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輝煌的勝利。
黃庭世界一戰,赤地老祖的魔軍基本全滅,不死的也都被冰凰收攏為手下。雖然魔族出了名的不講信義,不過高等魔族對手下還是有一定的控製辦法的。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控製部下的神魂,掌握其生死。雖然這種辦法很難獲得全部的忠誠,而且限於自身實力也不可能無限製的控製,但冰凰選擇性的控製部分高級魔族,已可達到對部屬的大體掌控。
至於說接下來會做到什麽程度,就要看她個人的智慧了。
在這方麵,冰凰到是頗有自信。她跟隨唐劫這麽多年,許多東西就是看也看會了。
收攏了魔族殘兵後,冰凰就要帶著他們回鴻蒙界了——按照協議,她現在是自由的。
這一天,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候。
天織嶺上,唐劫親自送別冰凰。
天空中,一百二十輛火焰戰車組成了魔族最後的陣容。唐劫站在中央戰車的頂層,四周是一大批的魔族跪地,唯有中間的冰凰昂首屹立看著他。
“雖然知道這些話對你多半沒用,可我還是用說,此去鴻蒙,凶險重重。無論是你現在的實力還是你的這些手下,都不足以為依靠。若是可以,我還是希望你能重新考慮你的決定。”唐劫道。
冰凰微笑:“如你所言,你知道我的答案。鴻蒙界的確危險,我的這些手下也的確靠不住,可這些都不能束縛我向往自由的心。我承認,在你的羽翼庇護下,我可以生活得很好。可那又怎麽樣?我是魔族!我注定不屬於人類。我們魔族做事,想來隨性,從心所欲。可這些年來,因為你的限製,姑奶奶活得都快不象魔族了,真真是憋屈都憋屈死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我怎會放過?所以,你若有心,就祝我好運吧。”
“口頭祝福不如實際行動,既然你要走了,我送你份讓你可以在鴻蒙界立足的大禮如何?”
冰凰眼神中泛起一片光芒:“什麽禮物?”
唐劫回頭招招手,遠處天空便飛來一隊修士。為首的赫然是蔡君揚,跟在他身後的有夕殘痕,彭耀龍等一批青年紫府及一批化魂階的修士。
“他們?”冰凰不解地看唐劫。
唐劫道:“讓他們跟你一起去鴻蒙界吧,做你的助手。這些魔族你剛剛收攏,暫時還不太好用,有他們在,為你分憂,你應當可以輕鬆許多。”
冰凰叫了起來:“你瘋了?鴻蒙界內魔氣深重,久處其中必受侵染。當年仙帝反攻鴻蒙,最終也還是在魔氣侵染下不得不退回星落界。鴻蒙界,不適合人族!”
“卻也未必。”唐劫淡淡道:“你的玉女冰心訣不就可以抵抗魔氣侵染,庇護自身不失嗎?”
“可我……”
“那是你功法被破的原因,不是神功本身不低魔氣。其實以前有過不少可以對付魔氣的功法,隻是在漫長的曆史中大多失散。幸運的是,我有幸得到過一本。”
唐劫說的自然就是鎮獄魔胎經了,這本功法可以將魔氣煉化成魔胎,提升自身,也算是一門難得的神功。
不過唐劫成就完美之身後,走的已經是自己的道路,其他所有功法,包括紫玉心法,降世心經,鎮獄魔胎,統統都隻是輔助。
鎮獄魔胎雖好,卻不可能成為唐劫的主修,反倒是它煉化魔氣的手段可以幫修士有效對抗入魔,所以起初唐劫想把此功傳給修士們,讓他們修煉以對抗入魔。後來卻發現,此功雖然修煉有成後可以對抗入魔,但在沒有修煉到一定地步前,本身卻有著極大的入魔危險。
這一點就跟冰凰的玉女冰心訣一樣,借黑暗的力量提升自己,就難免有墮入黑暗的危險。
所以唐劫不得不打消計劃,而改成選擇其中部分修者修煉此功,並有唐劫監督保護。
有了唐劫的監督保護,修者入魔的概率大大降低,隻是如此一來,能修成鎮獄魔胎的修者也大大減少。
而現在,出現在冰凰麵前的就是這批修成了鎮獄魔胎的修者。
由於已經修成魔胎,隻要神功不破,就不用擔心魔氣侵蝕,所以他們現在已經可以自由闖蕩鴻蒙界了。
“原來是這樣。”聽過唐劫的解釋,冰凰明白了。
蔡君揚這些人,固然是唐劫給她的幫手,但從另一方麵講,又何嚐不是唐劫派來監視她,利用她的?
唐劫之所以肯讓冰凰救下這樣一支魔軍,就是因為他需要這樣一個人。這個人要有著魔族的身份,卻代表了人族的利益。他可以在鴻蒙界中縱橫馳騁,盡情殺戮。不象冥界君王要是朝鴻蒙界出手,絕對會招惹來一大批魔主的憤怒,一個鴻蒙魔族的出手,卻無此顧慮。所有的一切都隻是內戰,而內戰,在鴻蒙界是最屢見不鮮的事。也隻有內戰,才能讓魔族強大。
有了這個人在,唐劫就可以安心的守護本土,而由對方負責攻城略地,對鴻蒙土地的侵略;有了個這個人,唐劫就能更加清楚了解魔族的動向,知道會有哪些敵人要過來,知道他們是什麽人,知道他們有什麽特點,知道他們有什麽計劃;有了這個人,他就可以坐看鴻蒙內鬥,自我消耗,用魔族的力量來對抗魔族……
冰凰,就是這個人選。
她的野心是唐劫實現計劃的重要工具,冰凰自己也知道這點。同樣的,她也知道自己要想在鴻蒙界殺出一片天空,就必須有一個勢力讓自己依靠。
她笑:“那好啊,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正好本座勢力新成,人心不穩,正是用人之際。你要是不心疼,我可就要交重擔給他們了。”
唐劫笑道:“重責大任盡管交付,但是我也把話丟這兒。如果有一天,你看他們不順眼了,不想要他們了,你可以把人還給我,但別玩花樣。我交給你這些人,不要求你一個不少的還過來,但至少大部分得完完整整的還給我。”
冰凰便嘻嘻地笑:“哎呦,這話說得本座壓力好大,以後派任務給他們,那危險些的都不敢派了。再說了,這大部分是多少?要不要你給我定個標準?比如八成?隻要不死過這個標準,那就怎麽都可以?”
她起初還是好好說話,說著說著就開始露出魔族本性了。
唐劫臉色一沉:“你就記著,他們是來幫你的,不是來害你的,為了自己,別做傻事。”
“那你最好明白,所謂魔者,隨心所欲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象你一樣,隻考慮厲害得失的。我魔族行事,有時圖的就是一個開心!就算是來幫我的又怎麽樣?若是讓我不開心了,本座自斬手臂也不是做不出來的……”
唐劫點點頭:“我懂你的意思,放心吧,來之前我就和君揚他們說過了,隻要不是和我人族利益有關的事,他們是不會幹涉你的。就算是和人族利益有關的事……隻要不是大事,也盡量聽你的。”
“怎麽界定大或者小?”
唐劫沉吟了一下,終於道:“我讓他們盡量聽你的,少唱反調。隻要不是讓他們送死和害我人族,他們就不得反對。”
冰凰臉上露出勝利的笑:“這還差不多。”
回頭看了一眼蔡君揚,冰凰道:“還不來見過主人?”
蔡君揚臉色一黑:“我們是來幫你的,可不是給你當奴才的。”
“瞧,這才第一個命令,就又人不聽了。難道我剛才的命令是在讓他們送死,或者害人族嗎?”冰凰立刻道。
唐劫麵帶尷尬,輕咳了一聲:“為我人族,忍辱負重。”
蔡君揚倒吸一口氣,這才不情願的過來,執下禮道:“蔡君揚見過仙子。”
下禮便執了,主人時萬萬不能喊的。
冰凰微揚頷首:“不要再叫我仙子了。從今天起,本座就是神凰魔女。你們既不以我為主,那以後便稱首領吧。”
以冰凰為首,這點是無可置疑的。
所以蔡君揚等人同聲道:“見過首領!”
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得了這支力量相助,冰凰實力再增,她也不再猶豫,轉頭向傳送門走去。
就在要離開的時候,突然轉過頭看唐劫。
那一刻,她所有的狡黠,野心與心機都消失不見,代之而起的是那仿佛曾清純的玉女。
就那樣站著,冰凰看著唐劫,她大聲說:
“唐劫!”
“什麽事?”
“我就想問你,你對我……真的就從未動心過嗎?我是說,哪怕隻是一點點的喜歡?”
唐劫愣住。
他呆愣了一會兒才點點頭道:“有,而且不止一點點。”
冰凰的眼中便現出璀璨的光。
她顫抖著說:“那為什麽你當初要拒絕我?”
“因為那不是我接受的理由。這個世界,有許多美好的事物值得你去喜歡。但不是每一樣你都能擁有。有些人,就象那路邊的花,你和它的緣分就是擦肩而過。強行把花摘回去,隻會枯了花朵,凋了心靈,沒有任何意義。”
冰凰呆了。
她喃喃自語:“原來是這樣麽……”
終於想明白了什麽,她臉上綻放出笑容。
她說:“多謝你的提點,知道你不是對我沒感覺,本座現在心理好受多了。不過可惜啊,我終究是魔。既然是魔,就會有魔的處事手腕。所以唐劫許妙然你們這對狗男女給我小心了。如果有一天,本座神功大成,蓋世無敵,那我就親自率領大軍入侵此界,把你唐劫搶過來做壓寨夫人,待玩膩之後再甩掉,閹掉,殺掉!”
說著已轉身離去。
這一番話說得囂張霸氣,誰也沒看到,在冰凰的眼眶中,一滴淚水悄然蒸發。
遠遠望著她的背影,唐劫點頭:“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麽?”旁邊許妙然不解。
唐劫回答:“墮入魔道者,改變的是那份對世界的認知,對善惡的理解,對性情的變化,對是非的感受,但是有一樣東西並不因此改變……那就是我們的感情,我們的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