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攔截
翌日。
一大清早，張參就從淺眠中醒來，登上河灘旁的一處小土丘，靜靜等待。
一直到中午，明亮卻失卻了不少溫度的太陽高懸於天空正中，期盼的那道倩影還沒出現。
黎鏡將這一切收入眼中，感動的同時也不免有些嫉妒。
又過了數個小時，張參一直在土丘上默默佇立，一邊溫習煉金術一邊等待。
終於，微涼的晚風送來了那熟悉的香味。
張參精神一振，舉目眺望，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兩人的距離一點點靠近，直至麵對麵。步漓晨的臉上還殘留了淡淡哀傷。
“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走吧。”
“嗯。”
簡單的對話，個中滋味，隻有當事人知曉。
……
“她說，如果能夠保證泰坦族人的安全，她願意就死。”雖然早就知道，但再一次說出，步漓晨明豔的容顏還是不免蒙上一層陰沉。
張參雖然隱約猜測到了，但真正聽步漓晨這麽說，依然有些驚訝，同黎鏡目光接觸，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訝異和喜悅，喜悅居多。阿尼的存在就是橫亙在自己和步漓晨之間的梗塞，必須清除掉。如今她自願就死，雖然步漓晨難免傷心，但總好過大家都不痛快。
“我保證！”張參神色一肅，鄭重點頭。他已經想到了泰坦族今後居住的地方了。
泰坦一族平均身高在二三十米，但是那個地方百米高的參天巨木比比皆是，隻要自己花點時間為它們整理出一處能夠居住的地方，一切都非常完美了。
正是蠻荒。
以張參看來，一百年內，人類絕對不可能突破外圍“山脈”，所以，泰坦族至少擁有一百年的安然生活。而這種無法繁育後代的生物在一百年後，隻怕因為自然老死的都會占據到整個族群的一半以上……
每次一想到所謂的“泰坦族”居然有著這樣巨大的缺陷，張參就有些不寒而栗。
泰坦族的缺陷，源於巨人；巨人的本體是辛特勒沉淪的族人；而他們之所以會“沉淪”，都是因為以辛特勒為首的學者創造了“泰勒莫坦”一族……
究其源頭，還是創造生命物種！！
“生命煉成，是煉金術的禁忌……”這是《煉金術大全》扉頁上的句子，初時張參完全沒把它當回事，但現在，每一個字都深深地烙進了他心裏。
…………
正如黎鏡所說，張參的性格特點早就被兩女看的一清二楚，步漓晨得到他的承諾，情緒放鬆了不少，心中的沉鬱也大大舒緩。
“不過，那個顏裁應該就住在那片密林裏麵吧。”黎鏡提醒道，“還記得我們之前在入口處感覺到的奇異壓迫氣息嗎，不出意外，就是他了。”
“是他背後那把劍。”源於亞丘卡斯的戰鬥直覺讓黎祭察覺到了真正的源頭，聲音有些凝重，“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昨天之所以會受傷，都是為了保護或者說守護那把奇特的白骨之劍。”
“這麽說，那把劍是他的弱點咯？”
“不，隻怕恰恰相反。”張參聳聳肩，眼神微凝，“十有八九那把劍才是他的底牌。至於為什麽寧可自己受重傷也不讓人觸碰到那把劍……誰知道呢？”
步漓晨有些不安：“顏裁的狀況和當初完全是兩個人，我有些擔心……”
張參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微微一笑：“放心，沒擊殺他之前，我們不會離開這裏的。我們會確保泰坦族人全部進入安全的地方。”
“另外，對付那個家夥，我們必須趁他重傷，下手為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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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參幾人商量擊殺顏裁的方案時，後者正在蠻荒密林中疾馳，所有他走過的地方，頓時就變得萬籟俱寂，一片死氣沉沉，生存其中的蛇蟲鼠蟻紛紛化作幹屍白骨，血肉精氣則變成了顏裁的療傷藥，為他修補破爛的身軀。
地下都市的“背甲”是中間低四周高，但是有一側卻相對平緩，這就導致了封閉的氣候和外界有了連通，密林往北逐漸稀疏起來。
蠻荒之中的生物之前就被顏裁和白骨劍吞噬得差不多了，此時不得不跑到蠻荒的另一端，踏入一片更加寒冷的荒漠區。
這一來一去，耗費了不少時間。
當他借助荒漠區的生物完全修複好身軀時，已經過了快兩天了。
他開始返回。
眼看就要返回白骨山，想到馬上又能見到偉大的劍主，顏裁的心情變得很愉悅。
驟然，異變陡生！
十幾根老藤突然離弦之箭一般竄起，射向顏裁。
“雕蟲小技！”後者一愣，反應過來，一皺眉，冷冷一笑，隨手一揮，數十道灰白劍氣掃出，將來襲的樹藤盡數斬斷。
但，這僅僅是個開始！
更多樹藤從上下左右四麵八方侵襲而來。
更有一道道銀白色雷電夾雜在樹藤中，妄圖渾水摸魚，瞄準顏裁周身薄弱處。
“一群不敢以真麵目示人的鼠輩！”顏裁眼中的冷意更濃，刺劍出鞘，刺出、收回，刺出、收回，簡單的動作，然而配上他那無與倫比的攻擊速度，硬是用這樣的一個刺擊形成一麵半圓形的劍光區域，無論是侵襲的樹藤還是混雜在其中的雷電，都無法進入分毫。
顏裁腳下地麵突然劇烈震動起來，一下高一下低，讓他重心頓時不穩，完美的劍氣防禦也出現了幾個漏洞。
一道墨綠光柱和一團天河寒氣覷準機會，徹底擊破顏裁的劍圍，一左一右攻擊。
天河寒氣的刺骨寒意讓顏裁確定了最大威脅，神色一肅，全身氣息凝聚一點，死亡劍意凜冽衝出，融合到刺劍之中。
電光一閃！
細長骨劍刺進天河寒氣中，爆衝的死亡劍意將一片晶瑩流光之中蘊含的極致冰寒盡數摧毀後，餘勢不減，循著軌跡朝步漓晨襲去。
顧此失彼，黎祭釋放的虛閃落在顏裁左大腿上，強大的衝擊以及腐蝕性頓時廢掉了他的左腿！
地麵緊隨著竄出數百根寒芒閃閃的利刺。
顏裁單腳立地支撐身軀，刺劍往地麵一點，旋身飛轉，借助旋轉的巨大速度，用刺劍的一側將襲來的地刺全部削斷。
然而地刺和樹藤在張參以及步漓晨的控製下，源源不盡，根本砍不完。
黎鏡黎祭兩姐妹以及旺財也不會給他這個時間。
又一道墨綠的虛閃炮疾馳而至，逼得顏裁不得不以攻代守將其擊碎。
黃影一閃，卻是在一旁窺覬戰機已久的旺財，鋒利的牙齒從顏裁完好的右腿小腿肚子上撕下一大塊肉，鮮血噴濺而出。
顏裁的重心徹底失衡。
從地麵竄出的利刺當即改變形態，化作一條條仿佛毒蛇的繩索，飛快將顏裁分別被廢掉和重創的雙腿纏住，同時朝他全身纏去。
“鐵砂之壁僧型之塔灼鐵瑩瑩因其堅決終至無聲”
“縛道之七十五·五柱鐵貫！！”
黎鏡的嬌喝聲剛落，五根成人大腿粗細的黑色鐵柱憑空凝顯，墜落，分別砸落在顏裁的四肢和頭部，狠狠砸下去。
鐵柱蘊含了奇特的力量，顏裁被落到後腦勺上的鐵柱砸得昏頭轉向，四肢仿佛灌了鉛又好像沾了水的麵條，無法控製。
天河寒氣緊隨而至，盤旋在周身關節處，讓顏裁徹底失去對身軀的控製。
張參心念轉動，地下泥土化作仿佛陶泥一般的物質，快速蠕動，將顏裁除了頭部之外的身軀全部包裹住。隨即，幹涸凝固，變成比水泥還要堅固三分的奇特束縛衣。
一團混亂之霧湧出，劃過一股股，封住他的眼耳口鼻。
最後，黎祭上前，將顏裁周身能量脈絡全部摧毀，讓他成為一個徹底的廢人。
“很好，大家配合得非常完美。恩，還有旺財也是。”
汪！
“隊長，我們留下他幹什麽，為什麽不直接殺掉呢？”
“先留著吧，應該會有點作用，反正也廢掉了，掀不起什麽風浪。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不覺得這個家夥比我們之前遇到時候弱了很多嗎？？”
“這麽一說貌似還真是誒……雖然有攻其不備的因素在裏麵，但是表現也差太多了！居然就這麽簡單就被我們給抓住，本來還以為會有一場激烈的戰鬥的。”
黎祭仔細檢查一遍，語氣變得有些驚疑：“我大概知道他為什麽會表現的這麽弱了……”
“他的力量，不是自己修煉得來，而是通過某種方式直接灌輸進來的。”
“和我差不多，不過他好像遭受到了某種控製和影響，不能離開施術者太遠。”
“他之所以表現得這麽差勁，多半是因為距離施術者太遠的緣故。”
“真不知道是我們的幸運還是不幸了。”
大概是覺得顏裁和自己的命運有某種共通之處，在外人——除黎鏡之外都是外人——麵前向來不喜歡多說話的黎祭也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語氣中有些淡淡的感慨之意。
“你是指，那把劍？！”張參有些不敢置信。