意氣風發的木家修士不同,這裏的人都顯得死氣沉沉,眼神漠然,蘇越他們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抬頭,也沒有一個人因為他們的到來而產生哪怕一絲的波動。
他們身上都有著不同程度殘破的鎧甲,鎧甲裏是斑駁的血跡,這裏的血腥味很濃鬱了,但是卻沒有這些人自然而然散發出的氣息中的血腥味十分之一的濃鬱,隻有真正殺戮無數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氣勢。
百戰之士,按道理來說應該是受人尊敬的,但他們,卻死氣沉沉的在這裏,就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
“這是什麽鬼地方……”
陳能看著有些瘮人,饒是他神經比一般人粗很多,這個時候也不禁心中嘀咕。
“這是一群失去了希望,鬥誌的強者……”
蘇越以前在人間界看到過這樣的情況,那些犯下滔天殺孽的江洋大盜,成為死囚之後,就是這樣,雖然他們骨子裏仍然充滿了煞氣,但是卻沒有了希望,等死而已。
“為什麽會這樣?”
陳能問道。
“因為這裏是斥候營!”
從一旁的殘破營帳中走出一個駝背老者,如同老龜一般,擅長著脖子說話,胡須很長,托在地上,泥土都沾染在上麵。他的手中持著一根槐木拐杖,不是法器,隻是一般的槐木,整個人顯得很是慘淡。
但他仿佛已經看清了生死,沒有什麽情緒波動,隻是看了一眼二人年輕的麵龐,歎息一聲,走向營帳裏。
“你們隨我來。”
二人對視一眼,這個老者以前應該是強者,但現在靈台受損的嚴重,感覺靈力十不存一的樣子,著實奇怪。
隨著老者進入營帳,他有些吃力的拉開一扇鐵門,進去之後,灰塵撲麵而來,輕輕吹開,就露出三三兩兩丟在地上的幾個破舊的甲胄。
“自己去挑一件中意的吧,聊勝於無,在戰場上活命的希望會大一點。”
陳能蹲下身子,拿起一個甲胄,撲簌簌的抖落下上麵的塵土,哢吧一捏,這甲胄竟然就裂開一條縫隙。
“就讓我們穿這個破東西上戰場?”
他顯得怒不可遏。
老者卻是早就看過不知多少次這種情景,有些自嘲的歎道。
“因為我們是斥候營啊。”
蘇越也拿起一個甲胄,打量了一下,問道。
“什麽是斥候營。”
斥候不難理解,大軍出戰之前,斥候先行,打探消息,必要時候潛入敵營,搞刺殺。
但這隻是人間界的理解。
老者坐了下來,扶著拐杖,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也罷,很久也沒有人肯和老夫說話了,今日就跟你們講一講這斥候營吧……不上天魔戰場,永遠不知道天魔的可怕,他們繁衍能力驚人,一旦出擊,必然成群結隊,大規模的戰爭,更是幾萬天魔一齊出現,人山人海,魔氣衝天……”
想到那崢嶸歲月,老者有些追憶,更多的依然是歎息。
“而斥候營,就是為木家打探前路的,衝在最前麵,進入不知是否安全的地方,一直走,直到遇見天魔,看清楚天魔的數量,首領的實力如何,有沒有什麽天材地寶,這都是斥候營的職責……之後要做的,沒有其他,無非逃命而已,能夠逃回木家,匯報這些消息,你就可以活下去,如果回去了,但是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消息,那木家會出手殺人,所以,斥候營每一次出去,都有可能是最後一次出去,得不到有價值的消息,那就沒有回來的必要,到哪不是死呢……”
陳能眼睛瞪得銅鈴大小,破口大罵。
“王八蛋木原,老子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