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視眾生為魚肉。萬裏飛雪,將穹蒼作烘爐,熔萬物為白銀。
雪將住,風未停,鋼鐵裝甲熊自南而來,鐵蹄錚錚,碾碎了地上的冰雪,掙脫了冰封的囚籠......如果沒人打攪的話,占盡地利優勢的風雪狂徒當真有可能借勢將其他人一網打盡。
但林蕭卻不肯答應,所以S級魔法洶湧襲來,火雨流星從天而降。深藍色的凜冽寒冰,暗紅色的烈焰隕石,在這片大海上展開了聲勢無比浩大的碰撞。
堅硬如鐵似鋼的冰麵轟然崩碎,冰屑翻飛,巨浪澎湃,碰撞激蕩出的水霧迷蒙漫天。
好不容易抓到機會的老黃等人頓時大喜,衝破碎裂的浮冰,竄入海賊船中進行殺戮掃蕩,亂成了一股沸粥......
另一邊,在三方大戰如火如荼的時候,之前黑鯊號海賊船的主人也終於按捺不住,對冥淵號發動了一次絕命偷襲。
這次偷襲選擇的時間很巧妙:正好是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遠處的恢弘大戰吸引過去之時。
偷襲選擇的目標則是位於水下的船體,使用的手段也是很惡毒的水下炸/藥與鑿擊......但他們偏偏漏算了一點:那就是船上留守的冒險者足有八人之多啊!而且沒一個是好相與的茬兒!
“要把這群老鼠給擊殺,首先就不能給他們奪路而逃的機會......”
所以,一名自然德魯伊強化者在林蕭的吩咐下,對附近海域的魚類進行了感知引導,並且自掏腰包在海中灑下一些惡毒的食人魚幼苗~~
在船體受到撞擊的第一時間,那名德魯伊強化者便控製著食人魚群洶湧撲殺,將水底偷襲者的退路截斷!
林蕭站在船頭,水下咕嘟嘟翻滾著紅色的浪花,很快的,幾名穿著蛙人泳衣的冒險者在萬千食人魚的圍攻下狼狽竄出,而他們唯一可以落腳的地方就是眾人腳下的冥淵號!等待他們的是八名冒險者和一群窮凶極惡海賊的虎視眈眈!
猛然間,空氣裏麵響起了聲淒厲無比的長嗥聲,浪花飛濺中,一名穿著蛙人泳衣滿身鮮血的男人凶虎般帶頭跳了上船。
他一腿掃開撲身而上的幾名海盜,抬拳就擊在了旁邊粗大的主桅上,碗口粗的主桅發出了一聲無辜的哀嗚,“嘎啦嘎啦”地從中拳處斷折,這個瘋虎一樣的男人順勢就提著這根粗長的斷桅,乘勢揮動橫掃,直撞上了當先的凶悍海盜。
那海盜高高飛起,簡直就像是隻被擊飛的高爾夫球般,連聲音也未發出,已是被生生震死,渾身骨骼都斷折了大半,落到海中的時候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盡管在水下被食人魚群伏擊重創,這個男人的胸前背後已被汩汩淌出的鮮血浸黑了大片,甚至連一隻眼睛也是被活生生地咬瞎!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卻是像極了頭負創的凶獸!
——隻進不退!隻戰不逃!有死無生!
這短短刹那,狂暴之下的冒險者揮舞斷桅,又將旁邊名點燃火繩木倉想要偷襲他的海盜直接擊飛,這海盜淒慘地大叫出聲,肥壯至兩百餘斤體重竟直似輕若無物,好似棒球般直接飛出,撞到了旁邊堅硬的舵盤上,整個人都穿腸破肚被掛在了上麵,在海風中淒涼地搖晃著。旁邊圍觀的海盜都已經驚得呆了,連驚呼與哭叫都渾然忘卻,腦子裏片空白。
如果冥淵號船上的冒險者全都出去劫掠的話,或許這個家夥還真會以自己無敵的姿態將本就不甚忠誠的海賊們招降,可惜,他這般瘋狗模樣雖然為同伴的登船贏得了時間,但同樣吸引了留守冒險者的聯手圍毆......結局一如預料的那般。
身子沉重而乏力,仿佛重了千百斤,連呼吸都很艱難......這是暗影法師的虛弱與遲緩詛咒。
熾熱的光芒洞穿了胸膛,甚至能夠嗅到那萬物生長的生命氣息,這是來自風小兮的精靈之箭。
還有自腳底湧起幾乎連靈魂都能凍結的詛咒之觸,荒漠之咬......
“似乎,這裏就是終點了啊~~”
自知必死無疑的男人狂吼一聲,被血水模糊的眼中有殘暴的光芒霍然閃過,戾氣陡然大作,徑直將手上粗桅似標槍般脫手擲出,將一名轉身逃跑的海賊從後麵直撞而上,激飛出六米外,難聽的慘叫聲與摩擦聲響了起來,血肉四射,“啪拉啪啦”地將方圓濺得四處都是,而地板上竟被生生拉出條鮮血混雜盔甲碎片的慘烈道路!
四下裏片驚懼的安靜,落針可聞。
隻有自己粗重的喘氣聲清晰可聞,他身上紅光閃爍,他的腳下血流成河,這其中有仇敵的也有他自己的。
“臨死也要拖一個墊背的,哈哈,老子不虧!”抱著這樣的想法,意識很快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盡管這個男人已是停止了呼吸,但他依然屹立在船頭,雙目怒睜,似乎隨時都會再次暴起傷人。哪怕是死掉了的他也顯得獰惡桀驁,有一種攝人的魔力,從他的身上掉落了下來一枚閃耀著血色光芒的鑰匙......人死如燈滅,這便是他最後的價值了啊。
“許雷!”背後響起三聲悲慘憤怒的驚呼,“嘩啦啦”又有兩男一女從水中跳了上來。
水中是見血就瘋狂的大群食人魚,殺之不盡,趕之不竭,唯一的生路隻能是登船。可隻不過短短幾秒鍾而已,隊伍的帶頭大哥竟然就這麽輕易的死了?!
又驚又怒的三人絕望而無助,一邊後悔這一次莽撞的行動,一邊又期盼著奇跡的降臨。這時候,唯一的那名女性突然驚呼一聲,指著林蕭道:
“別殺我!我投降!林蕭,還記得我嗎?我是李芸啊!”
聽到這女人的喊聲,將要火並的雙方下意識的停手——一邊是希望奇跡降臨能繼續活下去,一邊是誤以為這女人是林蕭老大的舊相好,賣個麵子暫緩動手,所以甲板上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李芸?”記憶力相當不錯的林蕭很快就回憶起了這個名字。
新手試煉任務中,以“死道友不死貧道”精神坑害了同伴而得以活命的都市OL?
“我想起來了,李芸。”林蕭點點頭,“不過,你怎麽......?”
李芸有些尷尬的道:
“我就是小小得整了一下容,因為以前就比較喜歡國際章嘛......”
“可他喵九成以上的相似度是鬧哪樣啊!”林蕭嗬嗬笑了一聲,虛著眼道,“似乎身材也‘豐滿’了許多啊~~”
第一次見麵,大家都是新手試煉中掙紮的菜鳥,第二次見麵時,是在偉大航路的大海上,刀劍相向。人生,就是這麽奇妙的一個玩意兒~~
女人在都市裏也屬於弱勢群體——弱小本就是最大的原罪。林蕭曾聽酒保說過李芸在初抵都市時被一夥流氓捉住,所以她的命運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她自報姓名的話,林蕭真的已經忘了這個人的存在......有些人存在於記憶中揮之不去,有些人卻仿若過眼雲煙,風過無痕。
當然了,這次見麵並不是舊情複燃,所以也沒有“第一次見你天上下著小雨,你站在雨裏眼神有多迷離。第二次見你是否上天注定,寂寞的眼裏就有了一個你”這般的情調......
不得不說,經過都市這麽久的曆練,李芸也成長變化了不少。她很快就發現了林蕭不同尋常的地位,也知道唯一的活命機會就在這裏,所以臉上很是露出了一個楚楚可憐的表情,咬著嘴唇道:
“阿林,咱們好久沒見了吧?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你......”
很顯然,李芸OL是想用自己最大的本錢去換取林蕭的幫忙——就當被驢壓了。
心裏說不定還這樣想著:老娘這麽個大美女,在這麽多人麵前對你低三下四、楚楚可憐的軟語哀求,給足了你男人麵子,你個大屌絲還立馬跪舔?
可惜她的美人計用錯了時間與地點......倘若身邊沒別人的話,林蕭或許就半推半就的默認了,但在這片海域混戰的時候,林蕭卻已經聯係上了秦禦姐,對林蕭拈花惹草的性子深惡痛絕的秦禦姐早就下達了“女王旨令”,林蕭哪敢在這時候頂風作案?
暗暗翻了個白眼,林蕭咳嗽一聲,淡淡道:
“之前的黑鯊號是你們的船吧?”
李芸楚楚可憐的點點頭,“是,但那時候我也不知道這是你的船啊,要不然我們怎麽會......”
“錯了,不是我的船,是我們的船。”林蕭眨眨眼睛,聳肩道,“對不起了,我是一個正直的人,不能為了一己私欲而損害大家的利益,所以......其他人怒而動手,我也沒話好說哦。”
李芸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囁嚅著要說些什麽,得到林蕭示意的冒險者迅速逼近,狂猛的攻勢已經再一次發動......三對八,一方士氣跌落,一方以逸待勞,戰鬥的結局毋容置疑。
撿起鮮血中的鑰匙,林蕭淡淡道:
“你所認為的那些高傲冷漠的人,都隻不過是跟你不熟而已;你所認為的那些生性多疑的人,都隻不過是不信任你而已;你所認為的那些難以相處的人,都隻不過是不想和你相處的人而已。所以請別再自以為是的定義任何人,因為也許你還真沒這個資格。所以,別以為我沒錢,我隻是不想借給你......別以為我會救你,其實咋們壓根就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