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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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踏上仙途

醒來時,唐劫發現自己已躺在了裏屋床上。

翻身坐起,隻見虛慕陽正站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一張書桌前,運筆書寫著。

也不回頭,虛慕陽已道:“躺回去,你玉門初啟,靈台未穩,還需要鞏固。”

說著手一揚,筆下一張符紙已然飛出,正貼在唐劫身上。

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看這天地,感受已別有不同,周邊的一切事物突然都變得清晰起來,色彩是如此豔麗,空氣又如此美好,身體裏更是有著仿佛用不完的力氣。

“虛大哥,你是說我能修仙了?”唐劫驚喜問。

“從資質上說……是的。”

“太好了!”唐劫興奮的想要躍起,隻是剛動了一下,那身上符紙突然光芒一閃,唐劫立刻動彈不得,一下又躺了回去。

“都讓你別動了。”虛慕陽轉回身來,手中狼毫對著唐劫虛點幾下,隻見空氣中已現出道道光輝,竟如絲如縷般將唐劫纏住。

“虛大哥,這是……”唐劫不解。

“小縛靈術,可以暫時約束你體內靈氣移動。你昨晚靈氣暴走,對你經脈傷害極大,需要滋潤調養,才可正式修行,這兩天就好好歇著吧,安陽府那邊,我已為你告假。”虛慕陽淡淡說道。

說到這兒,虛慕陽將狼毫放下,坐到唐劫身邊,看這唐劫,微微笑道:“玉門五轉,中等之姿,也算是不錯了。最難得的是你獨自衝關,能做到這一步,也算是毅力驚人。”

玉門五轉,就是說唐劫的玉門開了五重,

靈台玉門,分上中下三品,三轉以下即為下品,七轉以上為上品。

唐劫玉門五轉,算是中品中的中品,雖不是什麽驚才絕豔的人物,卻也絕不是什麽廢柴。

這刻聽到虛慕陽這麽說,唐劫這才想起昨晚自己迷迷糊糊,在虛慕陽指導下引氣衝門,好像的確是衝開了五重門戶。

衝門本身帶來的痛苦巨大,饒是他有成年人意誌,毅力驚人,竟也隻衝到了第五重,到衝擊第五重時竟是直接昏迷過去,最終停步在玉門五重的階段。

“可惜,終究是我毅力不行,沒能堅持下去。”唐劫大感遺憾。

虛慕陽已笑道:“你這毅力若是不行,天下也無人能行了。衝門不是隻靠毅力就能完成的,玉門天鎖,然而不同的人禁錮程度也有不同。有些人天生門戶緊閉,就算是用靈氣衝到爆體也未必能開啟一扇,畢竟凡人體內能夠容納的靈氣是有限的。”

衝門需要靈氣,而凡人能夠容納的靈氣有限,因此決定門開程度的,除了衝門者自身的毅力外,還取決於門戶緊閉的程度。在相同的衝擊力下,門戶越鬆,則開啟越多。

因此衝門這一關,既有先天資質的成分,也有後天努力的成分。

唐劫的先天資質本不算佳,但是他意誌堅強卻遠超普通人。

這使他的衝門幾乎是百分百發揮了自己的力量。

許多修仙子弟或許有衝擊上品的資質,卻往往就在衝擊過程中因痛苦難當而哭嚎呼喊畏縮不前,白白浪費了靈氣,導致品階跌落。

因為資質與毅力種種原因,修仙弟子能夠擁有上品玉門的終歸是少之又少,絕大多數都是中下品,因此玉門五轉聽起來一般,實際上在絕大多數修仙弟子中,已經算是資質不錯的了。

聽過虛慕陽的解釋,唐劫這才恍然,原本的遺憾也消除不少。

不過虛慕陽卻是不滿意的點點頭:“如果是別人玉門五轉,我或許會覺得不錯,但你卻不同。你衝門用的是九黎兵主為自己轉生特別創造的衝門之術,若說隻能達到這種境界,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九黎兵主是誰?很了不起的人嗎?”唐劫好奇問。

沒想到虛慕陽聽到這話,臉色一沉:“九黎兵主世之大能,是超越仙台,逍遙萬界的存在。他在世時,便是提一下他的名字都會為其感應。世人畏其強大,隻稱兵主而不敢呼其名。就算他現在隕落了,也不是你一個小小凡人可以質疑的。”

唐劫被他教訓的麵容一整,恭敬回答:“是,我知錯了。”

虛慕陽見他謙虛受教,心中滿意:“罷了,這也不怪你,你畢竟初涉仙門,有許多事還不太懂,這兩天我就先好好教導你一些關於修仙界內當要注意的事吧。”

唐劫大喜,聽虛慕陽這口氣,竟是要正式收自己做弟子了,忙道:“是,師傅。”

沒想到虛慕陽卻擺擺手:“不要叫我師傅,我不會收你做徒弟的。”

唐劫愕然,虛慕陽已又道:“你也不用失望,我不收你為徒弟,是為你好。一來我現在被人追殺,雖然暫時躲避,但仇人隻怕早晚會追上來,我若收你為徒,反而會拖累你。二來你是文心國人。文心國為洗月派轄屬,我在未經洗月派許可下收文心國人為弟子,於理不合。三來,我出身虛家,一身所學都是家族傳承,不是血肉至親不可輕傳,傳了你就是背了家規。四來,洗月派乃棲霞六大派之一,名門正宗,無論底蘊傳承,都遠比虛家要強得多,你與其跟我學習,到不如進入洗月派方是正道。”

唐劫沒想到仙人們收個弟子竟然還有這許多規矩約束,這才明白為什麽之前虛慕陽一直不願意收他。

虛慕陽已道:“不過你我相聚一場,終是有緣,我雖然不能收你為徒,總還是可以教你些東西的。等過些日子我傷勢痊愈,就帶你去萬泉城,爭取幫你進入洗月派下轄的洗月學院,也算了卻這一樁因果。”

虛慕陽說到這種地步,唐劫知道已是再無可能拜虛慕陽為師了,隻能點頭應是:“多謝虛大哥!”

虛慕陽哈哈大笑:“既然你認我做大哥,我自然也不能讓你連我這個大哥到底是什麽人都不知道。也罷,就從我開始,跟你講一講修仙界的事。”

虛慕陽出身於莫丘虛家,莫丘四大修仙家族,空穀明虛,虛家排名第四。虛慕陽是家主虛懷禮的第三子,上有一兄一姐,下有一妹。出身世家,虛慕陽也算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

與他的兄弟姐妹相比,虛慕陽算得上是天縱奇才,九歲衝門,門開七轉,曾一度被家主認定為下一任的家主。

不過虛慕陽很快就讓他父親失望了。

虛慕陽對虛家最強的迷天七幻,洞虛經等強大仙術全無興趣,反而天生對陣法癡迷,精於易數演化之道。

仙家四輔,丹符陣器,每一種雖然都極重要,但絕對不存在什麽頂級的煉丹師就可以對上位修仙者吆來喝去的事。

實力是輔助,地位也就隻能是輔助。

團隊下副本沒牧師肯定不行,但有幾個牧師能當老大的?

牧師好歹還是輔助,丹師之流隻能算後勤。

誰家後勤官能做戰場指揮的?

修仙界是拳頭為王的世界,就算你擁有獨一份的天下靈丹,惹得老子不順心,照樣一巴掌拍死!

因此對於擁有強大輔助後勤能力的修士,修仙者們該客氣時會客氣,該尊重時也尊重,但這些東西永遠化不成實實在在的權威力量。

虛家在莫丘也算巔峰存在,手下有的是各類陣師,丹師,符師,煉器師,不需要未來家主親自會這些。

所以丹符器陣之道不是不好,但充其量隻是一份“好工作”,是平民修仙者的追求,卻不該是大家族繼承人的追求。

因此虛懷禮對虛慕陽的“不務正業”頗為憤怒,可虛慕陽偏偏就是死性不改。

他也算是個奇才,隨著一路修煉,竟然真在陣法之道上大放光彩,很快就成為莫丘陣師第一人,至於他那天心境的修為,不過是在老爺子逼迫下和自身煉製高級陣法的需要下,順帶升上去的。

對這世上大部分修仙者來說,天心境可能已經是他們一生中最大的追求,但是對虛慕陽來說……隻是順帶。

不過也正因此,他在天心境真人中的真實戰力並不出眾。

盡管虛慕陽的陣法能力越來越強,但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卻越來越低。

老家主最後對他徹底失望,再不管他,就幹脆讓他安心修煉陣道了。在被虛家冷淡後,虛慕陽並未灰心,而是繼續鑽研他的陣道,在此方麵的造詣與日俱增,盛名甚至傳遍了整個棲霞界。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虛慕陽得到了一份非常特殊的邀請,也就是因為這次邀請,讓他身負重傷,浪跡天涯。

虛慕陽並沒有說具體是什麽事,但是結合前因後果,唐劫多少也能想到一些,隻怕就和那九黎兵主有關。

“那段被冷淡的時間,算是人生中我最逍遙的時光吧。雖然很多人對我失去繼承之位感到遺憾,但我卻從沒想過要繼承虛家……我不適合。”虛慕陽悠悠說道:“要管理一個大家族,並不容易。有時你會需要付出許多代價。我不想失去那些……為了不失去,情願不得到。”

“為了不失去,情願不得到……”唐劫細細品味著這話,若有所思:“那是不是說,若要有得到,就必須有失去呢?”

“是!”虛慕陽回答:“你和我不同,你是個可以為了得到而失去的人,這一點,從我得知你是小河村人時,就已確認。小河村138人慘死,你卻能在那時還起心騙我,如果不是天生的絕情絕義,就是能絕對自控。你可知,這兩種性情都會給你帶來莫大威脅?”

“威脅?”唐劫不解。

“對,就是心魔劫!”虛慕陽這才將關於心魔劫的事告訴唐劫。

這是唐劫第一次知道心魔劫,這才明白為什麽當初自己騙虛慕陽騙的這麽順利。

“修仙者在修煉中,會逐漸出現本心意識。從本心出現伊始,所有曾經做過的違背本心之事,就會一一刻印在本心上。待到心魔大劫來臨,一念化一魔,即為心魔劫。”

“照這麽說,要過這心魔劫,豈不是人品越差越好?越是底線低,越是不容易虧心,也就越容易過心魔劫?”唐劫大驚。

“所以說禍害遺千年啊。不擇手段,急功近利,動輒殺人……仙路凶險,由此可見。”

“那這修仙界豈不成豺狼虎豹的天下了?”

“那到也不至於。亂極生治,為人為己。無情無義者雖可有強大實力,卻誰也不會喜歡。別說是正統修仙者不喜,就是同類人都不會相互喜歡。這類人就如獅虎,輕易難以聚到一塊兒,因為他們誰也信不過誰。”

“這到是,惡棍也是要混在好人中才能有前途的。要全世界都是惡棍,惡棍也就沒了前途。”唐劫笑說。

放棄底線雖可速成,卻不得人心,修仙界雖然殘酷,卻也有秩序,容不下這類禍害。

而且墮落是一種習性,一旦做了,想回頭都難。

這就好比你以殺人為樂。

那你殺人時不違本心,可不殺人時就違了。

也就意味著你要一路血殺下去——那等於找死。

因此一輩子做壞人,其實是比一輩子做好人還要難。

“所以我說你欺騙我,就是問你是否違了本心。你他日行事,若無底線,必遭天怒人怨。雖然事情不大,但長此以往,累積必眾。所以問問你自己,在欺騙我這件事上,如果我一直都不知道,那你將來到底到底會不會有愧疚?若是有,又有幾分?”

唐劫很認真的思索,反複捫心自問。

想了一會兒,唐劫揚頭回答:“我將來行事,必有分寸,但在這件事上,雖然欺騙了虛大哥,卻不會有什麽愧疚。此事未過底線,我無虧本心!”

虛慕陽愕然。

他看著唐劫,半響擠出一句:“這底線……著實是有些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