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七章
李家大宅,因為陳平的到來,一直都很冷清的氣氛驟然間熱鬧起來,李誇父一輩子都沒有結婚,身邊更沒有出現過什麽過客一般的女人,始終都是獨身一人,唯一的紅顏知己末離如今是李家的大管家,李誇父的生活起居,每日的形成安排,要會見什麽人物,全部都是她一手包辦,這個跟在李誇父身邊二十多年始終無怨無悔的女人算是李誇父唯一的紅顏知己,沒什麽大野心,相當滿足目前這種相忘於江湖的局麵,估計這輩子兩人都沒可能在近一步,這讓李誇父寂寞的時候都會跟陳浮生打趣,說這輩子一個幹兒子一個幹女兒,最後都在陳家風生水起,在過個十年二十年,沒追就把自己這老家夥給忘了,而外界也頗為玩味李誇父在陳家複雜的人際關係,跟陳浮生和陳慶之兩個陳家核心人物的恩恩怨怨不說,就跟小輩夾雜在一起,也頗為讓人眼暈,幹女兒跟幹兒子成了夫妻,這稱呼上麵也太亂了點,不過幾個當事人都無動於衷,各叫各的,李誇父陳平和唐傲之對自己的詭異稱呼,也坦然受之,沒半點尷尬。
陳平來到李家大宅的時候,李誇父正在自家魚塘裏麵釣魚,李家大宅的占地麵積相當廣泛,前院的一個浴池幾乎就相當於一處小型四合院的麵積,水波清澈,末離心思玲瓏的在裏麵放了幾尾紅鯉魚,來回遊弋,跟惹眼,估計任何人坐在這裏等這些不怕人的魚上鉤,都會很有成就感,難得有些閑情逸致的在這打發時間,是很少見的事情,大冬天的北京,溫度足以讓水麵結冰,單單調試這裏的水溫就得花費不少人力物力,所以陳公子走上小拱橋看到這一幕都有點錯愕,這種生活,也太奢侈安逸了些。
李誇父性子淡然,看到陳平,不管內心如何,表麵上都平平靜靜,笑道晚上想吃什麽,自己通知廚房,跟末離說下也行,讓她安排,晚上我們一起喝兩杯。
陳平笑容燦爛點頭道晚上我就不回去了,住這裏,幹爹私藏的什麽好酒,盡早拿出來,我幫忙解決一些,明早起來就滾蛋。
李誇父哭笑不得,放下魚竿,站起身在前麵帶路,沒有血緣關係的父子行走在這處在普通人眼中相當逆天的大宅子裏麵,李誇父沉默了下,靜靜道:“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陳平默默點了根煙,深吸了一口,冬日的空氣微涼,隨著煙一起入肺,神清氣爽,他眯著眼睛,雙手背在腦後,輕笑道年後掃平河北李家和湖南王家這兩個螞蚱,然後消停一段時間,我跟葉家已經達成協議,幫助他們打開歐洲市場,一旦成功,葉家就算不能取代黑手黨的位置,也能占據歐洲的大半江山,這麽做看似將大筆的利潤讓給對方,但也把葉家推到了最前方的位置,我跟黑手黨的一筆糊塗賬,算不清了,但陳家遠在中國,哪有在即將在歐洲紮根的葉家吸引仇恨值?這麽大的利潤,哪裏是白拿的,葉破城明顯也知道這一點,但似乎不擔心,既然這樣,那雙方一拍即合,我也做個人情,將歐洲這塊燙手山芋扔出去,葉家隻要進入歐洲,跟陳家接下來將會進入一段幾乎無限製的蜜月期,接下來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李誇父點點頭,似乎從唐傲之嘴裏了解了不少情況,淡笑道到時候如果需要幫忙,別不好意思開口,幹爹這把老骨頭還是可以活動兩下的,需要的話,盡管說。
陳平愣了一下,默然點頭,走在自己麵前的這個男人,看起來並不高大,自己喊了他二十多年的幹爹,但細細算起來,其實沒多少次的,在自己剛剛去歐洲的那段時間裏,他甚至隻身一人闖到了意大利,找到了當時駐紮在米蘭的葉家龍組,氣勢如虹殺進去要人,那種近乎不顧一切把天捅破的架勢,連陳平都理解不了他那份執著,所以就算他在怎麽沒心沒肺,每每想起這些,也是心懷感動,而現在,還是這個跟自己沒半點血緣關係的男人開口,說有什麽困難,不用客氣,這份情誼,如果用利益去衡量的話,陳平都覺得自己是徹徹底底的王八蛋。
“我知道的。”陳平輕聲開口,重重吸了口煙,咧開嘴,笑道不過估計不需要幹爹出手,葉家暗中發展了這麽久,不缺錢和人脈,在加上當年他們在歐洲餘威尚存,陳家隻需要派出最精銳的戰鬥力就可以,納蘭家的軍刀部隊已經到達南京,這樣一匹恐怖力量,放到歐洲,不管是自己人還是對手,都可以好好銷魂一把了。
李誇父何等聰明的人,聞言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搖頭笑著說了一句:“那老家夥還真舍得,這份嫁妝,價值無法估量了。”
他語氣頓了一下,玩味笑道怎麽也不能讓幹女兒受欺負了,看來我也得準備一份過得去的嫁妝才行,不然以後你和小之在一起,她連點陪嫁的東西都沒,豈不是讓人笑話?
陳平哭笑不得,搖搖頭,似乎想起那張絕美的俏臉,嘴角弧度愈發溫暖,語調輕柔道她不需要什麽嫁妝的,真不需要。
李誇父沒說話,繞過水塘,兩個男人在前廳的屋簷下下了盤棋,平和到不帶絲毫勝負心的娛樂心態,都不計較得失,所以陳公子比較悲劇,開局幾乎就被牽著鼻子走,到了中盤開始無賴玩法,不惜兩敗俱傷跟李誇父換子,賊歡樂,一直嘿嘿傻笑個不停,最終被完虐,末離出現在前廳門口,看著下棋不亦樂乎的爺倆,笑容溫婉喊了聲吃飯。
餐廳裏,李誇父果然拿出珍藏的好酒,兩瓶五十年的國宴茅台,這頓飯的規格,幾乎比得上最高領導.人會見別國大員了,就連陳平這種對酒並不算太有愛的人都兩眼放光,不願意上桌的末離拗不過李誇父和陳平的堅持,坐在桌上,安安靜靜的吃菜,話語很少,三人喝了兩瓶茅台,大部分都進了兩個男人肚子裏麵,陳平還意猶未盡,這頓酒喝的舒坦,在納蘭家喝酒,跟納蘭風你來我往針鋒相對,在許家喝酒,麵對一大群肩膀上最差也是少將軍銜的中年大叔,更是提心吊膽,說句話都需要小心翼翼,但在這裏不一樣,陳平也徹底放開,最終又跟李誇父解決掉一瓶瀘州老窖,屬於那種市麵上基本不流通的稀罕貨,七十三度,喝的太嗨了,這下是真暈了,估計李誇父也不太清醒了,反正是跟自己幹兒子喝酒,不見外,幹杯相當豪爽,話匣子也打開了,說了不少,但具體說的什麽,陳平就沒印象了,你一言我一語中,最後少半瓶73度的瀘州老窖也見底了,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扶著桌子站起來,搖搖晃晃,拒絕了末離的攙扶,陳平迷迷糊糊走進房間倒頭就睡的時候,隱約間記得一向沉穩嚴肅的李誇父唱了一首歌,老歌,羅大佑的《你的樣子》。
“我聽到傳來的誰的聲音,向那夢裏嗚咽中的小河….”
這貌似還是陳平第一次聽到李誇父的歌名,意識模糊中,隻覺得本來挺不錯的一首歌,從幹爹嘴裏唱出來,走調的異常嚴重,但卻夾雜著一種很純粹的情感,哀而不傷,陳平不願意去深思,也沒那能力,喝了這麽多,腦袋是在太他媽疼了,最終躺在床上,衣服都沒脫,就沉沉睡過去。
“我看到遠去的誰的步伐,遮住告別時哀傷的眼神,不明白的是為何你情願,讓風塵刻畫你的樣子,就像早已忘情的世界,曾經擁有你的名字我的聲音…..”
多少我們曾經以為刻骨銘心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的事情,在回不了頭隻能向前走的路上,在逐漸被塵封的歲月裏,說著念念不忘,最終卻慢慢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