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崢嶸（十二）
守衛者空間。
昔日自帶“永不損毀”特性的空間突然顯露出其“脆弱”的一麵，由此引發了巨大的恐慌。雖然沒人說出來，但是在場每個人心裏都好似明鏡般了然，當“大意誌”和守衛者空間從“庇護者”的位置上倒下，他們這些人失去的不止是快速變強的捷徑，而是——未來！
封閉的空間，每一寸空氣裏都充斥著壓抑的氣息。
陡然——
數聲臨死前的慘呼將一切遮掩徹底撕裂！
“來了啊。”
藍鳳凰泰然自若，深邃悠遠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莫名光芒。
敵人來了，出現的方式古怪之極，匪夷所思。
受到攻擊的守衛者看著從自己胸膛中伸出來的血淋淋的手爪，死前最後一個念頭便是“怎麽可能？！”
“它們”的攻擊由內而外，赫然跨越了某種阻礙，直接出現在守衛者體內，一舉摧毀他們的內髒、大腦，再從死者體內鑽出。
第一波攻擊，便死了上百人。
生死關頭，承天塔外的精英們沒有混亂，他們敏銳地觀察到死亡的守衛者都是疏忽大意沒有開啟護身結界/氣罩/術法才被敵人趁機而入，進入身體內部殺死的。
一時間，炫彩光芒閃爍，各種各樣的能量護罩被豎起，每個人身上都套了好幾層防護結界，隻嫌太少，很不得所有的防禦術法全部往身上加持一遍。
藍鳳凰也隨大流地給自己加持了幾個結界類法術。畢竟，有了覺悟是一回事，身為女性，對於那種惡心的攻擊的本能厭惡又是一回事。
屍體被撕裂，腸穿肚爛花花綠綠的內髒混著鮮血淌了一地。敵人從守衛者的屍體中，相繼顯形。
這些惡心的敵人赫然是一些怨靈一般的存在，黑乎乎的身軀沒有沾染一滴鮮血，模糊的麵目，渾身散發出濃濃怨憎之氣。
異變再生！
“湯姆！”
“瑪姬兒！”
“阿呆，是你嗎？！”
“萊特拉，你是萊特拉！！”
…………
…………
敵人現身，隨之而來的不是暴雨般的攻擊，而是混亂的“認親”現場。
盡管這些“怨靈”麵目不清，但守衛者們個個記憶力驚人，更何況曾經共同作戰生死與共的戰友，哪怕它們都是無頭幽靈，那熟悉的氣息也做不得假！
“老五，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一個守衛者激動地衝上去，不顧身旁同伴的阻攔，一把抓住一個“怨靈”的手，淚流滿麵。
他的數名同伴在一旁神經緊繃，蓄勢待發，隻要那個“怨靈”有絲毫異動，就一齊出手以風雷之勢將它撕碎。
手被握住的一瞬間，眾人清晰地看見，“怨靈”的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即，它體內沸騰的好似隨時都要爆炸的能量變得柔和了一絲。
有門！
眾人瞳孔為之一凝，心中不由生出一絲希冀。雖然他們和“怨靈”“老五”的關係不像那人一樣親♂密，但浴血戰鬥的戰友情也遠勝凡間絕大多數情感。
而且，在守衛者心裏，“老五”雖然變成怨靈，但還是有恢複的希望的。畢竟，他們見多識廣，讓怨靈恢複神智、記憶的方法並不是多麽稀罕的東西。
“老五，你認出我了對不對！我是老二啊！”男子涕泗交流，“怨靈”的反應讓他無比興奮，竟一把將它抱住了。
老二同伴見此，在心中大罵坑爹，但也隻能無奈圍上去，種種束縛怨靈的法門就位。
奇跡發生了！
怨靈老五竟沒有攻擊，而且體內的能量愈發柔順起來，看起來就好像傻愣著在發呆。
好！成了！
眾人對視一眼，興奮不已，有種擊掌慶祝的衝動。喪生已久的戰友再次回歸，他們心中充滿由衷的喜悅。
陡然，異變再生！
老二模糊的視線中，怨靈老五那好似打了馬賽克一般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猙獰！
“怨靈”動了！它猛地朝老二一撲，隨即，兩者相撞，竟好似滴水歸海一般，“怨靈”融入老二體內，消失不見。
“不好！動手！！”
一人劍眉倒豎，怒喝一聲，一記降魔法術從指間激射而出，直指老二眉心，要護住後者的靈魂識海。
可惜，太遲了！
嘭！！
一聲悶響，老二就在眾人麵前炸開，變成無數破碎血肉骨骸，朝四麵八方濺射，“噗噗噗”雨打芭蕉般濺了眾人滿頭滿臉，雖然有護身氣罩擋著，卻也足夠給他們一個很強烈的震撼。
“怨靈”老五再次顯現，身軀比之前凝實了一絲，似乎老二的死對它益處不小。
更讓眾人發狂的是，它身邊突然多了一條怨靈，那氣息，分明是才死的老二……
“啊啊啊，殺了它！！！”
眼前的一幕令人目訾欲裂，一人怒吼一聲，瞬間，兩條“怨靈”被疾風暴雨般的攻擊法術淹沒。
它們當即被撕碎，毫無反抗之力。
但，沒等眾人怒火稍息，無數黑色碎片湊到一起，拚湊捏吧，好似被扔進一顆石子的平靜水麵，當漣漪平複後，兩條“怨靈”再次出現，就那樣“安靜”地站在眾人麵前，不需任何挑釁，就足以令人發狂。
……
像老二這麽情♂深♂意♂重的人畢竟是少數，麵對詭異的“怨靈”，即使是昔日戰友，眾守衛者也保持了足夠的警惕心，先是試探性的攻擊，見“怨靈”被打成碎片還能黏合“複生”，攻擊的力度隨之提升。
但，無論眾人使用何種方式攻擊，“怨靈”們都堅挺得很，即使被淨化類符籙打成最基本的微粒，也能再一次凝合出現。
令眾人越打越心慌的是，不僅最開始那一批“怨靈”怎麽都打不死，在它們之後，更多的“怨靈”從地麵鑽出來，不覺間，承天塔之外的廣場已經被密密麻麻的“怨靈”大軍包圍了！
毛骨悚然的是，這些“怨靈”同樣是熟麵孔！
而那些不是在場眾人戰友的“怨靈”，也相繼被人認出來許多。
“那個是徐恒沒錯，上個世界被土著偷襲而死，我記得很清楚！”
“那個又高又大的絕對是特斯拉，我雖然和他不熟，但他卻是死在我麵前！”
“瑪拉迪卡！我殺的了你第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竟然是他！獵殺者，絕對是獵殺者！我很清楚地記得，當年我剛剛進入空間的時候，還是個小屌絲，曾經遠遠地看見過他！沒想到，當年叱吒風雲，縱橫天下，號稱‘法’境之下無一敵手的獵殺者死後竟落得如此下場！！”
…………
怨靈大軍之中，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有才死的，有死了很久的，有死於異世界土著之手的，也有死於守衛者刀下的……但，它們有一個共同的身份，守衛者！
或者說，“前”守衛者。
藍鳳凰舉目眺望，清冷的目光中，除了怨靈，還是怨靈。
“怨靈”無法對頂著一大堆結界的守衛者造成傷害，同樣的，守衛者也拿“怨靈”沒辦法，隨著“怨靈”越聚越多，守衛者們被逼得不斷往後退，退至緊貼承天塔，退無可退。
自然有人試過突圍，結果……嗬嗬。
退路已無，突圍又無法，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轟隆隆！！！
陡然，一陣劇烈的震響傳來。
怨靈大軍突然出現了混亂。
好機會！！
眾守衛者眼前一亮，正要所有動作，隨之而來的一切卻讓他們徹底絕望。
界島，開始崩潰了！！
剛才的轟鳴震動，赫然是大地崩裂、掉落、消亡的絕唱。
藍鳳凰視線中，一道裂痕，自未知的遙遠，一路蔓延，穿過擠擠攘攘的“怨靈”大軍，一直延伸到自己腳下。
一道、兩道、三道……
越來越多的裂痕蔓延至承天塔外。
裂痕由窄而寬，彼此交錯，當裂痕的數量和深度達到一定程度時，巨石脫落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
拚盡全力，依然無法雙腳離地升高一寸……
很多人眼中，絕望逐漸取代了原本的光芒，變得空洞起來。
轟隆隆……
崩卡卡……
大塊大塊的陸地崩落，墜入無盡的黑暗深淵。
當界島崩潰了超過一半之時，界島下方的一切，逐漸展露在眾人視線中。
驚愕！
震驚！
驚懼！
再多的言語，也難以描述此刻眾人心中驚駭欲絕的情緒！！
即使覺悟如藍鳳凰，這一刻，心中也隻剩下無限的驚詫。
界島下方，赫然還有一座界島！！
而且，那座界島也同樣在崩潰！！
從藍鳳凰的角度看過去，那座位於“下方”的界島，正以與自己腳踏之界島同樣的速度、頻率崩潰著。
兩座界島之間，似乎隔著某種不可視的屏障，那座界島上“墜落”的巨石，眼看見就要衝“上”來，與這邊墜下的巨石相撞，撞擊的前一刻，卻詭異*地一起消失不見了。
正好似，兩座島嶼的“分割線”上有一道無形無相的空間裂縫，將一切衝向自己的事物都吞噬一空。
驚駭之中，藍鳳凰強壓澎湃情緒定睛細看，發現了“對麵”那座界島與自己腳踏之界島並不完全相同。
自己這座界島上，承天塔外，有緊緊圍成一圈的守衛者，再往外是密密麻麻不知蔓延了多遠的怨靈大軍。
而對麵那座界島，其承天塔外，是一片似虛似實的黑色海洋，無盡波濤翻滾。
沉沉浪濤中，隱約有數道身影巋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