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艾德裏安的懇求
從之前被宮玉設計反而成功逆襲開始，艾德裏安就逐漸變化。
最明顯的，自然是那雙眼睛，此刻已然完全銀化，看不見一絲雜色。其次，便是他的情緒，逐漸變得“僵硬”。
簡而言之，他整個人越來越像是一個AI有限的智能機器人。
他自然是站在人類這邊的，但是意識中既定的“程序”讓他不能插手太多，隻能在一旁靜靜看著，看著一切起始、發生、結束。
終於，他看不下去了！
或者說，“真正”的艾德裏安，再也無法忍受！
他的身軀，劇烈顫抖起來，大顆大顆的汗水，從他發間滑落，整個人頓時就濕透了。
無法為外人道的戰鬥激烈而短暫，瞬息之間分出勝負。
艾德裏安眼中閃過一絲清明，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悲傷、留念、不舍、決絕、憤怒……各種情緒，都糅合在這一聲莫名長歎之中，道盡了艾德裏安心中的複雜念頭。
這是他一生的寫照、縮影。
他緩緩抬起右手，五指收攏，慢慢朝麵前的虛空按下去。
那動作，仿佛在豁盡全身力氣推動一扇沉重無比的大門。
這確實是一扇門。
真理之門！！
或者說，這個世界運行法則的投影具現，以“門”的形式展現出來！
若是張參在此，定然會一臉欣喜若狂地撲上去，大呼大叫。
對於煉金術師來說，真理之門，毫無疑問就是此生的最高追求，沒有之一！！
真理之門之於煉金術師，赫然是法則領域之於修行者，做夢都想要自己擁有，哪怕隻是一小會也好。
“真理之門”具現，艾德裏安的動作愈發緩慢了，每一步動作，都要豁盡全身力量，燃燒自身的精氣神甚至靈魂本源。
作為世界運行法則的具現，真理之門可不是誰都能夠碰的。靈魂境界不夠，對自我對世界認識不夠，妄圖觸碰真理之門的，都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比如艾德裏安。
隨著真理之門被一點點打開，他眼中的“清明”也越來越少，屬於“艾德裏安·赫爾姆裏斯”的一切，正在逐漸消失，從這個世界被抹除！
當真理之門被推開一條足夠伸進去一隻手掌的縫隙時，艾德裏安眼中的“無謂情緒”徹底消失，再次變回了之前的機械狀態，冷漠，無情，俯視人間。
“機械化”艾德裏安重新奪得身體控製權，似乎想要“反悔”，但是，身體殘留的執念卻讓他不得不繼續未完的事情。
他的右手，從真理之門的縫隙探入。
門後，是一個奇妙的世界！
這裏是世界法則的具現投影，一眼望過去，灰蒙蒙虛空一片，混混沌沌。虛空中，一道道法則之線真理之光宛如劃破天際的流星，一閃而逝，晶瑩誘人。
艾德裏安五指一勾，猶如彈動琴弦。
那琴弦，赫然是這世界運行的某條法則具現出來的真理！
大音希聲！
無形的脈動從真理之門傳出，一瞬間，傳遍整個世界！
風，瞬間停止！！
“誒，風怎麽停了？！”“我去，難道是我在做夢？”“臥槽，之前還那麽大風，現在一下子不見了，風平浪靜，這不科學！！”
目力所及之處，赫然是颶風降臨之前的模樣，一片安靜，隻有耳畔時而拂過的帶著海腥味的“溫柔”海風。
唐天都有些懷疑自己幻視了，直到收到來自鋼鐵巨環的影像，這才不得不“正視”現實，一臉古怪。倒是金叁肨和山姆，思索過後，想到了艾德裏安這個因素。
“嘖嘖，終於肯動手了嗎……不過，連最講究平衡自然之道的‘那個’也插手了，看來這一劫還真是非比尋常啊。”
“彈奏”的動作，花費了艾德裏安很大一部分精氣神，解決了颶風之後，立即鬆開，右手開始緩緩拉出，離開真理之門。
就在這時——
一個人影陡然出現在控製室，出現在艾德裏安身後！
赫然是許久不見的張天信！！
他那“佛魔共體”的情況已然消失，此刻雙眼都是黑魆魆的，宛如深淵，要吞噬這世間的一切。顯然，他失敗了！
他的佛性、佛心、佛果，都被孕育於人心最深沉黑暗的負麵之力同化，“靈光菩薩”的尊位封號已經不再適用，就像是一個諷刺。
張天信看著虛弱的艾德裏安，忍不住露出猙獰的冷笑，殺意騰騰。
對於後者滿溢的惡意，艾德裏安視若不見，依舊全心全意地將右手抽離真理之門。
以凡人之身，妄圖窺探世間真理，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
雖然艾德裏安身份特殊，以“艾德裏安·赫爾姆裏斯”的消失為代價，保全了自己，但是真理之門也不是公共廁所，任你來去，進去難，出來也難。
他不是不想防守、反擊，而是不能！
張天信雖然被“魔化”，境界眼力還在，一眼就看出了艾德裏安的窘境。事實上，他潛伏許久選擇這個時候出現，也是看中了這一點。
屈指成爪，張天信一爪抓向艾德裏安心髒。
他的手上，聖潔佛光已然轉化為淡黑色的詭異光芒，仿佛有生命的活物，翻騰不休。
嗤！
艾德裏安的胸膛被張天信一爪穿透，卻詭異的沒有半滴鮮血濺出！
“嗯？！”手上傳來的完全不同於血肉之軀的觸感，張天信臉色劇變，“不好，上當了！！”
壁虎斷尾，艾德裏安的右手從肩部齊根斷裂，化作一道血光，衝入真理之門內。
真理之門陡然劇烈一顫，一股沉重的氣息撲麵而至，宛如泰山壓頂，使得張天信無法進行任何後續動作，身軀僵立當場。
獨臂的艾德裏安絲毫不受這股源自世界本源的威勢影響，騰地站起，左臂被威猛霸氣的武裝臂鎧包裹，三根半米長的刀刃從頂端彈出，寒光嚦嚦，看一眼都有一種被撕裂的錯覺。
艾德裏安左手一揮，斬向張天信的腦袋。
強烈的生死危機讓張天信眼眶瞪大，那股森寒之意使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直透神魂本源。他深知，這一擊若是落在自己身上，不死也殘廢了。
“佛心——初悔！！！”
張天信念頭把定，極為狠辣地廢掉自己苦修這麽久的一身佛力，強忍住那一波接一波的無邊痛楚，粉碎體內舍利子！！
轟！！！
數百年苦修無數天地靈物造就的一顆菩薩果位舍利子轟然崩碎，磅礴佛力撕碎張天信的經絡，從他每一個毛孔噴薄而出，龐然衝擊，使得真理之門的煌煌威壓都為之一凝！
獲得自由，張天信借助佛元爆衝之力，身形急退，化作一道遁光，消失不見。
張天信消失，妄圖染指世界本源的“敵人”離開真理之門的氣勢也隨之收斂。
這就悲劇了！
爆衝的佛力，根本不是艾德裏安能夠抵擋，更不要說這間隻是凡間鋼鐵鍛造的控製室了。
轟隆隆！！！
張參耳邊傳來一陣巨響，定睛一看，身為旗艦的方舟01號居然被炸出了一個大洞，煙塵滾滾，而且還有繼續朝周圍蔓延擴散的趨勢。
這樣下去，方舟01號馬上會沉默，永眠於冰冷海底！
連帶的，內中數十萬人也會一同死亡。
旗艦中大多是聯合政府的高官要員，雖然很多人可能盼著他們死，但若是他們真的就這麽一起掛掉了，沒有了能可鎮壓局勢的定鼎人物，在之後的日子定然會產生大量詭譎風波，甚至內鬥，徒然消耗人類僅存不多的力量。
更要命的是，人類科學家最精英最有潛力的一批，也都在旗艦上啊！！
這些人若真的都死了，就算其他十六艘方舟都得以幸存，人類文明至少兩百年停步不前，甚至出現文明倒退的景象！！
對於守衛者來說，若坐視旗艦沉默，“過關評價”絕對會下降到極限，等於這個世界打生打死數次和死神擦身而過都白幹了……
可關鍵是——
就算想做些什麽，眾人也有心無力！！！
佛力的衝擊，來得太快，來得太強，方舟裏麵的結構又是彼此相連的，受到磅礴佛力衝擊，就好像是多米諾骨牌，周圍一大片區域都陷入了快速的崩潰中！
雖然不至於波及整艘船，但是，要知道，這麽龐大的一艘方舟，陡然少了一大塊，被破壞的重心就足以讓它陷入萬劫不複，一頭栽進海裏！
眾人看看自己，又看看眼前龐大的巨艦，神色茫然。
即使軍火狂人唐天，也無計可施……別說他的物資少了七八成，就算全部在，也想不出什麽辦法。高科技，也不是萬能的。
就在眾人麵麵相覷欲哭無淚之際，黑煙彌漫火光四射的旗艦中，一道身影衝天而起，出現在眾人麵前。
艾德裏安！
源於宮玉的裝甲穿在他身上，背後伸出兩片銀灰色羽翼，非常帥氣。
“連你也無能為力了嗎……”金叁肨和山姆最後一絲希望破滅，滿臉自嘲苦笑。
艾德裏安直奔張參！
他衝至張參身旁，左手一把抓下去。
叮！！
歐陽天啟身形一閃，一刀斬下，當他擋住。
當當當！
深淵食人花被張參召喚出來，雙刀連斬，毫無戰鬥經驗的艾德裏安被砍得倒飛出去。
“你要幹什麽？”驚愕於艾德裏安的勁爆登場方式，張參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不是這個世界的土著，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嗎，為毛這麽碉堡啊臥槽！！
“跟……我……來……”
“求……你！！”
怪異的聲音，從艾德裏安口中發出。
其中的懇求之意，讓張參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