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光洞,唐劫等人發現自己已站在一片田野中。
眼前是一片開滿了鮮花花園,四周的植物鬱鬱蔥蔥,長勢喜人。可惜這些植物大多不是什麽有靈性的,隻是些普通植物,卻將整片空間裝點的極美。
“什麽嘛。這麽辛苦才進來,還以為會有滿地的天材地寶呢,卻是一些普通至極的花花草草。什麽狗屁仙帝,當真無聊至極。”冰凰已是抱怨道。
她是魔頭,對仙帝自不會有任何恭敬。
“再辛苦也與你無關。”許妙然白了她一眼道。
對此女許妙然自然是早就知曉,隻是到現在才有機會與她正式接觸。這也是唐劫有意如此吧,兩個女人在一起,有時會橫生許多麻煩,反不如伊伊,純潔簡單,什麽都聽哥哥。許妙然雖一向信任唐劫,卻一向有自己的主見,別的事可以聽唐劫的,這種事卻一定不聽。
果然冰凰聽了立時發怒:“關你什麽事?”
許妙然冷冷看了她一眼,不屑一顧的回答:“這地方是我夫君破解的,這裏的一切都是我夫妻二人的。所以這裏就算有再多的寶貝,也都是我夫妻二人的,我這個正主都沒說話呢,你一個外人在這裏可惜個什麽勁?”
冰凰聽得目瞪口呆,她雖是魔女,但有些事還真不是靠一個魔字就能解決的,反倒是許妙然出身天涯海閣,當年可也是響當當的一個魔女名號。
這兩個魔女撞在一起,大家玩魔性,真未必誰輸了誰,可要論身份地位的優勢,許妙然就甩了冰凰不知多遠。這刻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把冰凰噎得死死的,氣得她無奈。眼珠子一轉,看到旁邊伊伊,不由眼前一亮,正想說話,卻見許妙然已招手道:“伊伊過來,這個家啊是哥哥嫂子的,也是你。”
伊伊笑嘻嘻過來,牽住許妙然的手,冰凰拉援軍的想法還沒展開便胎死腹中,回頭看去,隻見圖圖向後退了幾步,唯有那雲母戰傀和小三依舊不動,看樣子不介意與她搭個夥。
冰凰幽怨地看向唐劫,卻見唐劫完全無視了這女人間的爭風吃醋,自顧自的看著周圍,若有所思。
心中一動,冰凰道:“可是這裏還有什麽布置?”
唐劫搖搖頭:“問題就在這兒,我剛剛已用洞察天目看過,卻沒發現任何陣法布置,看起來這裏就象一處簡簡單單的農家花園。”
“竟有這種事?”許妙然奇道。
以迷羅天蹤大陣守護的地方,要說就是這麽一處平常之地,誰人能信?
不說神器道兵俯拾可得,玄奇神功數不勝數,至少也得留下些什麽心法寶典,靈丹妙藥,曠世神兵才對得起你仙帝身份,和這一層套一層的法陣守護吧?
然而偏偏唐劫就是沒看到任何機關布置,這裏就是一處普通至極的小花園,四周有一些空地,遠方還有一棵大樹,除此之外,便一應皆無。
“會不會是你看漏了什麽?”許妙然問。
“我再試試。”唐劫眉心中神光亮起,一隻豎目現形,同時腳下現出一片玄奧至極的道域。在這道域作用下,唐劫的洞察天目已臻極致,天底下可以說再沒什麽能騙過他的眼睛。
可就是這樣看下來,唐劫竟依然未能有任何發現。
“這可真是奇了。”唐劫訝異道。
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何這裏的一切會如此普通,甚至連靈草都不見一根,空氣中的靈氣更是稀薄的可憐。
正奇怪間,伊伊卻突然咦了一聲,小腦袋微微歪起,看向四周。
唐劫心中一動,問伊伊:“伊伊,可是有什麽發現。”
伊伊抓了抓頭皮,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就是覺得奇怪,既然這裏已存在萬年,為何這裏的花草卻隻有幾十年的壽命。”
“你說什麽?”唐劫震撼。
他先前隻注意那些隱藏的設置了,還真沒注意到花草本身。
現在被伊伊點醒,回頭再看,這才意識到這花園裏的一切看起來的確與外間並無二致。花草生長的並不算茂密,遠處那孤零零的樹也不算高大,就算不象伊伊能直接感受到花草樹木的存在歲月,也能判斷出這裏存在的時間不可能太長。
可是……這裏明明存在了已經有上萬年啊!
“時間靜止!”唐劫從口中蹦出這四個字。
這是時間道的無上道法!
也隻有這種道法,讓這片土地經曆萬年衝刷而沒有絲毫變化。
“是什麽人能施展樣的道法?”許妙然亦為之駭然。
唐劫回答:“我聽姬瑤仙說過,仙帝玉成子,天縱之才,驚才絕豔,掌時間,空間,因果,命運四道,普天之下,莫有能及。這時間靜止的道法,定是他所施展,也隻有他才能有如此手段。”
“聽起來卻也未必有多了不起。”許妙然嘟囔。別人不知,她還不清楚麽?唐劫悟十二大道,入六道,掌握了六門道法,未來隻要循序漸近,早晚能掌六道。換句話說,玉成子這所謂的古往今來第一驚世駭俗的天才,已經被唐劫給比了下去。
冰凰卻道:“問題是他為什麽要把如此手段使用在這麽一片平凡的土地上?”
“能夠維持萬年的時間靜止,就算是玉成子想必施展起來也不容易吧?既然是堂堂仙帝大費周折布置與保護的地方,就一定不是普通之地。”唐劫斷然道:“我們好好找,一定會找到關鍵所在。”
“可是這地方看起來每一處都很普通啊。”圖圖也嘟囔了一句。
他無意中的這話,卻讓唐劫眼睛一亮。
“每一處都很普通……每一處都很普通……”唐劫喃喃自語:“是了,如果玄奧存在於這裏的某一處地方,那時間靜止隻需對著那一處運用即可,為何還要作用於整片空間?”
許妙然聽得也是一呆:“夫君是說……”
“這片空間!”唐劫斬釘截鐵的說:“這片空間本身就是最大的玄奧所在。這裏一定不普通,隻是我們還沒有看出問題來。”
唐劫說著已走到花園的中央坐下。
這一次他沒有再嚐試用洞察天目去搜尋什麽潛藏的秘寶,而是將神識打開,擴散,充斥到這片空間的每處角落。
他相信,如果這片空間本身就是仙帝留下的無上至寶,那麽自己此刻所需要做的就不是去尋找或發現什麽,而是去細細地感受。
神識如觸絲,千絲萬縷,密密麻麻,在看不見的空間層麵,就象是絲海狂濤一般,湧向四麵八方,紮入土地,刺入天空,深入草木,探入空氣。
唐劫的神識在這一刻分化成千千萬萬的意識,去感受這空間的存在,去感受這裏曾經的一切。
果然,唐劫很快發現,在這片空間中,有一種深沉的意念存在。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唐劫無法用言語去形容它,但在接觸到這意念的一刻,他卻感受到一種來自久遠滄桑的力量與意誌。
這意誌浩瀚偉大,帶著無窮的智慧,當唐劫接觸到它時,便仿佛穿越了久遠的時光。
他看到有一個人正在行走。
那個人渾身籠罩在一片金光中,他看不清那個人的臉,隻能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顫栗。
他就這麽一路走來,走過曠野,走過城市,走過高山,走過大河,不急不徐,亦不飛行,奇怪的是所有人對他卻都視如不見。
沒有任何人能看到他,也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擋他。
他就那麽一直走,山也好,水也罷,都是這麽筆直的走過去,仿佛一切於他皆不存在。
他走了很久很久,也走了很遠很遠。
有一天,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這個人走到一片空涼孤寂的曠野中。
站在那片荒涼雪白的野外,他突然停了下來。
一動不動,任由雪花灑落在身上。
積雪將他覆蓋,卻不融化,漸漸變成一個雪人。
他站在雪裏,仿佛死了一般。
雪停了,雪人卻沒有融化。
雪變成了冰,冰又變成了石塊。
一尊雕像就這麽孤零零的矗立在荒野中。
偶而有人從這裏經過,看到田野中有一尊石像,亦會覺得奇怪。
曾有愚夫嚐試把石像敲碎,隻會想用些碎石子蓋房;亦有人聰明些,試圖將石像搬走,可賣個好價錢;更有人認為是神跡下凡,為其燒香還願……
不過這些人統統沒有成功。
那試圖砸碎石像的,用錘子砸到了自己的腳。那試圖搬走石像的,累倒了兩匹馬,也未將石像搬動;那對著石像焚香禱告的,當天晚上就害了重病,險些一命嗚乎。
石相不在意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
時間就這麽慢慢推移著。
一天一天。
一年一年。
轉瞬便是百年。
這一天,沉寂了百年不動的石像突然動了。
大片的石塊從石像身上剝落,便象是泥人複活,冥卒重生,伴隨著那一片片石塵瓦礫的去除,那個全身金光的人終於再度出現。
他朗天長笑一聲,說:“靜思百年,終得證道!想不到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頓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完成的。無遮無掩,更無守護,若讓那些仇人知道他們錯過了什麽,怕是要悔恨一生了。哈哈哈哈,這便是機緣,機緣啊!機緣即至,天道欲成。自今日起,我便是玉成子!”
說著又看了一下四周,慷歎一聲道:“百年頓悟,無盡道念早隨我意誌,融入此處。什麽樣的天才地寶,也比不上那無盡大道。此地既為我證道之所,那便好好留存,以饗後人吧。”
說著隨手一揮,這一方土地連帶著整片空間都被他收走,仿佛世間從來都沒存在過這處地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