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龍強咬著牙,黑氣就猶如火焰般粘著他身體燃燒。他知道黑氣是什麽,那就是殺意。《烏煞魔殺陣》能夠凝殺意而傷敵,但是殺意如刀,傷敵先傷己。
《苦衛》魔功運至極致,黑氣一點點地被吸入,他渾身不自主地顫抖。
疼痛、苦難,卻是這部魔功最好的補品。
與外人看到的不同,使用小魔殺,對現在營衛來說非常勉強。平時修煉中,小魔殺的成功率都不高,但是今天,沒有一曲的小魔殺失敗!
但是……
束龍感覺一絲絲黑氣,像蟲子般鑽進身體裏,灼燒著他每一寸肌膚!他不敢動,他怕稍有動作,自己會突然間失控。
不光是他,所有的營衛像木樁子般死死釘在原地,他們渾身黑氣繚繞。他們咬牙硬撐著,瘋狂地催動著魔功。
“馬上回城。”
項鏈裏,蒲妖的聲音沒有之前的咆哮,而是罕見的凝重。
束龍說不出話,他強咬牙,身上的黑氣愈發濃重,黑氣繚繞,隱隱有化作火焰的趨勢。他連腳步都挪不開半分,整個衛營,黑氣愈發濃重。
左莫亦看出其中不對勁,按理說,此時黑氣應該散去才對。可大陣中黑氣反而愈來愈濃重,若是再這樣下去,衛營隻怕會被這些暴戾凜冽的殺意吞噬。
“玄水!快!”左莫腦中突然響起蒲妖的聲音。
左莫先是一愣,頓時臉色微變,飛出城外,揚起灑下一片玄水。此時他也顧不得玄水價值不菲,唯恐數量不夠,索性一股惱把手上的玄水全都傾灑到衛營身上。
每一滴玄水和鉛等重,便聽得一陣劈啪聲,有些落在地上,立即砸出一個小坑,塵土飛揚。
但是砸在營衛們身上,像落在沙子裏,立即滲入其體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上次左莫他們幹掉的那隻月睛玄水獸,重達三千斤,左莫收到手的玄水也多達一千五百斤。一千五百斤玄水,統統都砸在衛營身上。
玄水是常用的三品材料,但這並不意味著它有多便宜。
剛才的烏煞魔殺陣令人感到恐懼,可當目睹左莫源源不斷傾灑了一千五百斤玄水,所有圍觀的人,幾乎快抓狂,生出無比肉痛的感覺!
他們的眼睛陡然嫉妒得通紅。
一千多斤玄水……
有這麽敗家的麽?
看到黑氣消減不少,束龍他們臉上痛苦的神情減輕不少,他心中才稍安。忽然想到自己還有四塊半顆的月珠,他連忙問蒲妖:“月珠有用麽?”
蒲妖有些訝然:“月珠很貴的。”
“那就是有用了?”左莫問。
“唔,是有用。”
蒲妖話音剛落,左莫便把四塊半顆月珠取出來。
“月珠!”圍觀的修者不乏識貨者,頓時驚呼。
“玄水!月珠!他一定是幹掉過一隻月睛玄水獸!厲害!”
“那東西很貴啊……他想幹嘛?”
……
左莫把月珠放入掌心用力一搓,頓時月珠化作一堆白色粉末。
所有的驚歎戛然而止,他們愕然地看著左莫的雙手。
左莫雙手微微催動靈力,月珠粉末頓時化作一團白煙,把衛營籠罩其中。
“這位金烏城主,來曆定然不凡。”中年人此時充滿了佩服之色:“也不知道是哪個大門派的弟子,此人胸懷大誌,大人不妨與之結交。”
大漢也心生佩服,別的不說,對屬下如此大方,這一點便不是那麽容易做到。中年人的判斷他很信服,毫無疑問,金烏城主一定是哪個隱世古老門派的傳人,如此凶陣,如此厲害的屬下,隻有那些大門派弟子才有可能擁有。而真正讓他感到篤定的,卻是剛才左莫一出手便是一千五百斤玄水和四塊半顆月珠。
這一套他太熟悉了!
光這份闊綽,便不是小門派能養得起的。再想想當年自己那幫人為了博美人一笑,砸下所謂重晶,和今天人家這一手一比,簡直不入流!
羞愧啊羞愧!
大漢已經打定主意,等這場戰鬥結束,他一定要好好去拜訪一下這位金烏城主。
束龍他們知道玄水和月珠的價值,眼睛升起一團霧氣,黑氣險些失控。他們從來都是被奴役,被人打罵,從來沒有人在他們身上花費如此之巨。
從來沒有過……
項鏈裏那位大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收斂心神,立即回城,動作慢點。”
束龍強忍心中激動,沒有說話,伸出手,向其他人做了一個手勢。隻見他們緩緩向金烏城移動,金烏城城門大開。和他們從城牆上跳下時的敏捷利落相比,此時他們緩慢得就像烏龜,沒有半點氣勢。
但是沒有人敢有半點輕視,所有人目光落在衛營身上時,總會不自主帶著一分恐懼。
就是這支看上去遲緩如木偶行軍的隊伍,就是這支被嘲笑穿著笨重黑甲的土包子,剛才全滅了一支一千名修者!
衛營一入城,便直接回營地,煉化殺意和玄水月珠。
左莫也沒有心情和對方對峙,讓符戰碉樓時刻戒備。
他跑到衛營營地,看著一個個像樁子樣立著,渾身黑氣繚繞的披甲修奴,有些擔心地問蒲妖:“今天是怎麽回事?沒問題吧?對了,他們用的是什麽陣?”
“烏煞魔殺陣,一種比較偏門的戰陣。”蒲妖道:“與《苦衛》最是合適不過。這個戰陣,是當年它幹掉一個魔將之後,搞到手的。”
“它?”左莫有些疑惑。
“就是那個碑。”蒲妖有些沒好氣道。
“哦。”左莫恍然,卻是暗記在心,看來墓碑以前果然不凡,連魔將都能殺,他接著問:“那今天是怎麽回事?”
“烏煞魔殺陣第一殺叫小魔殺,就是你今天看到的。”蒲妖道:“雖然沒什麽技術含量,但他們修煉的時間還短,用起來太勉強。”
“那他們現在?”
蒲妖心中有些不爽,本來今天還想在左莫麵前露一手,沒想到反倒讓左莫來救火,這讓他覺得像吞了隻蒼蠅一樣難受。
見左莫盯著自己,隻好撇撇嘴道:“他們也算是因禍得福。殺意侵體,對其他人來說是要命的玩意,但是對他們來說,卻是突破的良機。正好你有玄水,又用了月珠,他們若是再突破不了,就是豬!”
左莫心中頓時安定下來,嘴上冷笑道:“他們是不是豬我不好說,我說老蒲啊,你以後也要靠譜點。你自己說要來管衛營,好,我馬上就答應了。可你看看,這麽久,也就煉了一個什麽傻陣和一個自殘功,拜托,你好歹也是天妖,也要拿出點像樣點的貨色吧!做人不能太寒酸,不對不對,做天妖不能太寒酸。還要哥跑來救火!你以為玄水月珠不要晶石啊?天妖大大,很貴的!”
說完,也不看蒲妖又青又白的臉色,轉身施施然退出識海。
一出識海出來,左莫就情不自禁哈哈大笑,一想到剛才蒲妖青白交加難看至極的臉色,隻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暢。
連續兩千五百人折損在金烏城外,親眼目睹這一幕的洪君軒,再囂張也不得不夾起尾巴。
如果就這樣灰溜溜地走了,對他來說,是絕對無法接受的。可若是叫他繼續強攻,他又不敢。賀翔他們被全滅的這場戰鬥,看得他麵無人色,他哪裏提得起勇氣?無奈之下,隻有駐紮下來,慢慢想辦法。
夜色很快降臨,往日燈火輝煌的金烏城,今夜漆黑一片。反倒是外堂的駐地,如同白晝,他們怕金烏城偷襲。而遠處圍觀的修者們,他們在等待第二天的到來,今晚看來是沒有什麽狀況。
時間很快地流逝,一直到了午夜。
忽然金烏城城門開了一道小縫,小塔賊溜溜地伸出半個小塔身,見沒有人,才放心大膽地從門後走出來。在它身後,一排青銅傀儡躡手躡腳魚貫而出,每個傀儡背後都背著一個布袋。
小塔緩緩地在前麵飛著,不時四下張望,下麵的青銅傀儡以和它們笨拙身體完全不相稱的敏捷動作,飛快地撲向地麵的屍體。
它們笨拙無比地扯下屍體上的法寶、靈甲,然後放入自己背上的布袋裏。一開始它們的動作極其生硬笨拙,但是很快,它們的動作就變得流暢起來。
很快,便有一個傀儡背上布袋滿了,此時便見一道灰影從它身上掠過,帶著布袋飛回去。而青銅傀儡慢悠悠地拿出第二個布袋,繼續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當人們看向金烏城時,頓時驚呆了。
原來漫山遍野的屍體,如果全都光溜溜,什麽都沒有。
這個……這個……
看到漫山遍野赤身裸體的屍體,眾人完全失去了語言的能力。洪君軒看到這一幕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好狠……
而在金烏城,包易麵對堆積如山的法寶,完全陷入狂熱之中。他臉上浮現亢奮的酡紅,不知疲倦地對整堆法寶進行分類辨識。
而小塔在一旁,不停地往自己嘴裏丟法寶,以前對小塔吞食法寶的行徑非常有意見的包易,今天出奇的配合,甚至主動拿出一大堆法寶屁顛屁顛送到小塔麵前。
當左莫看到包易送上來統計的結果,腦門就像被人抽了一記,一陣強烈的暈眩感。
發了!這次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