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穀,在很長的時間內,一直是用來改善體質,加快修煉的輔助物。除此之外,便隻有前往都天血界狩妖的修者會用到。
因此靈穀的價格長期穩定在一個並不高的價格。否則的話,左莫早就發家致富。
可如今,小山界的靈氣濃度變得稀薄,靈穀的重要性便一下子凸顯出來。能夠提供靈氣的東西隻有晶石、靈食和靈丹。晶石蘊含的靈力雖然豐富,但是由於它的雜質需要秘法化去,無法長期使用。而靈丹由各種靈草靈材煉製成,成本昂貴。
靈食中的靈氣,不僅極易被吸收,而且對人體沒有任何傷害,長期服用,還能緩慢改善體質。靈穀是所有靈食中最基本應用最廣的原料,而且哪怕不會煉食,普通修者也能夠輕鬆地食用。
左莫腦子裏一下轉了許多念頭。
小山界靈氣變稀薄,是從妖軍來了之後才形成,毫無疑問,一定是妖軍搞的鬼。不過,哪怕知道是妖軍搞的鬼,左莫也不得不驚歎妖魔的強大。小山界雖然是個小界,但是能改變一界靈氣,這等威能足以讓令他仰望。
驚歎仰望之餘,他便開始思索起這件事會引起的連鎖反應。
早在他種植靈穀時,由於經常聽音圭,他漸漸學會如何在紛繁複雜的信息中抽絲剝繭,找到對自己有用的信息。他深知自己是個小人物,在這亂世中,想要存活下來,必需學會趨利避害。
如果情況進一步惡化,小山界就會成為像都天血界那樣的地方。沒有靈氣的地方,對修者來說,是惡地。小山界便會迅速淪為妖魔的樂園。
左莫不知道妖魔用的什麽手段,也不知道靈氣變是不是可逆。這種變化若是可逆,倒還好,若是不可逆,那修者的境況就糟糕了!沒有靈氣的環境下,修者的戰鬥力將會大幅度縮水,而妖魔卻是如魚得水,此消彼漲之下,修者的劣勢會不斷擴大大。妖魔隻需要一界一界不斷地蠶食,修者將退無可退。
該死!
左莫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
好吧,自己這是杞人憂天,那些大門派一定不會坐以待斃。千年之前,修者能戰勝妖魔,這次一定也能!
左莫如是自我安慰。
他的思路轉到自己的身上,這天下大事,關自己屁事,還是在自己小命上多花些心思來得實在。
靈植夫身價要漲了,起碼不用擔心餓死的問題……這個想法一晃而過。
小山界秩序完全崩亂,要盡快離開這裏。
他深刻地體會到,在戰爭的前線,個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不僅決定不了戰局,連自己的小命也決定不了。
亂世人命如狗。
麻凡心中惴惴,僵屍前輩陷入沉默,始終不說話,他覺得麵前的空氣似乎都要凝固起來,無形的壓力令他戰戰兢兢。他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越來越急促的怦怦心跳聲,他有些口幹舌燥。
“為什麽你們不離開小山界?”僵屍前輩突然開口。
左莫終於開口,麻凡隻覺得快窒息的自己突然吸入一口空氣。
“回稟前輩,不是我們不想離開小山界。隻是通往天水界的界河,被人牢牢把握。如果想通過,必需要繳納足夠的晶石和靈穀。”
左莫恍然大悟,不由心中暗道,這些人比自己可要狠得多。小山界總共隻有兩條界河,一條通往天月界,一條通往天水界。
通往天水界的界河一卡,小山界頓時成了個死胡同,沒有人敢往天月界走。
“沒有人殺過去?”
麻凡苦笑:“把持天水界河的,都是本界勢力最大的門派明霄派。”
左莫聞言,不禁搖頭,生意不是這樣做的。
做生意,你來我往,各取所需,賺的是晶石,可這明霄派,要的是命。小山界秩序的崩亂,有一半責任要歸咎於明霄派在後麵推波助瀾。逃離不了小山界的修者,隻有不斷地火拚,從別人手上搶晶石,搶靈穀。每個人都會想,隻要搶夠了,便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
至於剩下的人,隻有一個下場。
發發戰爭財,左莫倒不覺得有什麽,但明霄派的做法,還是讓他相當齒冷。
明霄派這種把人逼到絕境的行為是在玩火,稍有不慎,極有可能把他們自己也搭進去。不過這也能從側麵看出他們絕對的信心。
當然,左莫還沒閑到去管別人的死活,隻是如今明霄派把守天水界河,也阻擋了他們離開小山界的道路。
明霄派對自己網開一麵?不可能,明霄派和他無親無故,哪會放過如此發財良機?
至於硬闖?那就更不可能。
別看公孫差指揮金甲衛收拾十多名修者這麽輕鬆,但像明霄派這樣的大門派手上所擁有的力量,卻絕不是自己這麽幾個人能夠抗衡的。
繳納晶石?
晶石左莫倒有,但他覺得,自己在別人眼中,肯定是隻肥羊。換作自己,看到這麽一頭肥羊,也沒有不榨幹淨的道理,哪會隻滿足於區區晶石?
這個方案迅速被左莫否決。
那麽,就剩下一個辦法,殺過去!想要殺出去,單靠他們一船三人是不行的。那麽,就需要擴充手上的實力,隻需要帶上一支對方無法忽視的力量。明霄派一定不會和他們拚個兩敗俱傷,很簡單,左莫他們一無所有,但明霄派可還坐等收晶石呢。
麻凡萬萬想不到,他廖廖幾句話間,左莫腦子裏便閃過這麽多念頭。
左莫又問了一些天水界河的具體信息,果然,天水界河被明霄派經營得固若金湯,也絕了他最後一絲僥幸心理。本來他還想著,能不能駕著棗核船,從界河底下潛行過去。
左莫正打算問問公孫師弟的意見,不過當他看到公孫師弟眼中的狂熱和亢奮,他便已經知道答案。
這個極端好戰份子!
心中嘟囊了句,他找到蒲妖:“有什麽辦法能讓他們聽話?”
蒲妖血瞳血光閃動,嘿嘿笑道:“很多。你們修者用得最多的是禁製。”
“禁製?”左莫有些好奇地問。
“這沒什麽奇怪。”蒲妖一臉你少見多怪:“這種手段用在修奴身上最多,但也有些嚴苛的門派,會用在門下弟子身上,以防止弟子反叛。”
“真可怕!”左莫一個哆嗦。他完全無法想象自己加入一個門派之後,體內卻要被植入禁製。
“那你要不要?”
“要。”
左莫隻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什麽好說的,先衝過界河了再說。禁製雖然不人道,但是眼下最有效率的辦法,沒多少時間給他磨蹭。
左莫可不想等到妖軍再過光臨之際,自己還留在小山界。
蒲妖這次也出奇的幹脆,傳授了左莫幾種禁製。
禁製並不是那麽容易,尤其是對於隻有凝脈一重天的左莫來說。他費了好大功夫,才勉強學會。這也幸虧是他神識過人,否則的話,禁製不是這個階段能玩得起的。
可憐的麻凡成了第一個試驗品。
就在左莫費勁地給被打昏迷的修者下禁製的時候,識海中的蒲妖露出玩味的表情。
“你也很期待吧!”他托著下巴,妖異的血瞳深如血海,對著墓碑輕輕道:“多麽實用主義!真是讓人越來越欣賞!他注定不會走你的路……你這個自我毀滅的愚蠢混賬!”
墓碑寂靜不動。
最後一道禁製布下,左莫累得像條狗一樣。他布下的禁製,全都是凝脈期,總共十六人。
“剩下的,都交給你了。”說完,神識靈力統統消耗殆盡的左莫立即拿出一顆晶石入定。
“沒問題!”公孫差抬起俊美陰柔的臉,露齒一笑,他眼睛裏閃耀著興奮的光芒。
一旁的麻凡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沿著脊椎一路攀升。
天月界,荒木礁。
“小姐,第十三軍團轄下炎嶽已經抵達通往明濤的界河。第六軍團轄下金保真已抵達通往佳南界界河,兩隊路上都沒有發現可疑目標。”中年恭敬報告。
“他們動作倒是挺快。”木希淡淡道:“網已經攏,剩下的就是慢慢查了。仔細些。”
“是!”中年凜然應命,他猶豫了一下,接著道:“小姐,我們發現了魔活動的痕跡。”
“魔?”一旁的炎峰臉色微變,忍不住失聲。
木希目光微微一凝,抬頭問:“查清是誰了嗎?”
“能穿過血界裂縫的,隻有統領以下的魔。”炎峰臉上的訝容還沒有消失:“哪位月魔校?他來幹嘛?不會和我們的目標一樣吧?”
“為什麽不能?”木希看了炎峰一眼:“你還漏算了一種可能,比如封印自己實力的真魔統領。”
中年人臉色一變。
“立即查清楚。”木希果決道:“就算他是真魔統領,也不需要擔心。最好有和他聯係,也許他能幫我們不少忙。”
“是。”中年人領命。
見手下還是一臉憂色,木希展顏一笑:“不需要太過於擔心,無論是月魔校,還是真魔統領,他們和我們隻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木希容顏隻能算得上清秀,但這一笑,卻仿佛有一股別樣的力量,讓人心神不自主地安定下來。
“小姐說得是。”中年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