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大廳裏,侍夢抓著唐劫左看右看,嘴裏還不時嘟囔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唐劫笑道:“怎麽?還有人冒充我不成?”
沒想到侍夢竟然把頭一點,道:“二十年前,蔡君揚那臭小子變化成你的樣子,把少爺好生戲弄了一番。”
他喊衛天衝少爺習慣了,直到現在也未改口。
唐劫大樂:“那你怎麽知道我不是蔡君揚?”
侍夢嘴一撇:“我好歹也是修煉過五神教秘傳心經的,雖不若你那般事無巨細,等閑伎倆卻也別想瞞過我。蔡君揚那小子的戲法在我這兒不起作用,若非如此,大小姐也不能把冷梅山莊這攤子事交給我。對了,你見過大小姐了沒?”
“還沒,你是第一個,我也隻知道你這裏。”
侍夢大喜,抓著唐劫道:“走,我帶你去見他們。”
卻是連莊裏的事都不管了,拉著唐劫就走,許妙然和洗月派的十三鷹都在什麽地方,再沒有比他更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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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角。
這裏位於長風島一角,突出的懸崖部一直延伸到海裏,就象是一根楔子深深紮進大海中,四周都是海浪,僅有一條小道相連。
這裏曾經是長風島上有名的風景勝地,站在此處,觀天風惡浪,曆狂風暴雨,亦不失為難得經曆。
不過自從北滄寒來到這裏練劍後,這裏便成了他一個人的風景。
每天,他會在觀海遠眺,麵對無邊海浪,舞動他手中的寒犀劍。點點劍光泛動的靈氣,結成氣牆,有如一堵無形的牆壁般阻住海浪的拍擊。
海浪有多高,氣牆就有多高。
不管浪有多大,峰有多高,就是衝不破北滄寒手中那一抹劍華。
今天北滄寒依舊來這裏練劍。
劍風舞動,帶起一片寒潮,四麵的拍岸驚濤便再無法前進一步,隻是不斷向著上方衝去,形成一片高大水牆將北滄寒包圍其中。劍光不停,那水牆便一直矗立,直到片刻後方才力竭,從數十丈高處跌落,蔚為盛景。
北滄寒收劍,長長吐了一口氣,雖身在急風勁浪中,全身卻不沾滴水,長風吹拂下,長袍擺動,道不盡的瀟灑自如。
就在這時,海浪突然暴起,席卷中央。北滄寒大驚,寶劍狂舞,卻見那海浪如有了生命般化作無數道細流衝來,竟是饒過了北滄寒的劍光直向他襲來。北滄寒大驚,抬手劈出一道掌風,凶猛掌勁下,海浪再不得寸進,但是龐大的壓力也逼得北滄寒難作寸進,他心知不好,大叫一聲寒犀劍全力刺出,就見一片冰霜掠過,這一片海水竟已為之封凍。
至此北滄寒才喘過氣來,叫道:“何人搗鬼?”
“好一招落雪繽紛,舞影分光,北師兄的落雪繽紛劍是越發驚人了。”
一個聲音在北滄寒身後響起。
霍然回首,卻見侍夢正站在那裏看著自己。
“侍夢,怎麽是你?”北滄寒微愕。
什麽時候侍夢有這手本事,竟能在無聲無息間險些逼自己出個大醜?
這念頭剛過,就見那冰封的海浪驟然解封。
嘩的一聲,海水澆灌了北滄寒一身。
與此同時,侍夢往旁邊一站,已現出身後的唐劫,他正對著北滄寒嘿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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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山精舍。
看起來略顯矮小的鐵山並非自然的傑作,而是天涯海閣請來七絕門的頂級陣師,匠心獨運下的結果。
以各類金屬為主材構築而成的山峰,內部四通八達仿佛蟻巢,每一處都布滿了陣紋,投入了大量珍貴材料,最終構成一個龐大的聚靈陣,為這裏帶來豐厚的靈氣資源與修煉條件。
這裏是天涯海閣對外接待貴客之地,但也允許門下弟子與外來修者以直接支付的方式租賃使用。在這裏修煉的每一天都需要支付數百上千的靈錢,一天兩天也許不算什麽,成年累月就是一筆龐大開銷。
對於大多數弟子而言,鐵山精舍這種地方可能一年也難得來幾天,但是對於通才社的人而言,錢的問題從來就不是問題。
桑紅梅死後,洗月十三鷹就正式入住此地,許大富婆包吃包住,這裏的單她全買了,不管住或不住,每人一間上等精舍,永遠恭候。
柳紅煙此時就在鐵山精舍中閉門打坐。
氣息隨心法運轉,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無盡靈氣湧入體內,如朝霞雨露,潤澤己身,一點一滴的做著改變,並從肉身層麵向著靈魂層麵蔓延。
待到一個大周天運轉完成,柳紅煙長出一口氣。
果然這鐵山精舍就是名不虛傳,雖然與水月洞天還是不能比,但是在對外開放的修煉寶地中,鐵山精舍已是相當不錯的了。在這裏修煉,速度卻是比一般情況快了一倍。
就在此時,柳紅煙突然一陣腳步聲在屋外響起。
腳步聲不輕,也不重,卻就這樣響起在柳紅煙的耳中,柳紅煙心中大驚。
鐵山精舍乃是閉關修煉之所,因此每座房屋周邊都配有法陣,從無人能在未經主人允許的情況下擅自進入。但這刻腳步聲清晰在院內踏動,卻未聽到一絲動靜。
就象一隻幽靈正在穿過法陣,飄然而至,腳步聲依舊,一步步走向屋中。
那一刻柳紅煙心中的危機感本能浮現,兩指一拈,已引燃一紙緊急求助符,那符化做一道火光遁空而去,直撲附近的午弦光所在。同時她再咬破舌頭,吐出一口血在自己左手上,刹那間幻化出無數手印,右手擎起洗月律令。
腳步在門口停止。
柳紅煙已一指向門口點去,指光在空中幻化出一柄黑色巨鉤。
天蜈鉤!
門開。
那幻影蜈鉤斬出門外,卻不見一絲動靜。
柳紅煙愕然。
唐劫已與侍夢北滄寒邁步進來:“好辣的妹子,連人都不看,就痛施殺手啊。”
然後三人楞住:“怎麽吐血了?”
“賊子受死!”一個聲音在腦後響起,隨後是轟的一聲,卻沒了動靜。
愕然回頭,就見午弦光正躺在身後/庭院中,已被法陣轟得遍體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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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園。
這裏是天涯海閣豢養妖獸的地方。
雖然不象獸煉門那樣精通馭獸,天涯海閣卻也有自己的豢獸場。妖獸們可以在這裏覓食,修煉,甚或戰鬥。
因為小狐狸羅月的緣故,衛天衝沒事的時候就喜歡來這裏,
今天衛天衝站在鬥妖台前,小狐狸正在台上,與一隻體形碩大的黑狼作戰。
那黑狼凶猛無比,在獸台上行動如電,巨大的狼爪揮動,拍在用金鋼石鑄成的鬥獸台上,時不時就濺起大片碎石。
小狐狸不得不利用自己的淩波步天賦連連躲避,靈巧的身體在空中穿梭扭東,就象是一隻海燕上下翻飛。
“打它!揍它!幹掉它!”衛天衝握著拳頭大喊,引來旁邊蘇馨玥不斷白眼。
就象衛天衝有羅月一樣,蘇馨玥也有自己的黑狼小灰。
二人由此產生較量之心,有事沒事就要爭鬥一番,象這樣的爭鬥早已是家常便飯。
這刻那大黑狼狼爪揮揚,在空中擦出道道犀利爪痕,小狐狸四腳急踏,身形連閃,險之又險的躲過攻擊,就在這時黑狼突然咆哮一聲,一道玄光從口中冒出,勁射羅月。小狐狸眼看避不過,同樣張嘴,一道冷月光華閃現,正撞在黑狼玄光上。兩道光芒對撞,就見玄光破碎,這一記冷月虛空斬已斬向黑狼,饒是那黑狼閃避得快,還是被擦過腹部,現出一道恐怖傷痕,重重栽倒在台上。
“小灰!”蘇馨玥心痛叫了起來。
小狐狸見狀大喜,叫道:“贏了!”
下一刻就見那黑狼突然躍起,狼爪以碎裂虛空之勢拍出,正拍在小狐狸身上,將她一爪擊飛出去。羅月慘叫著著跌出鬥妖台,那黑狼哼了一聲:“得意的太早了些。”
衛天衝衝過去一把抱住小狐狸,氣得大喊:“你耍詐!先前是故意受傷。”
那麽多次相鬥,衛天衝自然對黑狼的能耐有所了解,知道這黑狼剛才絕對是故作不敵,就為了詐敗突襲。
蘇馨玥不屑道:“戰術而已,你懂什麽。”
衛天衝怒道:“為了贏我,不惜兩敗俱傷,蘇馨玥,你覺得有意思嗎你?”
說著已抱著小狐狸走了。
蘇馨玥被他嗆的一時語塞,半天才反應過來,氣得一跺腳,對著衛天衝的背影大喊:“要你管!”
他們兩邊爭鬥,有時是小狐狸贏,有時是大黑狼贏,而無論是哪方獲勝,這兩人都沒有謙讓的意思,總是會盡情的奚落對方,失敗的一方便隻能忍著,直到以後再扳回來。
這段時間,小狐狸羅月連贏黑狼幾次,讓蘇馨玥心裏特不舒服,為了幫蘇馨玥開懷,黑狼小灰便使用了這種兩傷戰術,沒想到竟被衛天衝搶白。
心中委屈,抱著黑狼道:“小灰啊,這次真委屈你了,為了替我爭口氣壓下那混小子,弄得自己也受傷了。”
黑狼到不在意:“這點小傷不足掛齒,到是你,又何必這樣一直與他鬥呢。”
蘇馨玥狠狠瞪了衛天衝一眼,嘟囔道:“反正我就是不想讓他贏。”
“又來了,你們兩個啊,總是鬧個沒玩。”無奈的聲音在蘇馨玥背後響起。
“侍夢,你好好的不在冷梅山莊,跑這裏來做什麽?”蘇馨玥一邊回答一邊轉頭,正看到侍夢,北滄寒,午弦光與柳紅煙。在他們中間,那張熟悉的臉正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唐劫!”蘇馨玥失聲叫了起來。
叫聲傳到尚未走遠的衛天衝耳中,聽到這個敏感詞,本能的轉過頭來,正看到唐劫。
四目相對,唐劫看著衛天衝,笑道:“一百多年沒見了,少爺,別來無蛘否?”
那一刻,衛天衝先是全身哆嗦了一下,然後做了一件讓唐劫完全沒想到的事。
他雙手一措,一個分外巨大的火球已在他手中出現,衛天衝放聲喝道:“蔡君揚,你個賤人還敢用這套耍老子,給我死來!”
轟!
堪比房屋大小的超級火球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