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電芒剛一出現,便現出非凡之處。
普通電芒皆是一現即逝,這道閃電卻是一出現便再不消失,就這麽明晃晃的掛於長空,形體有如一柄長劍,通體筆直而扁平,一頭細長若劍尖,尖頭處電芒伸縮不定,一頭則粗如劍柄,劍柄處竟然還握著一隻手。
一隻從雲層中探出,仿如雲叢天刀般突兀現出的手!
這天空中的電劍遠看隻似一把劍,但因距離極遠的緣故,實際長度怕是要達到千丈,這隻手就這樣握在閃電劍柄處,卻沒有絲毫尺寸上的不和諧。
這刻電芒巨劍甫一出現,便向著那人麵巨像劃去。
那凝而不散的閃電就這樣輕輕劃開雲層,同時也劃開了青狼之主的人麵虛像。
“是不是你,蕭別寒!”一聲憤怒的吼叫已自雲層中炸響。
那電芒劍光卻是理都不理他,已再度劃動,左一劍,右一劍,便似小兒戲耍般,瞬間將人像割得支離破碎。
盤卷的雲霧還不肯散開,猶在凝聚。
那電芒便幹脆對著雲霧巨臉輕輕遞出一刺。
電光穿過雲霧,然後迸出大片光華,炸得那雲霧四散。
雲層中竟然發出一聲輕哼,一個清朗聲音在天地間回蕩:“風牧原,就憑你也配讓我派掌劍人出手?”
這聲音聽在唐劫耳中,他心神猛地一震,脫口叫出聲來:“明師!”
“明夜空!?”一個驚懼,震撼,不敢置信的聲音同樣在風牧原的口中響起:“你已晉升紫府?”
明夜空晉升紫府一事,絕對是非同小可。
六大派相互之間對峙多年,實力上一直保持著大致的平衡。
其中真君數量最多的是獸煉門,如果把分神妖獸算上,他們至少有七個紫府級,不過境界雖高,個體實力相對較差。七絕門次之,有真君五人。天神宮,洗月派,千情宗再次之,都是紫府四人,但其中各有一位天尊,天涯海閣人數最少,隻有三位紫府,卻有兩位是天尊……這和他們的修煉功法有關。
總體而言,各方實力相差不大。
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一方多出一位紫府真君,對另一方都是莫大的威脅與壓力。
明夜空的突破,無疑就使得洗月派再添聲威。
這刻虛空中的清朗聲音再度響起:“托天之幸,終得功成,卻未成想這出關第一戰,便是與風狼主較量。”
說著那天際之上,執劍之手突然輕輕放開電芒。
那電芒長劍瞬間消散,隻留下那一隻手,對著前方遙遙點去。
就是這輕輕一點,天際上風牧原卻發出前所未有的憤怒吼叫。
雲霧變幻裏,一隻剛剛形成的青狼就這麽被明夜空一指點成虛無。
風牧原送來憤怒的咆哮:“明夜空,就算你成就紫府,也不過是初入門徑,還遠未到可得意猖狂的時候!”
“但在這種情況下對付你卻是夠了。”明夜空的聲音依舊是那樣淡泊寧靜。
明夜空沒有撒謊,論資格,他就算新晉紫府也不及風牧原遠甚。
但是現在這種隔空戰鬥的方式卻是對他大大有利。
他原本就是精擅空間之人,否則也不能最擅長亂風步。
在他成就紫府之後,對空間的理解更深,雖還未達到入道天成的天尊地步,卻也對空間之道的領悟又深了許多,正因此才能無視空間阻礙。
別看他沒有象風牧原那樣凝聚虛像,那一隻執劍的手卻是真實的存在!
是他穿過空間,從千萬裏之外送來的真實之手,可以百分百發揮出他的實力,正因此,才能完全無懼風牧原的威脅。
若說換成別的紫府,或許還有辦法解決這一問題,風牧原卻是那種標準的獸煉門大能,至少一半實力係於他那隻青天魔狼上,實力較一般的紫府明顯是要低許多的。
此消彼長下,這種隔空大對決,明夜空完全無懼他。
這刻天空中雲霧變換,風牧原和那青天魔狼的影象不斷聚集,卻又在明夜空的手指下不斷逸散,氣得風牧原瘋狂咆哮卻又無可奈何。
若是換成真實相處,以他加青天魔狼的實力,明夜空怎麽也不可能如此放肆,惟獨這種隔空對決,最考驗個人實力,卻是真正打中了獸煉門的痛處。
尤其洗月派還讓明夜空出手,分明是要借此戰為明夜空揚名了。
將來說起來,洗月派再添真君,明夜空晉升第一戰,大敗青天狼主風牧原,他風牧原竟是被人利用,硬生生成了對頭揚威的墊腳石。
想到這,風牧原一口老血都要氣出來了。
就在這時,海麵上陡然波濤乍起。
無風的海麵驟起狂瀾,一片洪峰巨浪就這麽從海中升起,不斷向著空中眼神過去,竟是升得比那海中仙山更高,卻不落下,有如一座流動的水山就這麽懸於海上,令人驚懼不已。
那海峰還在上升,漸漸竟升至萬米高空,與那天空中變幻的雲彩等高。
隨後才看到“水峰”變換,在海水流動中,竟漸漸形成一尊人像,看起來仿如大摩羅天王咒下的虛影,卻又比那威嚴高大了不知多少倍。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流動的水讓他的麵容有些模糊不清,那一刻許妙然卻還是叫了起來:“父親!”
父親?
這一聲喊讓唐劫心中也是一顫。
鎮海真君許光華?
他果然還是來了,卻不是應女兒的召喚。
這刻許光華剛出現,已張開洪峰巨口道:“恭喜明魁首晉得紫府,如此大喜之事,何必非要以殺戮爭端解決。我天涯海閣忝為地主,還請兩位給些麵子,莫要再爭了。”
明夜空哈哈笑道:“許海主的麵子自是要給的,就不知風狼主意下如何?”
話是這麽說,那一隻手卻如佛指拈花般,就這麽左一彈右一彈的,就是不讓風牧原凝聚起來。
隻要風牧原凝聚不起來,他就發揮不了實力,也就休想收走萬獸園,洗月派的破壞目的就算達到。
風牧原氣得大叫:“休想!”
“那就是風狼主不願給天涯海閣麵子了,卻是與我洗月派無關。”明夜空義正詞嚴道。
許光華無奈歎了口氣:“既然兩位不肯停,就讓我來幫你們停一下吧。”
說著那洪峰巨浪已伸出一支手臂,對著天空拍去。
看到此景,唐劫眉頭一皺。
這一拍看似在阻止兩人爭鬥,其實卻是在暗幫風牧原。
畢竟明夜空現在是先手之利,不給風牧原成形的機會,一旦讓他成形,風牧原結合青天魔狼,兩相發威下,明夜空就算擅長隔空大對決,能不能頂住風牧原這老牌紫府的進攻也是個問題。
許妙然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色變大叫:“父親!”
許光華卻是理都不理,隻是目光向著許妙然這邊瞥了一眼,看向許妙然的同時,也看向她身邊的唐劫。
那目光威嚴,淩厲,更帶著龐大氣勢。
那一刻唐劫隻覺得心頭一顫,竟有種要跪倒的心理,不過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麽做,輕咬牙關,一抬頭看向許光華,卻是沒有絲毫讓步。
非但如此,唐劫甚至開始捏印。
隨著他雙手印法變幻,唐劫眼中猛地閃過一道光華,對著天際一指:“雲叢天刀,出!”
刷啦啦二十把雲叢天刀已破雲飛出,直削風牧原。
這一幕把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就連封不智都不敢置信地看向唐劫。
在這個大能出手,所有人都隻能站在一旁老實乖乖地站著,甚至是跪著的時候,唐劫這個混蛋竟然對真君出手!
到底該說他是狗膽包天,還是敢說他無知者無畏?
難道他真以為這二十把破銅爛鐵能對風牧原造成什麽影響嗎?
此時在許光華的浪海潮峰下,明夜空的攻擊顯然受到了影響,風牧原的影像正在迅速凝聚。
二十把雲叢天刀就是在這時掠出,擊向風牧原與他的青天魔狼。
“嗥!”天空中炸響憤怒的雷霆吼叫。
這是風牧原的吼聲。
這吼聲如此大,如此憤怒,不是因為他受了上什麽傷害,而是尊嚴上的巨大折辱。
一個脫凡九轉的靈師,螻蟻般的存在,竟然敢向他一位真君遞爪子。
這簡直就是最大的羞辱!
“死!”伴隨著風牧原的暴吼,天空中的青天魔狼已對著唐劫吐出一股青色風潮。
這青色風潮看似簡單,卻凝聚出最恐怖的天地之威,即便是鬼衛加本體也擋不住這樣的一擊。
那個時候,唐劫卻隻是輕側頭看向許妙然,他說:“可願與我同生共死?”
許妙然臉上盛放出美好笑顏:“君在我在,君亡我亡。”
兩人相視一笑,竟是就這樣摟在一起,一起坦然麵對那青色風潮。
這兩口子沒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卻把鎮海真君嚇得魂都要飛起了。
“不可!”
洪峰巨手陡然回轉,一掌拍向那青色風潮,轟然將風潮拍散。
漫天的水花濺起,竟不消散,而是直接飛至唐劫許妙然身邊,瞬間匯聚成一股透明水牆,將兩人整個罩住。零散的風潮落在水幕上,隻震出一片流光華彩,卻無傷二人分毫。
唐劫看著許妙然笑道:“終歸還是利用了你。”
許妙然搖頭輕笑:“我不在乎。”
“問題是這樣一來,這第一印象就不好了啊。”唐劫長歎一聲。
第一次見麵,就用許光華女兒的生死做要挾,相信這位鎮海真君一定氣的要瘋了吧。
但是他沒得選擇。
天際之上,風牧原剛剛得到機會凝聚出的一點虛像,又被明夜空得了機會,一下點碎。
最糟糕的是,真君也不能無限製的凝聚自己。
在經曆了這麽多次失敗後,風牧原已開始感覺有些難以維係了。
“不!”他瘋狂大叫,形象在空中扭曲著:“許兄,幫我一把,拿不回萬獸園不要緊,關鍵是拿回裏麵的東西,無論如何不能落在洗月派的手裏!”
明夜空冷哼一聲:“笑話,風牧原,你以為你獸煉門有多少寶貝能對我們有吸引力?”
風牧原獰聲大笑:“明夜空,你少在這裏胡吹大氣。你洗月派覬覦我派寶物又何止一兩天,千年恩怨,皆自於此!”
明夜空哼道:“放屁。當年六派聯手對敵,付出無數性命才殺得那獠首,當時六派定約,說好了此獠由你我兩派平分,憑什麽你獸煉門就要獨得屍體?我洗月派想要的不過是我們應得的,欠下的債也該還了!”
一番話說得下麵的人紛紛呆滯,不光是唐劫他們,還有那些依舊在海麵徘徊,未趕到仙島上的人,比如沈晴丹等人,他們自然也看到了天上發生的一切。
早就知道洗月派與獸煉門有死仇,隻是誰也不知道到底因何結仇,今日才終於明白,感情最初的仇恨竟是為了戰利品之爭。
隻不知一具屍體到底有什麽好的,竟然值得讓兩派殺戮千年。
要知道,這可是兩大門派,門派非個人,很少有義氣之爭。
風牧原怒吼:“廢話,當年我派為此損失最重,連祖師都因此隕落,要不是搶得虎屍,成就師叔,隻怕早就被你們連皮帶骨的給吃了。”
“約定就是約定,豈容砌詞狡辯。背信棄義之輩,言而無信之徒!”明夜空毫不客氣的大聲回答。
兩邊互揭老底,弄得許光華到是沒了脾氣。
此時風牧原已是越來越撐不住了,他大喊:“許兄,幫我!”
許光華無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